第25章 界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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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精神来，大剑。”莉丝蒂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眼下的状况可不太妙……我得说，我有些低估尼坦特的决心了。”

“他要做什么？”灰尔大声吼道，因为只有这样说话才能盖过风声，“他打算做什么？”

“他要用自己的血来召唤魔物。”莉丝蒂亚看向苍穹，尽管就连天空也快被黑雾所覆盖，“我们的血是魔力之血，而他用自己的血来作血契，召唤来自然魔力的集合……也就是界灵。”

灰尔面色为之一凝。

他曾在一位巫师朋友的家中读过相关的著作，因此对“界灵”也有所听闻。

魔法学认为，自然魔力虽然存在于世界的各个角落，但它们大多数时间并不和现实的客观物体存在于一个界面，而是存在于它们的魔力界面，并按照元素划分的不同存在于自己的元素位面。只有当魔力位面和现实位面产生交合时，二者才能互相影响。巫师使用的魔法，即是一种打开元素位面、并从中主动牵引出自然魔力化为己用的手段。

对于更多普通人来说，他们对位面的认知则包含了许多迷信。比如，人们认为灵魂会上天堂或地狱，而天堂和地狱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另一位面”。抛开迷信的部分不谈，许多人也相信，在现实界面以外存在着许多超自然的存在，比如十二神，抑或是魂灵、仙灵、小精灵等。

巫师和术士们在探究魔法学和自然魔力的过程中，也逐步发现了这些异界的存在，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他们的帮助——在过去更有魔法大师能将它们纳入掌握之中，随意驱使，即为“使魔”。

而在栖息于外界的所有生物当中，最不为人类所理解的就是“界灵”。

所谓界灵，就是指那些自然魔力的元素位面——地、气、水、火、光和暗——的元素精灵。魔法学认为，每个元素都有自己的次元，在术士的术语中则称为“界层”。根据元素的不同，界层也可以分成水的界层、火的界层，诸如此类。

在这些我们无法进入的次元里，住着被称为界灵的生物。界灵也分成六种，住在相对应的界层里，可说是该元素的精髓——它们是自然魔力的大河在经年累月的流淌中所诞生出来的、奇迹般的存在。它们有着自己的意志，也有着狭义上的生态链——六位界灵属性相克，比如水界灵与火界灵在字面意义上“水火不容”，而土地界灵和空气界灵则是死对头，等等。

但无论它们的想法为何，人类都不可能知晓。它们会从自然中汲取力量，有着独特的行为模式，至今人类依然无法揣测它们的动机和意图。据知，只有真正的魔法大师能够通过长年的研读与危险的实验来纯熟此项技艺：捕捉界灵、控制界灵，借此驾驭强大的力量，几乎达到无所不能的境界。传说《魔法与进步》的作者，“岩石”赫帕特·莫福德就曾驯服过一只地界灵，并用它的力量移动了一座大山。

原因很简单：界灵本身是元素魔力的集合，它们的体内往往都保存了强大的魔力。它的主人能够从界灵当中汲取魔力、施展咒语，不需要再从一般环境中汲取自然魔力。只是，很少法师能够成功驯服界灵，因为每个界层的界灵都相当“聪明”，会用任何办法避免被捉到。

想要降伏界灵，必须要有铁一样的意志、钢一样的神经、强大的力量和高强的本领。

尼坦特并不能做到控制界灵，但借用界灵的力量并不只有“驯服”这一种手段——你也可以主动献出你的魔力，

乃至生命力，来换取界灵的帮助。

在人类历史上，曾出现过许多类似的案例：在新纪元420年的坎特诺尔，曾有一位犯人遭受了冤屈，他在被行刑前下了诅咒，说国王必将为此后悔。后来他的愿望果真实现了——半个月后，一场少见的风暴在大晴天摧毁了半个坎特诺尔的首都亚琉，连国王的宫殿都没能幸免。

巫师们推测，正是这位死囚在无意间打开了和元素界面的通道，并让一只气界灵聆听到了他的愿望，才引发了风暴。后来，人们迷信地管类似的现象叫做“诅咒”，或者说“报应”。还有学者曾就此提出过一个招人嘲笑的观点：人们之所以尊重死者，正是害怕他们的灵魂会在另一个界面带来报复。

而对于魔法生物来说，他们献出的魔力和死亡对界灵而言无疑更有价值，也更有分量。

“他抱着必死之心来找我。”莉丝蒂亚低声道，“和我一样，他也做好觉悟了。”

在魔力的共鸣下，爱丽丝的身子一软，倒在灰尔的怀里。大剑连忙检查女孩的护身符——星辰吊坠闪烁着微弱的紫色光辉，这意味着女孩体内的魔力也在躁动。就和空气中澎湃的尼坦特的魔力一样，她体内的魔女之力也感受到了这场由界灵引发的、自然魔力的狂欢，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其中。

尼坦特跪倒在地，他张开双臂，仰望天空，就像一位正在朝拜的信徒。魔力化为黑雾从他身上的各个位置涌出，又在空中化为风暴。

“你们必须离开这儿了。”莉丝蒂亚看了一眼灰尔怀中的女孩，说道，“小爱丽丝的情况可不太妙……我明白，我不该过于关心她的真实身份，但我还是会给出我的忠告：带她走，大剑。这个场面，你的圣银剑应付不了。”

“那你呢？”灰尔抬起头，他想起了喀瑞的市政厅，想起了艾芮菈。“你要做什么？”

“这是我和尼坦特的恩怨，”又一声轻飘飘的叹息。灰尔发现了，这是莉丝蒂亚独有的习惯。“也该在我和他之间解决。你只是被卷进来的一个可怜人，北方大剑。”

她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好似捧起一堆雪。她的后背撕裂开来，两道翅角尖锐的蝠翼舒展开来。

灰尔看到，莉丝蒂亚回头朝他微笑，露出一对小巧的尖牙。“这是大概是你第一次看到我主动露出吸血鬼的姿态吧，”她笑着说，脸上出现吸血鬼特有的褶皱，破坏了那张白皙脸蛋的美感，“感到害怕吗？北方大剑？”

“不，”灰尔嘟囔道，盯着她的手。莉丝蒂亚的手指又细又长，只是尖端的指甲变得比手指还长上许多。“我一点儿也没感到害怕。”

莉丝蒂亚挑挑眉。“那太好了，”她说，“希望等下我把你和小爱丽丝扛起来的时候你也这么想。我们可能得进行一场刺激又难忘的低空飞行，可能还得穿越风暴和吸血鸟群……但你能撑下来，我说得对吧？”

“听着，莉丝蒂亚，你没必要……”

“我有！”白发的吸血鬼突然大吼，她猩红的眼睛几乎喷出火焰，“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任何债，所以听好了，北方大剑——在暮之城，我是这么做的；对尼坦特，我也是这么做的。现在对你来说也一样。是我把你们扯进这件事情里的，我就有义务保护你们离开……”

一道刺眼的闪电刺破夜空，随之而来的是轰鸣的雷声。黑雾腾跃而上，天空乌云密布，大雨似乎就要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