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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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忽的十几日便过去了，夙蕊一直都修养在床上，而此时正在更换背后的药，她露出了背部让流云换药，虽说已经换过好几次了，却还是不习惯。
虽说妖族并无男女之防，但始终她是一名女子，初次换药时，便是久久不能反应，连疼也是忘了的。
“换好了。”流云突的说话，红衣丫鬟已经递上水盆让他净手。
而绿衣丫鬟便细心给夙蕊披上了外衣，可她依然背对着流云，闷闷的说了声：“谢谢。”
流云已是习惯她始终不是很习惯自己给他换药，他笑了笑。
“后几次我便不来给你换药了，让绿柳给你换。”他指了指帮她调整靠背的丫鬟绿柳。
“无碍的，我只是有些不习惯。”夙蕊以为许是自己的态度太过于明显了，毕竟人家是大夫，救治她只是本分，是她太过扭捏了。
“夙姑娘，无妨的，我过几日有事便要出远门一趟，不在阁里了，再换几次药便也不用再换了。你的伤口复原得很好。”流云擦干了手，笑着解释。
“啊，原来如此。”夙蕊便是放松了一下又道：“那就劳烦绿柳姑娘了。”
绿柳整理好之后道：“姑娘叫绿柳就好。”说完，行了礼便和另外一个红衣丫鬟出去了。
流云又为夙蕊把了把脉道：“身子恢复的不错，多多休息，上次我给你配那馥郁膏得记得敷在脸上，那疤痕会越来越淡。”
几日前，他给了一盒香气扑鼻的膏药给她，说是治疗脸上的疤痕的。她点点头道：“好的，我会记得，想问我是否可以下床了？”她这十几日基本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谁不让你下床了？只要动作不大，伤口不裂开就行。”流云笑着解答。
啊？夙蕊一脸茫然，不是栗子说流云大夫不给她下床的吗？
栗子，你这孩子。
流云见夙蕊依然茫然的样子，看来又是那孩子做的好事，他边走出门边说道：“好好休息。”而夙蕊在流云走后还听得到他的笑声。
夙蕊叹了一口气，栗子这孩子是有多担心她啊？自己也真的是傻，竟然一直相信着。这也太......哈哈哈。
内心正无语的笑着的时候，就见门口边栗子小小的身影就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栏，走了进来。
一步一步的走到夙蕊的床前，举高递给夙蕊。
夙蕊接过，喝了一口，鱼汤。很清甜。
“栗子，怎么会是鱼汤？”她又喝一小口。
栗子坐上床边的椅子之后，小手擦了擦汗说：“鱼汤对身体好。”
夙蕊一手端着鱼汤，一手帮他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珠。
“姐姐是问你怎么会有鱼汤？”她见他小脸上全是汗。
“因为是栗子自己煮的。”当然还有其他人帮忙，可是他才不会说。
“这么厉害，栗子很棒哦。”夙蕊很给面子的又喝了一口，真的很清甜。
“姐姐，栗子想重新取个名字，跟姐姐姓。”栗子见她喝着开心，嘴角一直扬起，黑曜石般的眼眸止不住的开心。
夙蕊正喝着，听到着，把碗放到旁边的桌上，她轻轻的下床，疑问：“为什么栗子想要重新取名字？”
他的小手扭在了一起，实际上婶娘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取名字便遇到那样的事情，栗子只是乳名，他认真的说道：“因为栗子没有亲人了，婶娘没有给栗子取名字呢，说是七岁再起，而现在栗子只有姐姐一个人了，所以想和姐姐同一个姓。”
夙蕊看着他的神情，便轻轻的揽着他，只是想给他一个安慰。
但是栗子却挣开了对她道：“姐姐，我没事，而且栗子长大了。”
“那好，你从此便和我姓，姓夙。”夙蕊摸了摸他的头，想想继续道：“名便是单字一个曦，希望你以后都如阳光一般光明。”
他点点头念“夙曦。”又细细念了几次，然后抬头问：“怎么写？”
夙蕊拿起他的小手，在手心一笔一画的写下曦，因为笔画太多，栗子的小脸微微的皱了起来。
她这时发现掌心上有着泪珠。
夙蕊让栗子抬起头，栗子哭着说：“姐姐，我不识字。”原来他什么都不懂。
“傻瓜，姐姐教你，不哭，不哭。”夙蕊擦着他脸上的泪。
他用手努力的搓搓了眼睛，擦掉自己的泪水。
“我不哭，不哭。”泪眼汪汪的，但还是努力让眼泪别掉下来又道：“夙曦还想学习很多东西，像是识字和剑法，我不能哭。”
看着他故作坚强的样子，她道：“夙曦，不需要在姐姐面前这么坚强。”
他点点头，抱住了夙蕊。闷声道：“姐姐，以后我们都不分开。”
夙蕊答应了一声，他便一直抱着，抱了很久很久，而她的衣裳好像都有些湿湿的。
直至她低头一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样子很安静，看来为了做给她的鱼汤很辛苦啊。
她正要把他抱起，突然就有一双手接过，把夙曦抱起，也就是栗子，放到床上，还盖好了被子。
那人带着一副黑色的面具，他看着夙蕊道：“受了伤，就不要有太大的动作。”
“无碍的。”夙蕊放低了音量，慢慢走出去，沈弈也跟着走出去。
在外间。
两人一起坐着，自他们来到这里，第一次如此的坐着。
“沈公子，谢谢你救了我，还救了我弟弟，需要夙蕊做任何事情，尽管吩咐。”夙蕊首先开口道。
“不过是还你恩情而已。”沈弈不以为意。
夙蕊真的是无语问苍天啊，那两个包子算什么？她道：“不要在说什么包子的恩情了，不过是顺便而已，沈公子，无需在说什么恩情。”
“那便两不相欠了。”沈弈道。
“不行，你救我和弟弟的恩太重，我还是要还的。”夙蕊坚持。
“那行，夙姑娘便在此沁草阁做个学徒。”沈弈道，既然要还，那就随意。
“沈公子？”
“相信你们也无处可去，来到这郢帝都，谁人不识的，我这里也缺个打杂的，你们便在此也无妨。”沈弈道，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个提议的，随口胡诌了。
夙蕊知道他前半部分说的没错，以她现在的情况，能有个落脚点都很不错，还一直都让别人帮助，他的提议也正是她所需要的。
“谢谢你。”夙蕊看了看沈弈身上的佩剑又道：“虽然很不应该在拜托你，但是你能收我弟弟为徒吗？”她记得夙曦说要学习剑法，但她不会。
“收他为徒？”
夙蕊点头。
沈弈嘴角挑起道：“我从来不收徒。”又见道夙蕊皱眉的神情突的又改口道：“如果他能做到我的要求，便破例一次。”他不太喜欢看到她脸上愁苦的样子。
“这些要求难不难？”夙蕊很担心。
“有心便不难。”沈弈答。
意思就是很难了，也就是他并不想收夙曦为徒。
“沈公子，他还是个孩子，希望你能不为难他，如果真的是不想收他为徒，我们也不勉强。”她说道，眉头还微微皱起。
“我已说过，有心便是不难。”他也不解释，站起身又道：“总可一试，做不到再说。”说完，便离开了，并未理会夙蕊。
而夙蕊咬着牙站起，算了，有求与人不能动气，毕竟他救了她，她一定会帮助夙曦学成剑法。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才带着笑走进房内。
第二日，沈弈一早便拖绿柳给了夙蕊一张纸，上面简简单单只有五点要求。
第一点，每日需得认识三十种药材。
第二点，每日需得认识三十个字。
第三点，一月之后沁草阁的药材都需认得清楚，千字文需得全会。
第四点，沁草阁的后院每日需得清扫。
第五点，每日在后院打坐三个时辰。
这一些都是很简单的要求，可是如果是大人去做，很容易做完，但是对一个不识字的小孩子就很难，打坐三个时辰，清扫最少一个时辰，认识三十个字需得三四个时辰，认识药材的时辰不计。一天也就十二时辰，那夙曦每日不需要用膳及安睡了，那如何了得？
不行，她得再去说说，如若不愿意便罢了。
他拿着纸张走去询问沈弈，却在门前见到了流云，流云见夙蕊皱着眉头，一副恼的样子。
他笑着说：“夙姑娘，你这是要找沈弈负责吗？”
夙蕊一愣随后回答：“什么负责，是他给夙曦的要求也太过分了。”她扬着纸。
流云抢过看了又还回给夙蕊道：“夙曦？栗子的大名？”他只是问了这个。
夙蕊点头。不明白为何如此之问。
“没什么，上次问那孩子他叫什么名字，他也不说。”流云依旧站在门口。
夙蕊还要说些什么，就见流云移开了，露出门口给她说：“你不是要找沈弈，请。”说完，一摆手就走了。
夙蕊敲敲门，里面传来一句“进来。”她才推门而入。
见沈弈带着面具坐在桌前，缓缓饮茶。
夙蕊呼了一口气，总得问个明白，她缓缓坐到他的对面，沈弈拿起一个杯子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到她的面前。
“先喝茶。”沈弈道。
夙蕊拿起茶杯一口气就喝完了，直接开声问：“为什么安排如此多的要求，还一月以内，栗子是做不到的。”她一急就又说了夙曦的小名。
沈弈却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喝了整整一杯才开口：“夙姑娘，你是想你弟弟强大起来还是永远躲在你的怀里。”
她被这个问题问着了，再说这个问题与这些要求并不冲突。
“是否觉得这个问题和这些要求无关？”他说出她心里的话。
“那本是就无关的。”夙蕊还很硬气的道。再说了她不想要夙曦如此疲累，轻松的过完这一生。是她要求过火了？
“在这絮乱的世道，无人是可以轻松的。”他又道出了她的想法。
她皱着眉，不说话了。
沈弈开声道：“听流云说，这孩子一直很懂事，之前他本是想自己来问我能否收他为徒，可是你代劳了，这次我的要求，应当是他自己来和我说，可是夙姑娘你又代劳了。你想他一辈子都听着你的吩咐生活？”还未等夙蕊说话，沈弈又说话了。
“不是的，我只是......”她第一次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她并不是这样想的。
“世道纷乱，百姓艰难，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要给他一个平稳的生活，那他便要强大。”沈弈缓缓道来，顺道给她倒了杯茶。
......
到最后，夙蕊从沈弈房内出来的时候，走回自己房间时，脑海里还是一片懵，他说得很多，可是入脑的只有一句，就是她一直在耽误着夙曦的成长。
直到一个重量袭来，夙蕊才回过神来，见夙曦正在抱着她，抬头望着她问：“姐姐，是不是弈哥哥收我为徒了？”他听流云提了一下。
夙蕊低下身子，摸了摸夙曦的脸庞，脸颊上还有一个淡淡的刀痕，她问：“夙曦是不是很想学剑法，就算在大的困难也不怕？”
夙曦很认真的想了想答道：“就算天大的困难也不怕。”
“那如果是很累很累，也会受伤的，你也不怕？”夙蕊说。
夙曦摇摇头道：“记得婶娘和我说过，要想得到一个东西就要付出很多很多的努力才能得到。”
他一说完，就被夙蕊抱住了，他只听见她说：“那以后你累了不想练了，也绝不可以和姐姐说，因为这是夙曦自己决定的。”
夙曦只是点点头。
夙蕊松开他，把那张纸放到他的手中道：“那现在姐姐和你说，弈哥哥要收你为徒是有要求的，姐姐现在教你认识字，并告诉你他的要求，做不到是不能做他的徒弟的。”
“那姐姐快，姐姐教我。”夙曦急切起来，听流云哥哥说过，弈哥哥的剑法还是很厉害，他一定要学。
夙蕊牵着他向桌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