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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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蕊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见栗子乖巧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瞪着大眼睛看着他,见她醒了,便开心叫道:“流云哥哥,流云哥哥,我姐姐醒了。”
就有一个声音传来:“那就好,我先熬些汤药,等会送进去。”声音在外间。
她想起身,背后传来一阵阵的痛意,就听见栗子着急的说:“姐姐,不能动,流云哥哥说了,伤口很大很大,一动就裂开了。”他是见过那伤的,很骇人。
夙蕊便是想动也是动不了,太疼了,就好像有人剜了她的肉一般。
确实,是真的有人刮了她的肉,疼痛一波一波的传来,让她有点适应不来。
她就挪了挪依旧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姐姐乖。”栗子像小大人一般。
夙蕊咬咬牙,忍住疼痛,问:“栗子,这里是何处?我睡了多久?”
栗子道:“姐姐睡了七天,流云哥哥说这里是沁草阁,治病抓药的地方,是姐姐带栗子来的。”
七天!是她带着他来的?沁草阁应当是药阁,可是她不认识这个地方,难道是那个带着面具的沈弈。慢慢的,她的脑海里渐渐清晰了,那时她在驿站门外等着他时,突然就很头晕眼花,不争气的晕倒了,那这里应该是他之前说的熟悉的医馆。
“栗子,你不发热了?”夙蕊见栗子面色红润,眼睛还很精灵的看着自己。
栗子用力点头道:“不热了,流云哥哥治好我了。”
“那就好。”夙蕊松了口气又道:“这里可是处于郢帝都。”
栗子又用力点头。
“那,带着面具的哥哥你可是有见到?”她又问。
“姐姐,你说是那怪怪的弈哥哥?”栗子想到了沈弈。
见栗子的形容,她不由得有些想笑,怪怪的,很符合。夙蕊便点点头,还待想问些什么,就有人打开了门,空气中隐隐的还飘散着药香的味道。
“流云哥哥。”栗子甜甜的叫了一声。
“嗯,你们去把夙姑娘扶起来,小心点。”流云回应了栗子,又吩咐身后的两名丫鬟。
其中一位红衣丫鬟把食盒放到桌上。
她们两个,小心的把夙蕊翻过身子,轻轻的扶她做起,还为她盖好了被子。
“谢谢。”夙蕊道谢。
绿衣丫鬟轻轻扶着她,另外一位打开食盒,拿出一碗药汤。
她便见到眼前的男子身穿白色锦衣,上头绣了清雅别致的柏树,那人也如柏树般清雅,面容干净清爽十分好看。
这人是谁?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只见他对夙蕊说道:“夙姑娘,在下流云,是这医阁的大夫,知道姑娘你有很多的疑问,先喝药之后,咱们再聊。”他指了指在一侧端着药汤的红衣丫鬟。
夙蕊放下疑问,一口一口的喝下丫鬟喂的汤药。渐渐喝完之后,背部的伤口也没有刚起身般的痛,舒服很多,她对两位丫鬟道了谢。
这时她听见栗子在问流云。
“流云哥哥,我姐姐什么时候能好?”栗子仰着头看着流云。
流云一把把他抱起道:“需得修养一月有余。”
“这么久。”夙蕊道
没多久,栗子就要挣扎下来,流云放下他,他爬上了夙蕊的床,正要扑到夙蕊的怀中之时,又被人提领起来。
“栗子,可不能如此,你姐姐受不住你这么一抱。”流云警告道。
“无妨的。”夙蕊看着栗子不高兴的脸,宠溺的说道。
“夙姑娘,我是大夫,听我的。”流云道。
他放下栗子,栗子乖乖的站在床边,夙蕊摸了摸他的头。
“等你姐姐好了,便是让你抱个够。”流云点了点他的额头。
栗子‘哼’了一声,不理流云,只是一直抓着夙蕊的手。
“夙姑娘,让我把把脉。”流云并不看栗子,只是对夙蕊说道。
夙蕊把另外一只手递给他,流云两指脉在她的手腕上,不一会便说:“脉息已经正常,但是切勿动作太大以免伤口再次撕裂,静养为主。”
她点点头道:“谢谢。”
“无需客气,这是沈弈说还你的包子之恩。”流云笑道。
夙蕊脸色讪讪的,这个包子之恩何来之说,只不过就是顺手给了而已。
“沈公子在何处?我需要当面谢谢他。”想来当初还不相信他,这也是情理之中。夙蕊想着还是好好谢谢人家。
“他有事出去了,十五日内回,那时你便在好好谢谢他。”流云和气的说。
那也得如此了。
夙蕊道:“那夙蕊先在此谢过流云大夫。”
流云摆手道:“无妨,欠我情可是沈弈,不是你,无需言谢,在说谢谢我可是要恼了。”
“那夙蕊便是在这叨扰了。”她还是说了一句。
“无妨,我只是很好奇,你受如此重的伤,还能有毅力带着这孩子到处走?”流云记得沈弈说过是在路上遇到的。
“因为家难,为了护住舍弟,只能寻找生机便想来郢帝都,谁知很不争气的还是麻烦别人了。”夙蕊很是抱歉。
流云耸肩道:“这有何妨,虽说这世道纷乱,好人还是有个一两个的。”
夙蕊轻微点头道:“流云大夫就是其中一个。”
“谬赞谬赞了,在下只是一个闲人。”流云摆摆手。
那个动作令夙蕊和栗子都笑了。
流云也不甚在意,就是对栗子说:“栗子,你不要总是缠着你姐姐,来帮我做些事情。”说着,不由分说的提拎着不情不愿的栗子就出去了。
两个丫鬟也收拾好东西也给她背后放了一些舒适的软枕,便于她依靠着,不至于那么疼痛,便也出去了。
见寂静了的房间,夙蕊便摸了摸脖颈处的坠子,见还在,轻轻的松口气。
越是寂静,越是会胡思乱想,她不由得想起了还在那离渊的清璃和萧竹,也不知他们如何了,蓝灵是不是想她了,这几日睡着了总是梦到她。
如今的她,半分灵力也是没有了,也无法找到风泽,也不知回去的路在哪,也不知如何为栗子报仇,太多的事情一起搅在了她的脑海里,突觉的无力极了。
夙蕊微微侧躺着,想到自己还弄的一身的伤,这修炼一千年的修为半分是没用的了。和那平常的普通人族又有何不同。
想着想着越发的困顿了,竟是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期间有人进来给她盖了盖被子,又出去了。
流云见华灯初上,月色正好,便吩咐下人关了阁门,他拿来一壶酒坐在外间,一口一口的喝着,便见到栗子蹑手蹑脚的从夙蕊的房门出来,他看见流云就坐在外间熬药旁的桌子边,他小胳膊小腿的也爬坐到旁边的高凳上,看着流云。
“你这小家伙,又偷偷去看你姐姐了。”白日的时候,这小栗子就进出几次偷看了。
“姐姐受伤了,照顾她是应该的。”栗子小大人的说道。
流云喝了一杯酒道:“小小年纪,如此成熟,长大倒是有你累的。”
“那又如何?我长大便是要保护姐姐的。”他又道。
流云嗤笑了声,曾几何时,他也有想要保护的人,不过是虚幻一场。他又喝了一杯,看着栗子道:“说到做到,乃君子。”意思便是让他做那君子。
“我不做那君子,便也会说到做到。”栗子很自信的道。
流云哈哈大笑一声,这小子有意思。
“你这小家伙,很是有趣。”流云又喝了一杯。
栗子见流云一杯接着一杯不停的喝着,小小眉头皱了起来道:“这酒很好喝吗?”那时他见石头哥哥也偶尔喝酒。
流云笑着给他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说:“要想知道,自己便尝试一口。”
栗子皱着眉头,小手抓了酒杯,舔了一小口,顿觉得辛辣难喝,舌尖火辣。他推离酒杯道:“一点也不好喝。”
“那是你不懂得欣赏。”流云拿过酒杯一干二净。
“不需要欣赏,会喝就行了。”栗子又拿着流云已经倒好的杯子又舔了一口,一脸呲牙咧嘴的样子。
流云一把夺过道:“小家伙,你才多大,就要学会喝酒了,等你长大再说吧。”说完又喝完了。
“我已经六岁了,就快七岁了。什么都懂了。”栗子端着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哈哈,确实,很大了。”他七岁的时候不就是知道了人心的丑恶嘴脸了。
“那就别说我小了。”栗子哼了一声。
“好,你就叫栗子吗?大名是什么?”流云问。
“栗子是乳名,大名不告诉你。”栗子并不说。
流云无所谓的耸肩道:“我会问你的姐姐的。”
“那个怪怪的弈哥哥,去哪里了?”
“小孩子,问这做什么。”流云挑眉看着他。
“因为我看那弈哥哥身上有佩剑。”栗子答。
流云不说什么,只是依旧挑眉看着他。
栗子鼓了鼓脸颊道:“我想学剑法,我能拜他为师吗?”
流云看着栗子,见他很期冀的看着自己,他放下酒杯道:“这个,我帮不了你,你要自己问他。”
栗子泄气般嘟着嘴,然后坐在那里双手环抱着。
流云也摸着他的头顶道:“这就难倒你了?”
栗子拍掉流云的手道:“才没有,我会自己和那个弈哥哥说的。”虽然他有些怕他的面具。
“那就好。”流云继续倒酒。
栗子想要在试一试,却被流云拿走,一口喝净后道:“都说了等你会欣赏的时候,再喝这酒。”
他就这么看着流云不停的喝酒,似乎这酒一直喝不完,那时的他还小,真的是不懂得欣赏,也不知道这么辛辣的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可是等到他大了会欣赏了,却没了这一起喝酒的知己了,那是后话了,此后在表。
那夜,他们就这么的坐着,直到酒壶的酒没了,栗子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不知晓流云是何时抱他入房的,只是那个晚上可能因为喝了点点的酒,睡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