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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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耳远远看见凤来便迎了上去，一揖：“见过神君。”
凤来应了一声：“嗯，浮川睡着吗，药喝了没有？”
苍耳如实答道：“没有。”
凤来推门走进殿内，床上却空无一人，浮川早已不知踪影。
魏瑾衡将一符纸递过去：“放于心口。”抬手戴上面具，“若有意外我可能顾不到你，你自己万事小心。”
魏瑾城点头：“我知道。”
每三百年人间与妖界的门户打开，每逢此日妖族大举入侵人界，致民不聊生，故凡子称其为祸日。自空青上仙入世，开宗立派、传道授业，人间始有修仙一途以来，每逢祸日便有仙门驻守各地城池，威慑妖族，这才有人界的太平。
妖界王城跟下，熙熙攘攘的集市人声鼎沸，灰暗的灯光下有人支摊买着长着人脸呲哇乱叫的类似南瓜东西，还有人烤着人肉叫卖，将脏器洗净一一摆好，等待着食客。魏瑾城捂住嘴，竭力压制着翻腾胃。走到一处地摊时，货物竟是一个个关在笼中不停哭泣求救的孩童，刚想上前却被魏瑾衡拉住，耳边是自家哥哥咬牙切齿的训斥：“能不能收一收你那泛滥的圣母心？看不出那是披着人皮的妖吗？”
魏瑾城有些羞愧：“对不起，哥。”
魏瑾衡甩开他的手：“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
两人正说着，迎面走来一长的奇形怪状的小妖，敲着铜锣：“闪开闪开，通通闪开，元月大人到。”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正准备行动时，突然有一美艳女子凑了过来，伸手挽住了魏瑾城的手臂，调笑道：“你是哪里来的妖，好香啊，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魏瑾城一阵恶寒，扒拉着她的手：“姑娘请自重。”
那女人娇笑道：“八百年了第一次有人称呼我姑娘，小公子的嘴可是甜的很。”说着话，拉着魏瑾城走进一条暗巷，“让奴家给小公子一点奖励吧。”
魏瑾衡看着越来越近的车队，又看了看魏瑾城，还是跟了上去。
一到僻静处那女子就脸色一变松了手：“你们不想活了吗？来妖界做什么？”
魏瑾衡见状也不在隐瞒，问道：“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替妖主传句话，不想死的话就尽快离开。”说罢，媚笑一声，转身离开。
魏瑾衡靠着墙，低下头半晌没有说话，末了他叹了一口气看向魏瑾城：“不论如何我都想试试。”
魏瑾城也笑了笑：“嗯。”
白猫蹲在房脊上看着两人慢慢走进妖群，起身打了一个哈欠，转身离开。
两人混进队伍跟着一起进了王宫。
魏瑾衡偷偷递给他一张符纸：“隐身符，只有一个时辰，不论结果如何，务必按时脱身。”
魏瑾城接过：“好。”两人自此分开。
魏瑾城在偌大的宫城搜寻许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想要的东西，方一拿起，一结倏然落下将他困在其中。一蛛妖上用利爪撕开结界，嘶吼一声：“出来！”
魏瑾城看着她身后的缺口，默默捏了一道风诀，身影一动，极速向缺口而去，谁知一张蛛网迎面而来，似乎已等候多时，魏瑾城躲闪不及撞进蛛网动弹不得，恰好此时隐身符失效。
蛛妖上半身化作女子模样，怪笑两声慢慢靠近：“抓住了，小偷。”
魏瑾城看着她越来越近拼命挣扎着，双手终于有松动的迹象，趁她不备，抽出腰间的符纸：“燃！”一股火焰冲着蛛妖的面门而去，迅速点燃了她的头发，进而一发不可收拾。
一群小妖闻讯而来，到时，那蛛妖只剩一把灰烬。
魏瑾城脚下生风，踩着青瓦，极速在宫殿之间跳跃。突然有道红色的身影迎面而来，魏瑾城心口一疼跌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红色的影子悠然落地，化作一长相妖媚的男子，身后六条狐尾晃了晃，冷冷清清道：“这是你们人界新的游戏吗？”
魏瑾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去摸自己腰间的佩剑。那人道：“别动，能死的慢点，你杀了青颜那个蠢货但你杀不了我。把你偷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让你走。”
魏瑾城拔出长剑：“不可能。”
那人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们跟着我入了宫，之所以不拆穿，只是想和你们玩玩，如今看来是我赢了。”将一玉佩扔给他，“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将东西还我，我把人给你，如何？”
魏瑾城看了看，正是魏瑾衡的东西：“你怎知你不是在骗我？”
元月将双手拢入袖中：“没必要，我杀你易如反掌。”
魏瑾城提剑刺了过去：“你们妖族一向诡计多端，我不信，纵然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可以杀了你，再去救人。”
元月一尾卷住魏瑾城的腰，将人甩了出去，同时瞬移至他跟前，一脚踩住他的手腕，卸了他的剑，有用尾把将剑拿起来抵住他的喉咙：“让我们看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剑快，可好？”
魏瑾城仰面躺着，头晕眼花，口中吐出的血又倒灌回去呛的他不停的咳嗽。
元月取下他腰间的收纳袋：“你们人类的这个东西认主，只有你能打开吧，不如再做一个选择题，是你自己打开，还是我杀了你然后我亲自打开，嗯？”
魏瑾城有气无力地伸出手，元月将收纳袋给他：“乖孩子。”
魏瑾城将其打开，伸手却摸了一把匕首出来，抬手便刺入他的胸膛，元月吃痛一脚将其踹开，嘶吼一声，抬手化作利爪，飞身过去便要剖开他的胸膛：“你找死！”
此时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魏瑾城身前，问道：“我的人你也敢动？这六条尾巴也不想要是不是？”
元月爪子僵在半空之中：“阮白？”
浮川：“既然知道是我，人我可以带走了吗？”
元月生生咽下这口气：“放他可以，让他把拿走的东西还回来。”
浮川伸出手：“你拿了什么？”
魏瑾城抓住浮川的手站起身：“昆仑镜，我要拿它去救我母亲的性命。”
浮川笑容更盛：“你要昆仑镜？”
元月：“那本就是我妖族的东西，他偷了，就理应还来。”
“妖族的东西？我怎记得昆仑镜是仙族圣物，被人盗走后便不知道所踪，距今已有万余年，天庭一直在追查它的下落，怎么就成了妖族的东西？莫不是妖族所盗？”
元月怒道：“与你无关，把镜子还来便是。”
这时一众小妖附和道：“还回来！还回来！”
浮川：“今日我若是不还呢？”
“阮白，你不要以为我就怕了你，他带着昆仑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离开。”
小妖：“不可能！不可能！”
浮川看向魏瑾城：“把昆仑镜给我。”
魏瑾城摇摇头，后退一步：“我不。”
“你把昆仑镜给我。”厉声道，“魏瑾城，这是唯一能保你命的法子。”
魏瑾城吼道：“我的命不重要！”
浮川咬了咬牙，打消给他一巴掌的念头：“蠢货，你今天就算死在这也带不走昆仑镜，明白吗？”
魏瑾城犹豫了一下，将东西递给浮川：“交给他可以，放了我哥哥。”
浮川接过昆仑镜笑了笑，问：“还有一个人呢？”
元月死死盯着昆仑镜随口敷衍道：“吃了。”
“吃了？”浮川一笑，“我这么好唬弄吗？今日不把人交出来，我便毁了这个破镜子。”
元月捂着心口呕出一口血来：“你敢！”
“我为何不敢？我只是一条命，而妖族可是千千万万条性命，如果没了昆仑镜，仙族没了忌惮，妖族还能像今日这般逍遥自在吗？”
元月站直身子，咬牙切齿道：“好，我放人。”
有小妖将浑身裹满蛛丝的已经昏死过去的魏瑾衡抬了出来，放到浮川跟前。
元月伸出手：“把昆仑镜给我。”
浮川将昆仑镜扔过去，一手拎起魏瑾衡，一手扛着魏瑾衡，转身便走。
元月恶狠狠道：“阮白，你再踏入妖界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浮川回眸一笑：“我再踏足妖界之时，便是妖族覆灭之日。”
三人出了妖界，入目是一片山林。
浮川将魏瑾衡身上的蛛网扒拉下来，又喂给他一颗药丸，问魏瑾城：“你们去偷昆仑镜做什么，活腻味了？”
魏瑾城倚着树坐下，咳了两声：“我哥的母亲病了，国师说只有昆仑镜能救她。对了，你怎么来了，而且他们为什么唤你阮白？”
浮川：“曾经的化名。”
魏瑾城应了一声：“哦。”便不再说话。
浮川走过去将一颗药递给他：“吃了吧，对你的伤有好处。那面镜子是假的，纵然你带回去也救不了你母亲。你口中的国师是如何得知昆仑镜的下落？”
“占卜。”
浮川还想再问些什么时，魏瑾衡悠悠转醒，魏瑾城便小跑了过去：“哥，你没事吧？”
魏瑾衡摇头：“你有没有受伤？”
看了看自己：“一些小伤，不妨事。”
“镜子呢。”
魏瑾城垂下头：“没带出来。”
魏瑾衡点头：“本就希望渺茫。”站起身，“先回去，再想别的办法。”
“好。”
浮川主动道：“我或许有办法可以救人。”
魏瑾衡看向他：“我们见过。”
“是啊，见过。”话音刚落便被那人子的剑指住了喉咙，浮川笑两声，“什么意思？”
魏瑾城去拉他哥的手：“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魏瑾衡呵斥道：“也就你这么蠢，别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看向浮川，“我查过你。”
“然后呢？”
“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你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瑾城又有什么目的？”
浮川双手抱胸：“我说过我可以救人，信不信由你决定。”
魏瑾城也道：“哥，你说的这些事日后好好问他便是，浮川救我了两次，我相信他，我求你也相信他。”
魏瑾衡看了自家的蠢弟弟，将一手镯扔给浮川：“戴上，它可以暂时让你无法动用灵力，戴不戴也由你决定。”
浮川接过戴了上去：“好了吗？”
魏瑾衡将剑收起：“走吧。不管你能不能救人，之后我都会放你走。”
浮川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