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石与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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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黑鹰之国第一次与馥灵军队作战，也是第三禁卫军团列装步枪后的初阵，清源教导有方，此战战绩斐然。
己方没有任何士兵阵亡，只有几个挂在树上射击没把握好后坐力而摔伤的倒霉蛋。
硬要说有什么需要反省的话，那就是这些射击的外门汉浪费了太多子弹了，过剩的火力不光敌军，连营地大部分建筑都被打成了马蜂窝。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清源此时只感觉无比的肉疼。
除去这场山上的突袭战，护送之旅意外的轻松，黑鹰和公牛的包夹之势被破坏，他们从山路上通过了这处狭隘的要处，再继续向前行军三日，便抵达了大部队所在。
距离雄鸡首都已经非常近了，数个军团在此安营扎寨，军营与旌旗绵延数里，好不威风。
皇女茱莉亚亲自出面接待了护送队伍。
“第三禁卫军团的清源.昱.灌江大队长，长路险恶，辛苦了！”
“不辱使命，军团所需物资已全数送达！”清源单膝下跪将头颅深埋，直到得到茱莉亚的应许，才将头抬起望向眼前的战争公主。
茱莉亚的身高在馥灵人中算是最高的那一批，身材高挑且匀称，容貌上虽不及其他皇室姊妹，但却比任何人都适合这一身戎装，金与黑交织的甲胄，鲜红的披风与暗红的头发交相呼应，英气凛然。
“另有一事要向殿下禀报...下官在阿尔卑斯山下遭遇了黑鹰之国的部队...”
“此事我已知晓，眼下是进攻雄鸡首都的关键时刻，维护粮道畅通的重任一应交由平江军团长负责。”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没有多余的部队分担压力，自己想办法解决。
想想也是，导游都被做掉了，他们却能自己过来，还指望什么呢？
清源对此也毫无办法，他只是一个大队长，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叹了一口气：“下官明白了，我会将殿下的命令传达给军团长，第三禁卫军团定将完成任务。”
茱莉亚看出了他的不满，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士兵。第三禁卫军没有辜负我们的信赖，是此次任务的大功臣，你们应当自豪。而且你们来的也够巧的，我们计划明日发起新一轮的进攻，我特别允许你旁听今晚晚餐后的会议，把好消息也带一份给平江军团长，告诉他这样的状况不会持续很久，雄鸡人根本无力阻挡我们的前进！”
“下官感谢殿下体恤。”
虽然不准备增派部队维持后方运输，但茱莉亚也没有立马赶他们走的打算，交接完物资之后的护送队伍要在这里修整一天，随后再启程返回卡尔卡松堡。
当晚，起锅做饭时的护送队也是赚足了其他馥灵官兵的眼球，雄鸡人在节节败退中带走了一切能带走的资源，不能带走的干脆一把火烧掉。馥灵大军只能依靠自身的储备度日，吃的自然谈不上有多好。
重新加热的罐头食品那浓郁的香味勾起了士兵们的注意，今晚护送队伍的餐点是肉丸意面佐以玉米浓汤，有胆子够大的士兵靠近他们的营地，但碍于茱莉亚的威名，没有人敢打扰护送队伍的晚餐，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闻着味就着难以下咽的干粮。
奈伦博和其他来自第三禁卫军团的士兵吃的很香，他们故意的，路上他们刻意节省着罐头的消耗，打算在大本营好好馋一馋其他大头兵。第三禁卫军本就遭人记恨，属于是债多不压身了。
清源也懒得管他们，反正以后运输路还得全权由他们负责，犯不着去顾及其他军团的脸色。
饭后他随茱莉亚的亲卫来到大帐，旁听指挥部的会议。
大帐之中热闹非凡，将领们都在为这几个月中取得的战果而兴奋，战争公主指引着他们走向胜利。
围绕着中央的巨大沙盘，军团长级别的大人物们正在激烈讨论着什么，茱莉亚端坐在她的位置上，默默注视，倾听将军们的言论。
放眼望去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依靠着家族门路参军的清源这个大队长军衔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这场面让他有些不适。
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站定，他试着与身边同样大队长军衔的同僚搭话。
对方看出了他的窘迫，率先开口：“第三禁卫军的？旁听？”
清源点了点头：“这是...讲到哪了？”
“莱博采石场，通往雄鸡王都的必经之路，也是他们最后一处月神矿石的囤积处了，明天我们将要开拨，全面占领那里。”
“雄鸡人在这个采石场有多少兵力？”
“一到两个军团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这一路上都差不多是这样。”对方耸了耸肩：“一帮缩头乌龟，全都窝在王都呢。月神矿石全吐出来不用说，还要被我们用他们自己采石场出产的石头扔，多讽刺啊。”
清源一如既往眉头紧皱，雄鸡的举动实在是不合理，兵临城下却依然没有激烈的抵抗，若要说是诱敌深入，却也没有相应的动作。事实上他们所遭遇的包夹也是，只是尝试性的阻挠，感受不到对方有必须要达成的军事目标，倚照三国同盟的紧密关系，若是真的有需要，其他两国不可能只派出这么点兵力来切断补给，等待他们的理应是一场恶战。
他回忆起自家军团长临行前说过的话，“有了步枪这样的新武器，我不担心你们遭遇战斗，我担心的是你们遇不到战斗。雄鸡人是弱，但不是傻子，如此明显的拖延时间不可能什么都没藏。雄鸡的领土再长也是有限的，当身后就是王都，退无可退的时候，他们试图隐藏的也差不多该要暴露了。”
清源也问了他，他觉得雄鸡人在隐藏什么。
“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我只能说不知道。但猜还是能猜一下的，我猜是与月神矿石有关的，某些大型战争器具...不要被我猜中是最好的...”
西路鲁斯的猜测不无道理，一路护送物资走来的清源能够理解，这一路上他亲眼目睹了许多两军交战后留下的痕迹，通过这些痕迹他能够大致还原出当时的景象。
大路上那些居民众多文化繁荣的城市是最先被放弃的，雄鸡人在馥灵军队到来之前便已经打包好了行李，不做任何抵抗，十分干脆的一把火烧掉了自己的家园。
反倒是小路上，山坳里的一些与矿产有关的地点，馥灵军在这些地方遭到了抵抗，就好像雄鸡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旁的将领拿手肘捅了捅清源，打断了他的沉思：“殿下要发话了。”
只见茱莉亚站起身来：“诸君，我厌恶这个地方，蛮荒偏远，阴沉潮湿，一切都死气沉沉。我相信所有将士都和我是一样的想法，如果不是为了惩戒无理的蛮族，我们绝不会来这。诸位都是英勇的战士，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下，雄鸡人节节败退，距离这场战争结束，也到了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今日第三禁卫军团更是为我们带来了充足的补给，我向你们保证，再加把劲，士兵们便可以在六月的国家庆典之前回到他们的家乡，回到馥灵！”
她的讲话得到了全体士官的响应，热烈的喝彩与掌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对战事抱着相同的乐观看法。
“让蛮族见识见识馥灵军队的厉害！”
“攻占莱博采石场，下一步就是雄鸡王都！”
“将他们的王从王座上拉下来！”
茱莉亚本人对此情此景也是十分满意，这场战争由她的皇兄屋大维为其铺路，一路走来也是进行的十分顺利，不出意外她光辉的履历上又要再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西方三蛮族自数百年前分裂以来便一直是馥灵的心头大患，征服三蛮族无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丰功伟业。
军人们热血的气氛冲击着整座大帐，让清源愈发不适。
他和奈伦博决定参军为的是保家卫国的志向，而不是如此大张旗鼓的侵略别国，这些军人在他看来有些过于痴迷于征服了，接二连三的胜利助长着他们的气焰，这士气会是军队的助力，但过度了也会是毒药。
他们没有想过被征服后的雄鸡会是何种景象，现在的馥灵是否有能力兼并同化这片土地？战争是否会在这里留下难以消弭的伤痕？
如果接下来的战斗也都胜利，那还好说，但万一最坏的状况发生了呢？万一馥灵在这场战争中败北呢？
质疑和泼冷水是他们博物学十子从教授那里继承而来的秉性，而现在他只是一个被允许旁听的大队长，轮不到他开口。
这场提前庆祝胜利还在继续，军官们开始敲打桌椅制造噪音，唱起属于馥灵人的军歌。这些在军旅之中传唱的歌曲热情粗犷，引得大地似乎都在震动。
不对头，清源双眉间的皱纹越来越深，如同一只长在眉间的天眼。
大地，是真的在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