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蒸汽与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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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声势浩大的庆典已经过去两天，金米岛魔诃学实验室今天也是一副超负荷运作的状态。这间被法师们改造到已经看不出原型的铁匠铺里到处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图纸和测算数据，还有形形色色的标语。
如果走近看则能一探这些爆炸狂们实际丰富的内心世界。
“如果你寻思试验品能用，但却没有用，那一定是你寻思的不够，喊上大家一起寻思。”
“最糟糕的实验是不产生爆炸的实验，试验品会爆炸说明成功了一半。”
“谁把我的茶点吃了！请今天下午三点之前买来放回原处！”
“注意，不要在试验区域睡觉，一切实验开始前必须检查清空场地。领主第37号临时政令：试验区睡觉被炸伤不算工商，必须自负医药费！”
至于为什么这帮砰砰炸弹即便没有使用火系魔法也会发生爆炸，一直是一个谜。起初苏猜测是使用最多的塑形术的锅，塑形术的本质可能是改变了分子排列，影响了材料的性质。但经过几次测试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完全没有使用塑形术的实验也有可能发生爆炸，地精科技了属于是。
这让苏非常的困惑，金米岛的伙计们也非常困惑，而这两种困惑完全是两码事，苏疑惑的是这为什么会炸？他们疑惑的是这凭什么不会炸？
所幸这些法师和法师学徒都很有经验，总是全身防护疯狂叠甲后才进行实验，偶尔有伤员也是二位医生能处理的程度。总之这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金米岛实验室盛产魔诃学产品，同时也盛产爆炸，逐渐成为了萨尔瓦多的一大传说。
现在摆在试验区域中心的是一台浑身铁皮的机器，连杆，活塞，以及安装在一旁的巨轮，这是一台原型蒸汽机。
“你确定不会有问题？”
森塔芮和一众伙计躲在临时搭建的掩体后面，每个人身上都套了护盾类的魔法。
阿斯特拉紧张的点了点头，他和苏此前也进行了某些实验，利用他与生俱来的计算能力，测量并且规定了许多物理常量，这对于讲究精确性的实验非常重要。
如果按照学习水平来排名，洛苏菈与森塔芮这两个小女孩无疑名列前茅，而涉及到数学，同样年轻的阿斯特拉则是当仁不让的首位。他已经要摸到微积分的门槛了，苏作为在另一个世界大学落榜的文科生已经没什么能教给他的了，只能是绞尽脑汁从魄利格里努思里挑些参考书抄录下来给他自学。
至于此时阿斯特拉为什么会在金米岛，那自然是被森塔芮拉来提出改进建议的。
实验中的蒸汽机会炸属于正常范畴，倒是不能算在金米岛爆炸天赋的头上，可森塔芮她们也不想再多体验这种刺激了，上次实验那个飞出来的活塞如同子弹，擦着一个伙计的头皮飞了出去，当场就把他吓晕了。
不过既然阿斯特拉都确定了，那就寄希望于这一次，森塔芮咏唱咒文激活了火系法术。
火焰加热盛满水的锅炉产生大量蒸汽，涌入气缸推动活塞。
活塞转而带动两根连杆，进气，排气，使得巨轮开始缓缓转动。
沸腾炸裂的声音，钢铁运动摩擦的噪音不绝于耳，巨大而沉重的铁轮越转越快。
“成功了...？”胆大的伙计探出头去确认。
“成功了！”
“Eureka！”
最初苏提出这项技术时大家还在疑惑，这东西的本质不就跟魔素循环炉差不多吗？一个烧开水的大炉子能有多难？实践后才发现，其中要求的金属部件精密程度一点也不比制作法杖容易，稍有不慎就会让整台机器报废实验重来。
金米岛众人抱在一起进行着他们惯例的庆祝，屋外传来敲门声和问询：“下午好，好久没炸了，我来看看情况，今天有我的活吗？”
来者是加特林医生，受灾的领民和上一次战斗造成的伤员都收容治疗的差不多了，金米岛的炸弹人们成了他与李斯特医生需要重点关照的对象。而金米岛也帮他们更新了一批医疗器械，这不？拿着锋利的手术刀，手痒难耐的医生甚至已经开始上门来服务了。
“加特林医生，下午好，今天就不需要您的治疗咯，我们已经成功了！”
“嚯？让我看看，这就是领主大人说的那个蒸汽机？”
加特林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天使的遗骸他都见过了，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为之一滞。排气管道中喷涌而出的蒸汽，噪音中快速转动如同风扇的巨轮，蕴藏着巨大的动能。
“好强的动力...莱茵小姐，请问这机器是如何运作的？”
“嗯...三言两语没法简单说明呢...总之它的原理就是烧开水！”
“烧...开水...？”
“对啊，哥哥也说了，烧开水就是文明的本质，是进步的象征！”
“抱歉，我不太能理解...我换一种方式提问吧，这台机器它...是靠什么驱动的？魔法吗？”
“现在是我们为了方便实验，使用了火系魔法，因为炼制魔素使用魔法进行燃烧的...额，能效比，对，是这么个词，能效比相较单纯的柴火煤炭等燃烧物要高的多。其实实际使用的时候只要能烧开水就行，也就是说它其实是烧柴烧煤的，任何人都能使用。”
“了不起...”医生点头称赞，虽然小女孩的一通叽叽喳喳他很多都没能听懂，但即便是心醉医学的他也能明白，这样能产生巨大动力的机器如果任何人都能使用，会带来多大的便捷，转动的巨轮着实让他有些痴迷。
“医生您对它很感兴趣吗？”
“我的确很感兴趣，但跟你们想的大概是两码事。”回过神来的加特林解释道：“制造和使用都是你们的事，我和老师作为医生其实更关心的是新发明会对人产生什么影响或者说，危害。”
森塔芮听了这话顿时气鼓鼓的：“好过分啊，我们虽然实验的时候炸的多，真正拿出来的东西都是绝对安全的！”
“不是不是，怪我没说清楚。”加特林连忙摆手：“你看，是这样的，前阵子和第十七军团的战斗造成了许多伤员，我们一直在进行治疗，你们制造的tR-2-1安古拉里斯步枪的确是强力的武器，为治疗造成了不小的困难。当时我就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幸亏这样的武器掌握在自己人手中，但这点小确幸也很快就会消失，领主大人决定将这些武器作为商品售卖，一旦这样的武器被大范围投入使用，等待医生们的就是巨大的医疗压力，子弹如果嵌在肌肉中如何取出？如果射穿了那贯穿伤又如何处理？麻醉药剂的产出是否跟得上一场战争的消耗？又需要用多大的剂量？”
森塔芮安静下来，她开始认真倾听这番来自医生视角的话语。
加特林接着说道：“医疗技术必须与这些新发明同步发展，而我作为医生，必须对这些新事物有所了解，只有知道它们的利弊，才能有更有效的医疗手段。”
“医生您不必过于担忧，你看医疗部的器械开发也是我们协力的，哥哥也叮嘱过，医疗乃是大事。我知道您讨厌武器，它们会给人带来伤痛，但我爷爷常说‘对待敌人不能有丝毫的仁慈，商业敌手，政敌，敌军都是一样。’只要我们的武器永远都保持领先，就不会有问题。”
加特林微笑道：“我可不讨厌武器，和只关心医疗的老师不同，我小的时候可喜欢这些东西了，也很认同你爷爷说的话。从狭隘的角度看，提高敌方伤亡肯定有助于降低己方伤亡，这也算是好事一桩。当然了，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无论哪一方的伤员，我都是要救治的。”
“我也懂医生的意思了。”森塔芮点了点头：“这台蒸汽机可不是用来杀伤敌人的，它可大有用处，一切需要重劳力的地方都可以用到！只要操纵方法得当，是不会有人被伤害到的，我也不希望有自己人因为这些积极的发明而受伤，所以我们今后也会把包括蒸汽机在内的新发明需要注意的点罗列出来交给医疗部，您看怎么样？！”
“那可太好了，莱茵小姐，我代表医疗部感谢金米岛的配合。哦，对了...”
加特林医生突然想起什么：“这台机器有名字吗？就叫蒸汽机？我以为按照领主大人的性子肯定要给它起一个...额...十分特别的名字。”
他说的很委婉，但显然苏喜欢给东西起些怪名字的恶趣味，已经在萨尔瓦多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森塔芮翻了个白眼叹了一口气：“他起了，早早的就起好了，但我给忘了，让我看看...”
她从背带裤宽大的兜里掏出一小张纸条：“hru..du..du...，哦，叫弗多德！”
“弗多德？什么意思？这么重要的发明没有带上那个tR的前缀？”
“哥哥说弗多德其实也是tR计划的一部分，但更像是幕后功臣，是工业的基石，所以不给前缀。”
幕后功臣，这的确，加特林医生眼前浮现出蒸汽机投入各行各业后繁荣热闹的景象。光是他能想到的就有搬运沉重的货物，锻打钢铁，不得不说看着钢铁巨轮被推动实在是一件很能解压很能带来灵感的事。
“所以弗多德就是幕后功臣的意思？”
“不，不是...”小森塔芮白眼都快翻到天灵盖上去了：“哥哥说弗多德是兔子语中交通工具的名称。天知道他怎么懂的兔子语...”
加特林哭笑不得：“兔子语...”
他觉得这多半是苏拿来搪塞森塔芮胡编乱造的假话，博物学家也不可能通晓动物的语言，苏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天才干妹妹起一些充满童趣的名字罢了。
毕竟还有什么比被一把名叫粉红绒毛兔的剑砍死更屈辱的事呢？
森塔芮可不知道这些，她正嘟嘟囔囔：“真是的...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给新发明起名啊...我觉得我挺有天赋的啊！”
抱歉，在起名的事情上，我不得不赞同领主。弗多德虽然也挺奇怪，但也凑合。为了所有人的精神健康着想，莱茵小姐，你的命名权就只能被剥夺了。
弗多德蒸汽机投入使用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萨尔瓦多领中盛行一个传说，一个关于领主大人会兔子语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