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带麻烦与带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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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着找‘神奇宝贝’的日子持续了数日，这次又是在地下参观化石，疲劳侵蚀着苏。
也许是有着新做成的捕梦网帮助，他很快便顺利的进入了梦乡。
再次在索莫丝的神国之中苏醒，他的口袋里有光芒透出。
苏将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那是他临走时从天使的遗骸上扣下来的一小块骨骼化石。他想试着能不能把这块与神相关的骨头带入梦境，给索莫丝看看，让祂来替自己解答诸多疑惑，现在看来很成功，骨骸被带入了梦境。
今天的神国比往日还要奇怪，苏发现自己醒来的地方空无一物，他原本应该是在自己的‘同胞们’建造的bug建筑集合体之中。
苏环视四周，不远处那些建筑依然存在，只是自己半径五米的地方如同被橡皮擦去了一般空白。他试着向前走了几步，前方的建筑也开始消融，化为了粉末消失在空中。
“怎么回事...我成亚空瘴气了...？”
思考中的苏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两个熟悉的小黑影朝他飘来。
“停下！孩子！”
天空中传来索莫丝的声音，梦境女神的声音中透着急切。
一瞬间，苏与小黑影们都被停止了动作，只能注视着祂从天而降。
“这是...怎么回事...？”
“你真是给我带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回来。”索莫丝落在了苏五米之外的地方。
苏心中的疑惑化为了危机感，他高举手中的化石：“是这个吗？！”
“不要乱动！”索莫丝发出了他从没有听过的高音：“我现在过去你那边，我会给你解释的，相信我，孩子。”
说完祂开始缓慢的朝着苏前进。
“明光者，光明圣教的神是唯一神，他的神国中当然不会有其他神只的存在，他的使徒会对一切异端进行排除。这不是祂能决定的，这是人赋予祂的天性。你现在，正在用祂使徒的遗骸访问我的神国，这块遗骸依旧保存着使徒的性质，它会排除这里的所有东西，将它们化为虚无。”
短短的五米，索莫丝却走的异常缓慢，非常的小心谨慎。
“仅仅一小块遗骸...当然，无法对我的神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祂显得有些吃力。
苏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我应该怎么做！告诉我！”
似乎响应着他情绪的起伏，手中的骨骸光芒大盛。
“什么都不要做！没关系的，信任我，仅此而已！”
女神加快了脚步，并向着苏伸出手来。苏注意到祂的身体上正不断有部位的被光芒擦去，化为灰烬又再次重组。
“把手给我！孩子！”
苏在愈发强烈的光芒之中伸出了自己的手。
“另一只，拿着骨骸的那只手！”
二者的双手终于相碰，手中的骨骸化为了齑粉，光明消退，巨大的冲击波将周围漂浮着的建筑震开，建筑之间相互碰撞，原本就零碎的它们变得更加支离破碎。
两只小影子用树枝般的手臂抓住最近的物体，勉强没有被爆炸般的风压吹飞。
索莫丝将他拥在怀中，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苏毫发无损，但索莫丝的身上却有许多不知道是不是爆炸造成的创口，原本浑然一体的头纱与长袍到处都是锐利的缺口，不断有粒子似的东西飘散。
“您...没事吧？”苏犹豫的提问道。
“我没事，你呢？孩子？有没有哪里痛？”索莫丝双手箍住苏的双肩，反反复复的查看他的状态。
“我没事...这到底...”
索莫丝终于放开了苏，祂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身上的‘伤口’正慢慢复原。两只小黑影此时也飘了过来，比较活泼的那只趴在了苏的头上，弱气的那只坐在他的怀里。
“千万要注意，不要随意将属于其他神明的东西带到这里！这次还好我发现的及时，如果晚一点，你会将你的同胞化为尘埃不说，你自己也性命难保！”
索莫丝开始了严厉的说教，犯了错的苏不得不正襟危坐。
“我之前也说过，神是从人的思想中诞生的，我们的行为我们的特质受到人的约束，主要表现在你们的传说，教义上。如果一件事在你们的思想中没有，那它大概就不该存在！”
“也就是说记载中没有关联的神相互是绝对不能见面的吗？”苏忍不住举手提问。
“神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太密切，但也不全是这样，多神教，比如你们帝国的诸神信仰，我也在其中对吧？所以我与祂们算是亲戚关系，哪怕你们的神话里没有记载我们之间详细的关系，只要想的话我也能去串门。但明光者不一样，祂是外神。”
“外神？！”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不可名状。”索莫丝洞察了自己门徒的想法：“时间或空间上不属于这片地方的神，我称之为外神。”
“什么叫时间或空间上...？”苏愈发疑惑。
“比如这个信仰来自数千乃至上万年前，经历了长时间的断代；比如它来自世界的另一端，或者干脆就是外太空，外星人的信仰。”
“外星人也有信仰么...？”
索莫丝的独眼圆睁：“为什么没有，你对这个世界而言不也是外星人吗？你的世界没有宗教信仰吗？”
“合着我也算是吗...有是有啦，可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这种信仰在时间空间上的巨大鸿沟造成它必然与本土信仰有所不同，从中诞生的神逻辑上不能自洽。你可能会很奇怪，神还需要逻辑？我打个比方，比如你信仰飞天意面，你在这个世界传教，但这里的人怎么会理解什么是飞天意面？他们甚至连意面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的理解与你的理解会产生偏差，此时如果诞生了神只，祂应当拥有你们描述之中何者的性质呢？”
“飞天意面的话应该没问题，因为煮不在乎...”
“恩？！”
苏看到梦境女神双手抱胸，头纱上的独眼旁边浮现一个巨大的井号。
“好吧...不开玩笑，这听起来怎么像是什么程序的bug...”
“差不多，神明会随着人对世界的认知不断发生改变，但这种改变是有滞后性的，七百年的时间肯定不够，如果祂诞生时有什么问题，那这个问题现在也没得到解决。这意味着祂与我们的意识形态截然不同，我虽然不知道人神关系的尽头会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相互冲突的意识形态相遇会发生什么。”
“战争...？宗教战争？”苏皱着眉头。
“没错，不管最后能不能相互理解，人的本能中总是要排挤其他意见的。这种排挤在神的一方就会演变成相互的斗争，侵蚀。你现在能明白你刚刚干的事有多危险了吗？”
苏抱了抱怀里的黑影：“原本不应该相遇的神相遇了，无法相互理解的二者会发生斗争...从刚才的场景来猜测，这种斗争会持续到一方完全消灭...那我岂不是？！”
“没事的，幸亏你是我的门徒，这里是我的神国。”索莫丝也伸手摸了摸苏怀里缩成一团的小黑影，继续说道：“明光者作为外神，其实是比较成功的，但也因此非常特殊。祂的信徒众多，逻辑上应该也是自洽的了，但数百年来祂都一直缩在自己的神国之中，因为是唯一神，天生就有排斥其他神只的特性，我们无法得知祂的想法。”
说到这祂双手叉腰，似乎是有点得意：“但我更为特殊，我司掌梦境与灵魂，与人的联系比任何神都要紧密。梦中发生的事情明光者也无从知晓，就算我亲爱的第十三门徒打着别的神的旗号发起叛逆，准备与我同归于尽，我也完全可以把它变成不存在的事。”
“抱歉...”
“嗡...”
苏低头认错，头上的小黑影也发出郁闷的嗡嗡声。
“那静滞教会呢？他们从光明圣教中分离出去，会对明光者产生什么影响？”
“我不知道。”索莫丝摊开双手：“梦境虽是我的管辖，那也只是一般的梦，与神有关的梦境我无法触碰，就像对神的祈祷一样，属于信徒与神之间的隐私。你不会觉得一个祈祷会公屏大喇叭让所有的神都能听到吧？那得多闹心？”
看苏头昏脑涨的样子，索莫丝又补充道：“我只能说，对同一个信仰对象的解释越多越不同，危险就越大，对信者对那个神而言都是。”
“那我今后应该...”
索莫丝打断了苏继续提问的意图：“继续做你想做的，有关神的问题记得先来问我就行。记住，在面对名为‘避免种族消亡’的金枝之时，一切问题都变得不足为道，人人都渴望折下金枝，却不知道成为林中之王的代价。”
“种族消亡？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它是金枝？”前世的苏阅读过《金枝》，知道这种诡异血腥的古代仪式。
“是个谜语，自己去想。这是你干蠢事的惩罚。”索莫丝双手捏住苏的脸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的孩子。但是今天的好奇宝宝环节就到这里了，我还要处理明光者使徒的遗骸留下的余波。下次梦中再见吧。”
祂再次将苏拥入怀中，苏意识朦胧起来，在温暖安心之中缓缓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见到的已是熟悉的阁楼天花板。
苏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天使的骸骨如同梦境中一般，化为了齑粉，他只得将粉末倒出来装在瓶中。这些物质似乎已经失去了它的特性，不再发出微光，现在就只是普普通通的骨粉罢了。
“种族消亡...是想让我思考如何延续人类文明吗？神从人的思想中诞生，没有了信徒，没有了思想，神也就不复存在...所以人的灭亡是人与神共同面临的问题...吗？但这金枝也为免太过夸张...”
最近的帝国似乎有些多灾多难，但帝国不是整片大陆的全部，这点问题离种族灭亡还远的很。
苏回忆着《金枝》中的内容。
书中的描述是这样的——在内米的圣林中，有个可怕的人影不分昼夜地围着一棵大树徘徊，不曾有片刻离去。他是个祭司，也是个谋杀者。他拿着一把出鞘的宝剑警醒地四下张望，就像有敌人会随时偷袭一样。总有一天，他要搜寻的那个人会杀死他并成为新祭司。这就是这座圣殿的规定：后来者只有杀死现任祭司才能成为新一任祭司，直到另一个更强大或更狡诈的人杀死他。
“人与神希望折下金枝，避免消亡，但谁是现任的林中之王呢？在此二者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东西吗？折下金枝意味着‘避免消亡’同时成为林中之王，也就是说，林中之王是永恒存在的？有什么是永恒存在的...？”
苏盘腿坐在床上喃喃自语。
“啊啊啊！想不到！头好痛...每次去都要带着更多的问题醒来，之前是我的身世和那个图书馆，现在居然要我想什么人神关系，种族延续...太宏大了...饿了...”
不管以前惹过多大的麻烦，也不管将来面对多少的困难，饿着肚子，是最要不得的。
苏打着哈欠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下楼吃早饭。
“早安，少爷。”
“早，凡叔。”
费莱早已将餐点备好，他帮苏拉开椅子，苏坐定后，又递给他一份报纸。
“我头很痛，不是很想看报...”
“少爷，我建议您还是读一读...”
“嗯？有什么大事吗？又是哪个火球俱乐部炸了？我看看...”
苏一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一手翻开帝国公民报。
莎草纸上是抄写员工整的字迹，虽然墨有些晕开了，但字还是比三班的报告写的大，阅读起来倒也没有困难。
“噗！”
苏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他现在除了震惊，第二个想到是教授也许是个乌鸦嘴。
“真是搞出了个大新闻啊！”
报纸的最顶端，大标题赫然写着《帝都惊现天使圣骸！月初将于帝国剧院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