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文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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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直走到大街正中的一家酒楼前,仰头一看,匾额上烫金的四个大字挂在楼前:黄鹤楼斋。云柏汐大步走了进去,门口负责迎宾的店小二立即笑脸相迎,道:“这位小姐,今日我们楼被文少爷包了,您可有他的请柬?”云柏汐看了眼身后的麦秀,穿着也不俗呀,这店小二一眼便瞧出谁是主谁是仆,眼力见儿不错,但细细一想也不足为奇,来这黄鹤楼的主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声名显赫之人,没点眼力见,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做生意的老板也不会要没眼力见的伙计,暗想这文钰搞什么名堂,还下了什么请柬?也没给自己一张,生气的道:“没有。”
小二仍是陪着笑脸,道:“没有的话,小的就不能让您进去了,您要是喜欢我们楼里的酒菜,这样,你喜欢什么小的现在就记下,着厨子专门为你做,再让人专门送到您府上,您看如何?”
都说黄鹤楼斋里的服务是最好的,十年如一日,声名远播,口碑也都是极好,这不是没有原因的,云柏汐也不想惹事,想着另寻他法进去,道:“不用了。”正欲出门,忽迎面走来三个人,走在前面的生的粉面桃花,虽是男子,但是天生女相,一袭白衣,衣服上点缀着墨竹图,肩膀两侧挂有玉石,左耳戴着挂银耳环,显得更加女相,手里拿着的折扇也是一副墨竹图,身后的男人们都显得十分粗旷,小二见到此人,立即弓腰赔笑,比之前更胜,道:“哟,文少爷,您来了。”这正是文钰,人如其名,文质彬彬,如玉般纯净温润,让一旁的麦秀看得呆了,暗叹世上竟有如此俊秀的男子。
云柏汐看了眼他,道:“哟,小钰子,都长这么大了。”在场的人一听,都吓了一跳,均不约而同的看向文钰,文钰初时听人叫他 ‘小钰子’登时眉头一蹙,但见到说这话的人时,立即笑了起来,收了折扇,走到云柏汐面前恭恭敬敬的拜道:“大姐,真是好久不见,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小弟一声,我也好登门拜访呀。”
云柏汐道:“刚刚见你的样子还以为我叫你 ‘小钰子’会生气,如今看来,还是当年的小钰子,我是昨天回来的,听说你包了这楼,所以来看看。”
文钰笑着连连摆手道:“小弟怎敢生气,开心还来不及,咦,怎么你们站在门口?”
云柏汐莞尔一笑,麦秀道:“是小二不让我们进去。”
店小二立即吓了一跳,委屈的看着文钰,道:“文少爷,小的也是按吩咐行事,没有请柬不能进。”
文钰生气的在他脑门上敲下,道:“你榆木脑袋呀,这位需要什么请柬,你可知道这是我们云大人家的大小姐,云柏汐,从今以后给我记住了。”
众人一听是节度使云府上的大小姐,立即垂手躬身,店小二立即慌了,对云柏汐道:“啊!是庐州城里的老祖宗到了呀,小的该死,没有认出您来,小的记住了,记住了。”
文钰道:“下次眼睛给我擦亮了,不光是你,还有店里的伙计,谁敢怠慢,我第一个不饶他。”
云柏汐见他对一个下人不依不饶,道:“好了,文钰,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干什么,说说,你在这楼里干嘛呢?”
文钰诧异的看着云柏汐道:“啊,你没听说吗?”云柏汐一脸茫然,道:“听说什么?”文钰嘻嘻一笑,道:“没关系,我带你去楼上看看。”说着拉了云柏汐的手腕向二楼上走去,云柏汐也由着他,因为都是官家的孩子,两家往来频繁,也都是独生子,所以很容易玩到一块,然二人性格迥异,云柏汐反而像男孩,文钰反而像女孩,两家人经常拿俩人比较,文钰也不觉得有失男儿身份,反而跟云柏汐越来越亲近,只是云柏汐比他大着三岁,不然就想俩人走一块,后来云家跟徐家订亲,云柏汐也是一直当他为小弟,五年不见,还以为会生分,没想到见了面,如当初见到玩伴时一样开心,还是当年的小弟,文钰也当她是大姐。
跟着文钰来到楼上,这楼的设置是楼成一个环形,中间留有一个天井,平常天井里会搭着戏台子,唱戏,讲评书,供前来吃喝的客人消遣,此时文钰令人撤了戏台子,整个天井都留出来,或坐或站着许多人,看样子都是习武之人,云柏汐不禁问道:“你叫这些人来干什么?”
文钰神秘一笑,道:“等着啊。”
不一会儿,文钰的其中一名随从走到他身后,道:“少爷,准备好了。”
文钰点了点头,非常满意的道:“好。”将手中折扇一面一面的折好,好似十分爱惜这柄扇子,放在腰间,对着下面的人朗声道:“各位,请听我一言。”喊的嗓子生疼,也不见有人回应,见云柏汐看着他,脸刷的一下红了,道:“我再试试。”对着下面扯着嗓子道:“喂,各位,都别说了,听我说,咳咳。”旁边的随从看不过去了,站在围栏边,双手背后,挺直腰板,道:“各位,请安静,听我家少爷说几句话。”声如洪钟,满堂皆听的清楚,登时众人纷纷安静下来,抬头看向他们,文钰硬撑着腰杆,云柏汐忍不住想笑,文钰素来不喜欢练武,所以没什么武功,幸好家世不错,请了两名江湖好手当他的随从。
文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在下文钰,人称玉面郎。”
众人一听他报上名号,均是不敢置信,纷纷怀疑的看着他,有人便道:“你就是 ‘玉面郎’?给我发信函的人,不可能吧。”
也有人跟着嚷道:“赶紧把真的玉面郎叫出来吧,别在浪费我们的时间。”听了此言,云柏汐猜测这些人是因为一封信来此的,并非是冲着文钰的面子而来,那邀请函上的内容不知是什么,竟然能吸引来这么多人?
见人们骚动起来,文钰委屈的道:“我确实号称玉面郎啊,可能是别人觉得我的长相符合这个名号,所以起的。”嘻嘻一笑,云柏汐听他自夸长得英俊,不禁重新打量一番眼前的文钰,暗想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自恋?
众人无语,咦声一片,一位壮汉道:“就当你是玉面郎,你叫我们来这干什么?要见识见识朱雀剑的威力,也应该在宽阔的地方,这里怎么施展的开。”
一听 ‘朱雀剑’三字,云柏汐登时心头一紧,全身一震,惊讶的看着文钰,朱雀剑在文钰手中?!只听文钰仍旧是嬉笑着脸道:“不瞒各位,这朱雀剑可是件灵物,没有真本事的人是拔不出剑的,就比如我,连整柄剑都拿不动。”
就有人笑话他了,道:“你生的如此娇弱,跟个女娃娃一般,说不定穿针引线的活儿你还在行些呢,哈哈。”
文钰也不生气,傻傻的笑起来,道:“也许吧。”众人调侃他,笑得不亦乐乎,云柏汐听着微觉有气,文钰是自己弟弟,被人当成笑柄,心里很是不好受,厉声道:“都笑够了没有!”
众人听这一声喝止,气势尖锐不可抗拒,带着七分狠劲儿三分杀气,都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那笑的最大声的人见只是个小姑娘,侃言道:“哟,男的娇弱如女人,这女人却悍似男人,哈哈,你们是兄妹呢还是相好呀?”
文钰连连摆手,道:“都不是,都不是,她是我一起长大的邻家姐姐,名叫云柏汐,之前一直在峨眉山拜师学艺,昨天才回来,我召集大家来此觉得热闹,所以就邀请她来玩,也一并看一下朱雀剑,谁能拔开朱雀剑,剑就是谁的,这是信函上说清楚了的,大家放心,我虽然长相柔弱,但是说出去的话绝不反悔,当得起言而有信四字。”他说云柏汐姓名后,堂内窃窃思语,有的哂笑着说云柏汐是谁?没听过;有的狐疑峨眉派弟子跑到这里来作甚?难不成掌门陌桑也在左近?
云柏汐惊讶的看着文钰,脑子里疑窦重重,但眼前这么多人,不好贸然相问,忽然一老者指着云柏汐道:“之前听闻一名东瀛武士攻击峨眉派,企图夺走峨眉派的镇山之宝——倚天剑,然而东瀛武士却未能如愿,因其门下一名女弟子出面,与武士战成平手,武士见一时难以攻克所以退去,然而正当众人想要感激这位女弟子时,却不料这名女弟子突然出手杀了同门的一位师姐,女弟子不分青红皂白,也不顾及同门之宜,竟然用万剑杀了她的师姐,就连她师父出面也未曾能阻止她,这位女弟子名叫千横,被杀的名叫千绪,你既然是峨眉派弟子,可认识二人?”
云柏汐听他能把事情讲述一遍,而且语气中对千绪的死十分抱憾,对千横含有恨意,道:“当然认识,不知前辈与千绪是什么关系?”既然被问到,对方也许在自己进来时就在被观察,此时心里证实了十之八九了吧,索性坦然面对。
老者一惊,目露凶光,盯着云柏汐道:“她是我孙女!”话音刚落,身影一闪,刺溜一声,从袖袍里指出一柄长剑,剑身宽不过一寸,长却有三尺,全身金黄,如游蛇般向云柏汐刺来,他本来在下方,忽地一窜竟到了二楼,轻身功夫当真了得,众人忽见老者攻击云柏汐,都不明所为何事,均想杀他孙女的是千横,跟这位云姑娘有什么关系。
云柏汐见老者身法灵动,用的剑也十分奇特,而且来势汹汹,手中无剑,只能用轻身功夫闪避,急中求稳,老者缠斗不肯罢手,招招下了杀手,众人看着二人在天井里飞来飞去,身法倒是十分轻快,忍不住赞道好轻功。
文钰急忙道:“哎,哎,老人家,我姐姐又没得罪你,你突然发难什么意思?还有今日是来一睹朱雀剑的,你怎么无端发难抢我风头?”众人听他一说,方才想起今日来的目的,有的便劝道:“老头子,住手吧,今日你可不能当这个主角儿。”“你害不害臊,这女娃两手空空,你拿的是宝剑,仗势欺人,以大欺小,人家小姑娘又没有得罪你。”
老者被人一说,气的胡子都吹了起来,在面前划出一剑,分隔开两人,云柏汐双腿勾在围廊上,身体悬在天井中,众人见了赞道:好身法。老者立在对面的围廊上,瞪着云柏汐道:“你有种的话,就告诉大伙儿,你在峨眉派学艺时,你师父给你起的名字,叫什么?”
云柏汐轻笑一声,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没错,我就是千横。”听到这个名字,众人方才明白为何老者这么生气,非要杀了云柏汐,但随即转而为老者担心了,都听闻千横武功高深莫测,能与杀一门派的东瀛武士战成平手,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今日老者挑战,岂不是自寻死路,为孙女报仇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但是若不敌对手反遭杀害,岂不是得不偿失?然见二人年纪悬殊,云柏汐十八九岁模样,正当意气风发年纪,老者已是一只足踏入棺材板,老者报仇之日也许就只今日,不禁为老者叹息。
老者道:“你承认就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报不了仇,你就在阎王那里再记一命吧,你亮兵器吧,免得说我倚老卖老,以大欺小。”
云柏汐左脚在木栏上一点,身子立在围栏上,道:“这是你自己求死,别怪我心狠手辣。”说罢掌心向下,缓缓上反,天井里所有人的佩剑倏忽间自己 ‘咻咻’出鞘,剑尖一同指向老者,众人见了均是膛目结舌,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这数十柄剑在头上形成一道剑阵,生怕那柄不小心落下砸到自己,急忙分散开去,找头上有遮顶的地方站着,文钰见了,忍不住拍手叫道:“哇,大姐,原来你已经这么厉害了,以后庐州城里的人都叫你大姐,我们就可以称霸庐州城了,虽然现在也算是称霸,但是没有厉害武功,不觉得厉害。”自己小孩性子使然,自己谋划起来。
老者见云柏汐亮出真功夫,也不以为惧,嘿嘿一声笑,道:“你就是用这招杀了千绪的?”
柏汐道:“不错。”
老者道:“算你爽快。” ‘咄’的一声,只听脚在木栏上踏步的声音,人影已不见,千横与老者交手后发现老者身姿矫健,步履沉稳,不像是六七十岁的人,再一寻思,自己从未听千绪说过她有什么还在世的爷爷,不知此人来路,为何原因要暴露自己,一时难以解惑,正思绪间,老者的身影已经到了面前,云柏汐右手一挥,一柄长剑随即横挡,老者的剑斜削,云柏汐的剑反而从中被削为两段,没想到老者手中的剑真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断剑落地,便听到一人道:“呀,我的剑!”
云柏汐方才意识到,自己御剑越多,真力也就被分散的越多,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实用性却减了大半,倒成了花架子,斗了这几招也没看出老者使的是哪门哪派的武功,想想自己还是井底之蛙,世上厉害武功多的是,自己却是只看过五派的武功,虽然五派的武功都是天下正宗,武学界的泰山,但见多识广总是好的,临敌之时也不会这般缩手缩脚。
老者接二连三又削断两柄剑,云柏汐跃入剑阵中,选中两柄剑踩在脚下,一柄握在手中,抛弃了其它剑,登时只听 ‘当当当’声不断,数十柄剑如雨般落入天井中,老者嘿嘿笑了一声,手中软剑向云柏汐左足打来,倒不是刺,而是缠,他的这柄剑既可当剑也可当鞭,所以使用这柄剑既要学剑法也要学鞭法,二者融汇贯通,叫人难以对付,也常常能出其不意,治敌致胜,此时见云柏汐飞身御剑,一招 ‘游龙出海’加上鞭法中的 ‘缠’字诀,企图缠上云柏汐的左足,从剑身上拉下来,云柏汐与东瀛武士一战之后,临敌经验涨了不少,此刻若是像以往用两败俱伤的打法,自己御剑刺他后心,自己虽然失去左足但是老者却失去了性命,按理自己是划算的,但这招往往是为了化解眼前的失足的险招,是让敌人判断得失大小的,而今日所遇老者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不怕死,自己还要这腿呢,所以变攻为守,将手中剑竖直挡在左足前方,老者缠字诀使老,缠住云柏汐的剑身, ‘咄’的一声,发力一扯,暗想能让云柏汐手中剑脱手,却不料云柏汐的身体也随他的力道而去,真力传至剑身,牢牢吸住老者的剑,如此老者想摆脱却不能,心叫不好,云柏汐趁机反守为攻,将老者拖入天井之中,她脚下有两柄剑踩着,而老者仅凭轻功,不多时只觉得身体快被柏汐快速的旋转奔跑拖散架,不得不撒手,身体落入天井,一猫腰,窜出天井,宝剑也不要了,众人见了都是一呆,不明所以,刚刚这位老者不是还义正严辞的说今日不是他死就是云柏汐亡,怎么一招落败,连剑都不要的逃跑了?不由得嗤之以鼻。
云柏汐脚踩着双剑站在天井中,对于老者的突然离去也觉得十分诧异,见被自己手中的剑吸住的软剑,全身金黄,似乎还有鳞片,正欲取下细瞧一番,忽然这剑登时如离弦的箭射出,一道金黄的光在眼前闪过,如闪电般窜出天井,云柏汐更加震惊,这剑看来真是个灵物所化。
云柏汐稳稳落下,刚刚落下的剑还在地上,两人交战,谁也不敢靠近,生怕殃及自己,所以没一个人前来认领自己的剑,云柏汐抱拳向四周的人道:“刚刚随意取走各位的佩剑,其中还有折损,我云柏汐很是过意不去,在此向各位道一声抱歉,对于折损剑的剑主,我也一定会找城里最好的铸剑师,用最好的钢料,赔偿给三位剑主。”
三位剑主见她又道歉又说要还他们最好的剑,纷纷出面抱拳回应道:“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