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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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钰见云柏汐胜了,欢欢喜喜的从二楼跑了下来,道:“大姐,大姐,你真厉害,那老者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你死我亡,还不是被您打的落荒而逃,还报仇呢,呵呵,真是不自量力,今日本来是我的主场,没想到竟让您抢了风头,呵呵。”
众人才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并不是来看人家报仇的,而是来看朱雀剑的,纷纷围拢过来,道:“对了,玉面郎,该把你的朱雀剑拿出来了吧,让我们见识见识。”
文钰道:“你们也看到我姐姐的武功有多厉害,你们要是觉得自己的武功在我姐姐之上,那就留下跟我姐姐打一场,赢了就有资格去拔朱雀剑。”
一位中年男子道:“此话差已,朱雀剑乃是神剑,颇通灵性,并不是武功高的人就能拔开它,而是要看缘分,就如刚刚那位老者,他所持的剑便是灵兽金蛇所化的金蛇剑,金蛇剑虽称不上神剑,但也是非寻常宝剑能比的,它选择的主人论武功,不是也不比你姐姐吗?然而当主人虽然落败而逃,但是它不是还是义无反顾的追随而去吗?”
众人听他说的在理,文钰也无言可驳,云柏汐也想看看朱雀剑长什么样,道:“人家说的对,你就把东西拿出来吧,你叫人千里迢迢来此不就是为此吗?”心里却在寻思假扮这老者的人是谁?今日之举目的何在?
文钰道:“好,让你们看看,大家拿了自己的剑就散开。”虽然不知他为何要让人拿了剑再散开,但见自己的随身佩剑被晾在地上,觉得颜面有损,纷纷拾剑入鞘,退在一旁,待地上无剑时,文钰拉着云柏汐也走到人群里,双手拍掌,击掌三下后,只听一阵沉闷的机括声响,面前的地板前后分开,大家登时惊讶的看着地板,原来刚刚一直站着的地方是可以移动的,不禁对这黄鹤楼斋另眼相看,只道它是吃喝的地方,竟然还有这一番设计,地板分开,从下面涌出一块石案,石案上放着精钢所铸的剑架,架上放着一柄长剑,剑身被精钢所铸的机括锁住,剑身不住的颤动,跃跃欲出,似乎极不愿意被困在剑架上,通体晕着一圈蓝光,剑头如朱雀的嘴,剑鞘上刻着朱雀的身体,剑尾微微斜扬,犹如正在战斗的朱雀扬起的尾翼,众人见了,都不由得瞪大眼珠,这剑只一眼便叫人神往,练剑之人怎不想有一柄好剑?得道高者更是以得一柄好剑为荣,好剑也是彰显一个人身份的荣耀之物。
文钰见众人均是一脸痴迷的看着朱雀剑,就连云柏汐的双眼也被深深吸引,更加得意,道:“怎样?我没骗你们吧,这可真的是朱雀剑,你们谁能拔开它,我就送给谁。”此言一出,立即就有人飞身扑了过去,道:“我来。”云柏汐大惊,道:“等一下。”已然来不及,那人刚刚扑近,蓝光迸发,将那人弹开数丈,落地时喷出一大口血,倒地不起。
众人见此剑剑气如此之强,平生从未见过,有了前车之鉴,都不敢贸然向前,文钰见没人再上前,失望的道:“哎,看来我这一批邀请函都是白发了,这朱雀剑也送不出去了,真是可悲可叹。”听他带着腔儿说话,云柏汐方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回想今天的事情,一早遇到卖糖人的老人,出言激自己走进这黄鹤楼斋,而后虽然被挡在门外但立即就遇见文钰,而后当巧不巧的就遇到千绪的爷爷找自己报仇,却丢下自己的金蛇灵剑而逃,然金蛇剑却还是追随主人而去,而后便有人说灵物择主,再来看朱雀剑,为什么这么轻易的拿出来?还十分恳切的说要送出去,想想要得到这柄剑得多困难,会轻易送出吗?这一切一切就像是被人安排的一样,都在驱使自己去拔这柄剑。
在众人悄无声息时,云柏汐走到朱雀剑面前,她暗思自己御剑术已经驾轻就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手握倚天剑,朱雀剑与倚天剑都是上古神剑,御剑之术或可通用,好胜心起,便径自走向朱雀剑,在感觉到剑气时站定,用所学的御剑之术将真气推至剑柄,蓝光是护剑的印符,她也深知这印符的厉害,加倍小心,众人见云柏汐出手,均屏气凝神的看着,云柏汐唤出真气运往全身,伸手去拿剑柄,穿过蓝光竟然能握住剑柄,心里不由得一喜,文钰的脸色立即严肃起来,云柏汐将真气包裹住剑柄用力外拔,却觉得犹如拉千斤重的水牛,一股对峙的拉扯之力与她相抗, ‘呲’的一声响,剑身出鞘一寸,众人一喜,此刻都没了争强好胜之心,均盼云柏汐能将剑拔出,然云柏汐突然觉得头昏脑胀,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将她的真力吸走,手臂渐渐没有了力气,登时大骇,不得不收回真气退回,剑身立即入鞘,纹丝不动,云柏汐累的气喘,又连退三步,文钰双手扶着,看着朱雀剑满面愁容,众人见唯一有望拔出剑的云柏汐也失败了,也见识了剑气的威力,谁也不敢再上前,均想今日也算见识了朱雀剑,不枉此行,纷纷向文钰辞行,挥挥袖遗憾离去。
文钰令人按动机括,将剑收入地下室,地板恢复原来面貌。
文钰和云柏汐坐在楼上靠窗的位置,对坐喝茶,看着外面的风景,居高临下,庐州城真是别有一番景色,文钰打开他的折扇摇着,云柏汐看着他闲散的样子,道:“若我今日真拔开朱雀剑,你真的会给我?”
文钰听她提问,十分真诚的道:“当然,可惜,没想到你也不行。”
云柏汐见他不像是说谎,道:“这就奇怪了,你好像事先就知道我要来这里,而且打一开始就想让我来拔剑,为什么?”
文钰茫然的道:“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会算到你会来这里?”
云柏汐道:“难道街上的卖糖人老人和那找我报仇的人不是你安排的?”
文钰登时大惊失色,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哪有这脑子,什么都算的刚刚好,又不是神仙,能未卜先知,你想多了。”
云柏汐仔细一想,觉得文钰没必要说谎,若真是他安排的,计划被自己拆穿也没必要隐瞒下去,除非这一切真的不是他安排的,不禁诧异,世上的事难道真的会有这么巧,都叫自己赶上了?喝了口茶,道:“好吧,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当我想多了,说说看,你是怎么得到那柄朱雀剑的?肯定费了番周折。”
文钰咳嗽一声,正色道:“是费了番周折,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时候到了我一定告诉你,现在你就别问了,行不行?肚子好饿,点吃的,点酒喝,不喝茶了,小二!”也不管云柏汐回不回答,自作主张的点餐,岔开话题,云柏汐道:“你不说也罢,我想知道的事没人能瞒我,即便能瞒得住一时,但是我会自己去查,这就是我,求人不如求己,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一步。”说罢站起身来,离桌准备下楼,文钰急忙站起身来,道:“喂,大姐,你别这样,我现在真的不能告诉你,我有苦衷的。”云柏汐没有停下脚步,道:“我又没有逼你说,我只是说自己去查,没让你告诉我,失陪。”
文钰赶紧追上去解释,云柏汐不想听他废话,脚步不由得加快,连麦秀都要跑着,然文钰却紧随她的步伐,一边急切的跟自己解释都不带喘的,不久到了楼下,再到街道上,走了一里路的样子,云柏汐终于忍不住,转身站住,文钰猝不及防,一下撞在云柏汐身上,但立即弹开,见云柏汐肯停下,立即笑起来,道:“大姐,我真不是有意瞒你的,消消气儿,我请你吃好吃的。”
云柏汐看着他双手背后,神色突然变的凝重,道:“五年不见,我以为你还是那个不会跟我说谎的小钰子,但是你已经变了。”
文钰笑容僵在脸上,睁着大眼睛,茫然道:“我,我没变呀,我永远都是你的小弟。”
云柏汐摇摇头,道:“你在黄鹤楼斋里表现的丝毫不会武功,但是现在看你,再看麦秀,麦秀可是有点基本功的。”一努嘴,示意他看身后,文钰转过头,只见麦秀气喘吁吁的跑着,距离自己和云柏汐还有两丈远,立即明白自己会武功的事被云柏汐识破,嘻嘻一笑,道:“你真是,我在你面前真是一点秘密也没有,我就是想在你什么时候遇到危险,我再出其不意的出手相救,如此便达成我英雄救美的愿望,也一改我在你心中的形象,不再是让你照顾的小弟弟,而是可以依靠的男人。”
若在以前,他说这话云柏汐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但如今毕竟五年没见,而今一见面就骗她,她如何相信,所以选择不相信,哧的一声笑,不与他多言,转身便走,文钰在她背后喊道:“诶,大姐,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麦秀刚刚追上,见云柏汐又走了,心里直叫苦,文钰指着麦秀咬牙切齿瞪大眼,道:“你。。。”麦秀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知为何对自己发脾气,文钰厉声道:“还不快追上去!”麦秀道:“是。”急忙又去追柏汐。文钰有苦说不出,也甚是郁闷,也不打算继续追着云柏汐解释,知道再穷追解释,只会令云柏汐反感,更加不会相信自己,所以索性回家去。
二人从黄鹤楼斋出来,便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直到二人分别,这双眼睛里渐渐升起了幽怨之意,此人便是徐以承,早上听闻云柏汐出来,本想一道出来相陪,不想遇到文钰,他素知二人从小交好,家世品貌样样登对,自己却是个家道中落的寄人篱下之人,如今再难与二人平等身份,不觉自惭形秽起来,他虽在崆峒派学艺,但未曾免俗,仍旧把家世地位看的极重,之前在山上与同门兄弟之间,就他出手最为阔绰,豪爽慷慨,心底里的优越感却来自本家的殷实,当得知进入黄鹤楼斋需要请贴,他又不愿直接现身,便绕道去了后门,跟随送菜车进入厨房,然后偷偷溜入前厅,混入人群之中,当亲眼看见朱雀剑,深深被神剑之威吸引,若得此剑,荣华富贵,成为天下第一,哪件不是手到擒来,想到这柄神剑原本就属于他,一时心潮澎湃不已,本欲去拿,却不料被人抢先,但见那人被剑气杀手,惊骇之余又深感欣慰,听得有人说神剑认主,总觉得他是朱雀剑的主人,朱雀剑认得主人自然是他,朱雀剑是在等他,别人去拿一概就死,而当云柏汐前去拔剑时他又有所担心,担心云柏汐真的能拔出剑来,当云柏汐也败下阵来,方才暗暗心宽,下定决心夺回朱雀剑。群豪散去,云柏汐和文钰上楼喝茶,毫不忌讳什么,一点都没有守待嫁之人本分,看出云柏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如今他家道中落,无话可说,总有一天他要出人头地,再创辉煌,看着远走的云柏汐背影暗暗发誓。
云柏汐回到家里径自进入自己的房间,在黄鹤楼斋一战之后再运用真气拔剑,对战时虽然未曾用七成功力,但拔剑却用到了九成,差点将老命搭进去,所以急切的回到房里调整体内涣散的真气,调整好之后打开房门,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门口左右站着麦秀和黍离,问道:“什么时辰了?”
麦秀道:“申时了。”
云柏汐伸展手臂,道:“哦,肚子饿了,吩咐厨房做点红烧狮子头,糖醋鲤鱼,别放葱花。”
麦秀道:“是。”领着吩咐去了,黍离留下候着,云柏汐见了,道:“饭后我想沐浴,你去准备一下,要后院井水,水温呢,刚刚冒烟就行,烫了,冷了我都要罚你,皂香要用丽华轩的,毛巾要用张氏铺的。”
黍离早听闻这个大小姐脾性古怪,这两日当真是见识了,看来在峨眉派这几年的修行是白修了,还是这般的大小姐作派,暗自叹气,又见自己和麦秀都不在她身边,剩下她一人在房里,忍不住迟疑了一下,云柏汐见她迟疑,不悦的道:“怎么?我使唤不动你?”黍离惊道:“奴婢这就去准备。”急忙领命去办。
云柏汐走到前院,只见父亲在院里舞剑,两名下人手捧毛巾站在旁边伺候,他的一招一式既慢且无实用之处,完全是用于强身健体,云柏汐走过来却不打扰他,看着他练完一套太极剑,云世天练剑期间也瞧见了女儿,并没有立即停下,而是将一套剑法不急不慢的演完,然后收剑立定,见云柏汐一脸不以为然,道:“怎么?瞧不起太极剑法?”
云柏汐微笑道:“女儿不是瞧不起太极剑法,武当剑法中数太极剑法最厉害,也是众多剑法中的翘楚,女儿怎会瞧不起,女儿瞧不起的是爹爹你舞的太极剑法。”
云世天道:“嘿,好你个丫头,长本事了,就瞧不起人,来来来,你来舞一段,让我见识见识峨眉派的剑法。”说罢将手中的剑扔给云柏汐,他随便一扔,毫无章法,云柏汐见剑就要落地,伸出右脚,脚跟点地,脚尖朝上一提,脚尖刚好撞在剑柄上,剑又飞起来,伸手抓住剑柄,云世天见了,笑着道:“嗯,不错。”
云柏汐抿嘴一笑,道:“为了让你看清楚,我慢一点。”说着将峨眉派的剑招慢慢演给云世天看,料想他练剑只是为了强身,也不懂这剑招中的奥妙所在,所以也就没有用上内劲,全是剑招而已,演完之后,云世天不以为意的道:“也不过如此呀,我看还没有我演的太极剑法好看呢。”云柏汐道:“我这是没有用上内功,要用上了,我怕毁了这花园子。”忽然见花园子里的樱花树,道:“爹,我们家什么时候种了樱花树了?您不是喜欢四君子,而娘喜欢的是梨花的吗?”云世天迟疑了一下,道:“哦,这樱花树也很好看嘛,常年种一种树,看得眼睛疲劳,换换也是好的。”
云柏汐听父亲言语中似有隐藏,更觉得之前自己的猜测没错,又问道:“那吉管家什么时候来我们家的?李管家呢?”
云世天道:“哦,这些事你就别管了,不就换了个管家吗?爹想换就换,目前最紧要的事就是你的终身大事,我和你娘觉得入冬前把婚事办了,十一月一日,这天日子不错,你看怎么样?”
云柏汐见自己一提吉管家,父亲的脸色都变了,还立即转移话题,更笃定父亲是受了吉也的威胁,下发了通关文牒,所以东瀛人才敢在中原如此肆无忌惮,提及婚事,云柏汐只有摆出笑容,道:“关于婚事,我一切都听您和娘的安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你们说的,也是一条无法挣脱的捆绳索。”
云世天听云柏汐这么说,也只是微微一笑,道:“好了,一会儿一起吃饭,别总出去吃,我去换件衣服。”云柏汐点头,目送云世天走开。
云柏汐看着眼前的凋落的樱花树,渐渐的出了神,就连有人靠近都不曾发觉,站在她身侧的徐以承见她一直沉思着,丝毫没注意自己靠近,良久,忍不住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听到声音,云柏汐很快收起心绪,眉梢斜扬显得有点震惊,自嘲竟然不知何时徐以承站在了身后,暗想许是自己的入思太深了,不露声色的微笑道:“没什么。”见徐以承脸色有异,低着头似乎在踌躇着什么,又见他右手微握放在腰前食指和拇指互搓着,左手背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猜他是想送什么礼物给自己,但是又怕她不喜欢,所以正在犹豫,在徐以承开口之前,云柏汐道:“进屋吧,外面凉,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一壶温热酒,别的都不感兴趣,兴许晚餐都准备好了,走吧。”说着转身大步向屋内走去,徐以承看着柏汐的背影怅然若失,看着左手上握着的珠穗钗,再望眼云柏汐背影,走的那么决绝,生怕自己去纠缠她一般,黯然一叹,将珠穗钗握在手上,大步走进屋里,依旧笑脸示人,温文尔雅的与人吃饭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