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孽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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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将军正在营部焦急地等人，已经去了两天，自己尽力在瞒着，马将军就有些着急。如今见副君帅和明执笔都已经回来了，这才放心，又看到副君帅身旁又多了一位神仙一般的人物，马将军连连佩服。
“副君帅，这位是？”马将军还是好奇心多一些。
希音看了看无言，“江湖人士，无言，慕名而来。”
马将军连连赞赏，“将军身边，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久公子走了，无言公子又来了！”
“圣都那边听说我们在金城停了两天，已经传了信过来速速去西境，想必圣上的状态更不好了，”阆守将军说道。
“出发吧！”希音吩咐道。
接下来三天，第七军和第九军完全是急行军，第七军遵照圣旨也没有再回革城，而是全部抵达了圣河城外，安营扎寨，也并不着急进城。
城门口迎接的是西境的第一军团的少帅凉宇。
西境分为两大军团，第一军团是凉老爷子坐阵，为大帅，麾下是第一三五七军。第二军团是黎德坐阵，少帅是其子黎维，麾下是第二四六八军。希音所辖第九军是第七军原二十九兵团和二十五兵团扩军而来，合并了一些残兵散将。算是哪边也管不着，直属君莫的军队。就这样一支部队，被希音和明挽训练了出来，如今连连胜战，这支散军已有虎狼之师的气势。
圣都的圣旨里，是合第七军和第九军为西境第三大军团。君莫上将军不但是第三军团的掌帅，也是三大军团的副军帅，只在圣长公主这个军帅一人之下。
所以，凉宇是跪迎的。
希音想到母亲和凉家的关系，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也知道这凉宇跪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圣旨，甚至是圣长公主。毕竟，服从命令，是军人的铁令。
“少帅请起！”希音走上前，喝了接风酒，才让人起来，下马威总是一场戏，真戏假戏都得唱。
“谢副军帅！军帅已经空出了城北营部，第三军团休整完毕，可去安防扎营。”凉宇神色如常，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副军帅，并没有小瞧了去，他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对有本事的人，是真心赞赏。何况，副军帅身后的人物，都不是寻常之人。所以凉宇对眼前的副军帅，很另眼相看。
“军帅还有什么指示？”希音恭敬问道，此人与凉叔叔是兄弟，又比自己年长，自己并不想轻视。
“先令副军帅回府休沐，明日设庆功宴，为第三军团和副军帅接风！”
“是，君莫接令。”
···················
将军府门口等待的，是明择。
明择看到希音的刹那，脸上泛起的笑颜，让希音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心痛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明择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希音刚下了马，明择已经走了过来将人揽在了怀里，也不管府门口等待的其他人，也不顾希音此时还是易容男装。
“希音，我试着远离过，放下过，可是没有你，一切都不重要了，我想告诉你一切，我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剖开给你看。”
希音很少流泪，可是那一刻，希音流泪了，因为明择的告白，因为明择在自己面前的坦白，因为自己的心，此时虽然痛，但却没有纠结。
因为无言吧，大概是因为无言，虽然她还是没弄清楚自己和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那种致命的吸引和信赖，是明择给不了的。
希音感觉到了明择的僵硬，希音没有转身也大概猜到了是因为看到了出现在转角的无言。
还好明挽被自己安排去了军营。
明择放开她，看着她脸上的泪水，突然好像懂了她的一切情绪。
“希音······”明择这一声，几乎夹杂了一生的不甘。
“明择······”希音的这一声，是愧疚和理解，“之前如果与你只是两颗高傲的灵魂彼此制衡，如今分别这些时日，机缘巧合，我却能懂你给我的一切的重量。”
明择眼眶泛红，是隐忍的痛苦。
“我懂了你给我的，是爱，不是权衡，”希音的心还是很痛，“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
明择后退了一步，步履彷佛很沉，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站稳。
“明择，对不起，”希音不忍，“或许能让你不痛苦放下执念的那个人，并不是我，你一定会找到那个人的。”
“如若我告诉你，无言不是你的良人，你会放开他吗？”明择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看着希音的神色，明择痛苦地笑了两声，“你于我，如他于你，所以你才懂我此时的痛，不是吗？”
希音沉默，他们所有的交集，希音能给他的，希音能说的，明择早已知道，“副帅，回府吧，看到你回来，我很高兴。”明择说完，转身进了府，进了自己的院子。
无言已经走了上来，希音看向他，彷佛要看个明白，看个为什么。
无言什么也没说，他一路暗地里追寻着希音，自然将明择的深情早已看在了眼里，可是希音······
无言走过来，默默地陪着希音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的一切还是井然有序，明择也去了自己的院子。
希音一直往前走着，实在劳累，就想回自己的宅院休息，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侍女风儿的犹豫。
风儿看着和副军帅并行的男子，一路迟疑。
要安排院子吗？
这是要直接走到副军帅屋子里去的打算吗？
副军帅怎么也不说话安排？
“咳咳，咳咳，”风儿故意咳嗽了两声。
希音和无言几乎是同时转过头来看她，风儿差点都忘了自己为什么咳嗽，她看了看副军帅，又看了看无言，几次张口，发现有点困难。
“风儿，怎么了？是府里有事吗？”希音一心想着回屋歇息，倒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风儿终于还是开了口，“副军帅是要和公子有事商议吗？还是给公子安排宅院休息？”
希音闻言转头看无言，这才明白风儿的迟疑，“这位是无言公子，你给他找间屋子住吧。”
风儿连连点头，“好的，婢子这就去安排。”
无言皱了皱眉，他可没想去其他地方，希音的屋子，他又不是没去过，“不能去你那里吗？”他问得理所当然。
风儿闻言赶紧低头。
希音想了想，自己还是在之前的情绪里没出来，“是不是还是不太方便？”
无言这才想起，这毕竟是人间，“那你旁边的偏殿吧。”
希音抬眉，“你怎么知道有偏殿？”说完看他的神色，不会吧，这人还来过自己的屋子？
无言也挑了挑眉，希音看着无法，笑了，这一笑，把风儿给看呆了，这一看，副军帅还是挺好看的，也并不比明执笔和久公子差，可是这新来的无言，可是真真好看！玉树临风，风姿绰约，眉眼温柔，一举一动优雅自然得过分，跟画里的神仙似的！
希音察觉到风儿的发呆，对风儿说道：“就把无言公子安排在偏殿吧，去准备一下梳洗和衣物，一路行军，几乎已经散架了，久公子也都安排好吧，明执笔那边，你看他什么时候回来，再做安排。”
“是，婢子这就去准备。”风儿得令赶紧去准备。
希音洗漱换洗完，怕别人知晓身份，自己在屋子里擦拭着头发，后来实在困，便把头放在床边，长发自床榻垂下，还特意在榻下扔了快布巾接住这如瀑的长发。
无言换洗完了偷偷溜到希音屋子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心疼地走过去，坐在床边，手轻轻抚上希音的脸，希音的容颜渐渐地恢复成了本来模样，又同样弄干了她的长发，这才熟门熟路的躺在她身边。
不过一会儿，睡梦中的希音寻着暖意，自己就靠了过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无言倒是十分享受，闷声笑了好一会，直到睡梦中的希音被他的闷笑弄得哼了几声，无言才也满足地熟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晨，因为希音不喜欢近身随侍，所以风儿只是远远地在廊下听动静，听得里面有了响动才敢问：“副军帅，要梳洗吗？”
里面的希音刚醒，听得如此，懒懒地应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回副军帅，已过午了，早上军帅府传来了消息，说是给副军帅备了庆功宴，让副军帅未时末申时初去先见见军帅。”风儿一一禀报。
“嗯，准备梳洗吧！”
“是，副军帅！”
希音勉强把自己支撑起来，看着床被，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希音下意识地闻了闻，很熟悉的味道，难道自己又抱了那件外裳入睡？
希音下了床，伸了个懒腰，眼神的余光扫到窗下桌案上的那件依旧被叠的很好的长裳，又回头看了看床，正要问个明白，就见罪魁祸首已经十分自在地推门而入。
希音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有片刻的失神。
“终于醒了，”无言已经走到了希音的面前，让他诧异的是，希音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他的身上好好闻了闻，然后轻轻地靠了过来，无言温柔接住，无比自然，彷佛两人已如此熟络许久，轻轻地问道：“怎么了？”
希音闻着这熟悉的松与雪，眉眼间无尽的疑惑，眼前的人，她信任得太过理所当然了，如此想着，也如此说了出来，“我并不会如此信任一个人。”
无言等着她的话语。
“也不会放任自己去如此依靠一个人，无言，让我看清一切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