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孽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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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凉若接住跑出来的宁伊人，宁伊人看清来人，才缓缓调整好心绪，“凉若，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是吗？”
宁伊人并不傻，她只是心疼，心疼希音所走的路，但凡她愿意告诉自己，也能少走这一路。
可是有时候，她也忘了，希音已经长大了。
希音从小就是在祖父烟雨礼的教诲下长大，从小在军营里耳濡目染，在自己离开的这许多年，她也知道王爷一直被软禁在临海，许多事情都是希音在处理。
她该知道希音有多在乎父王还有阿莫，甚至是林鹿。
她该知道希音有多像自己，希音的倔犟，她的主意，她的聪明。
“怎么了？”凉若很少见到她如此慌乱，“别急，慢慢说。”
“不管希音以后要什么，你凉家必须给！”宁伊人看着凉若，要他的一个许诺。
凉若很心疼她，替她擦了擦眼泪，“我早就告诉过你，希音与别人不一样。”
宁伊人惊讶于凉若的反应，“你······”
“我之前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根据跟踪李戈的人说，临海可是一直还在李戈的手里，而李戈是不可能背叛临海的，那你没想过，李戈在守着什么吗？”
“李戈没有背叛临海？”宁伊人不解。
凉若替她解着疑惑，“你嫁进王府之前，李戈是王爷一手带大的，后来李将军看重孩子，收养了他，我想这其中与王爷要与你大婚也有一丝关系，可能关系不大，堂堂王府，不会容不下一个养子，李将军见李戈是习武天才，将一身武艺都传给了他，想必也是真心爱护的。”
宁伊人并不知道这一层，她一直以为李戈为了一己私欲，逼得王爷去了筑城。她在的时候，李戈并不在身边。
“昨天明挽的消息，可是经过飞鹰直接传到了军部，那支刚从大彦国南下的西境兵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君莫就是希音吧。”凉若说完，很满足的看着宁伊人惊讶的眼神，“我是不是很厉害？”
宁伊人此时没有跟他打趣的心情，而是几乎狠狠地推了他一掌，凉若也十分情愿地挨了，挨完又走上前安慰道：“你的女儿，比你做事果断。”
一句话说得宁伊人险些又要落泪，“这辈子，把所有的眼泪都给了希音了。”
“你欠了她的，总是要还的······”凉若并没有陪她一起逃避问题，宁伊人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你知道，圣长公主其实对希音也刮目相看，如若希音以真实身份去求圣长公主，圣长公主未必不会扶持她成为第二个圣长公主，护着小世子，掌烟雨朝的。”凉若也是感慨万千。
“希音，从小就不求人的，”宁伊人心疼道，“那年来求我回府，也一句话没有，连着弹了三天三夜的琴，那次，还是林鹿护着她的。”
“这次回去，希音要得到的一切，可不是圣长公主赏的，”凉若很喜欢这个孩子，“而是自己打拼下来的，你说她为什么来找你，宁北军她完全可以不开口，即使她不开口，到时候你也不会让宁北军成为她的敌人。”
宁伊人看着他，又难受起来。
“她是特意来告诉你的，之前是不能说，现在她可以说了，特意来告诉你。”凉若何等人物，已经把宁伊人心里的结开解了出来，“放心，西境那边，即使圣长公主有什么动作，我凉家军那边，会帮着希音的。”
“希音只怕对圣长公主还有些意见······”宁伊人此时也能思考了。
“我们先看看吧，看看这一老一少的正式过招。”凉若还颇为激动，其实他很多时候觉得圣长公主也是太过固执和任性，可是那一帮老将又特别忠于军帅。
他如今看透全局，倒也很好奇希音会如何拿下圣长公主，或许经过临海一事，圣长公主的棱角也被磨平了些，或许也不用拿下，圣长公主会给她。即使不给，希音也早已把控在手中。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不见了一夜的明挽回了来，走进院子，见了二人，恭敬行了礼，“凉楼主，凉夫人，我去找郡主！”
凉若看着这个人，突然有些吃味起来，“这么多人里，她居然带着你！”
明挽作了一揖，“还未亲自谢过楼主那年在凤山的恩德！”明挽作为凌霄派的少掌门，江湖中的事自然了如指掌，与眼前的凉楼主也是打过交道的。
“倒不必，都是为了救人，彼此帮扶而已，只是你为什么跟着郡主？”凉若还是问了出来，“或者，你为什么能跟着郡主？”
明挽略微思索，坦然道：“可能是因为郡主想什么我能懂，我要什么郡主也能理解，说得上话，不说话时也能自在相处，我喜欢郡主做的事情，郡主也不厌烦我的存在，郡主能做郡主，明挽也能一直是明挽。”
“这样的人遇到了，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凉若颇有感慨。
明挽深深鞠了一躬，“明挽也是如此觉得。”
“去找你的副军帅吧！”凉若说完看着明挽的反应，可是让他失望了，明挽也只是微弱地低了低头，大概是没想到凉楼主要拿这个来试探自己，并不是惊讶于他是否知道事实，“再次谢过楼主！”
明挽进去以后，凉若静默片刻，然后说道：“伊人，这两人在一起，你我恐怕都不是对手，这人心机太深，不过品行至纯，是可交之人。”
这次轮到宁伊人打趣了，“你要是跟不上，也没事。”
凉若摇了摇头，“哎，你们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她打战，也是借了我凉家军的······”
“怎么了？委屈你凉家军了？”宁伊人反问。
“岂敢岂敢，荣幸荣幸！”
“郡主？”明挽在门外试探地喊着。
希音应了声“进来”，看着明挽有些贼眉鼠眼，“你看什么呢？”
“无言呢？不在吗？”明挽还怕打扰到两人。
“他去找老祖，打听一些婆娑的事情，怎么了，军部吗？还是你祖父要你回去？你会回去吗？”希音有些担忧，她不能失去明挽，至少不是这时候，“你不能走，我们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到。”
明挽的笑，很好看，“放心，祖父说了，会为了我跟父亲说情的，还有，希音，不管是他们许不许，在你这里，我早已经学会了过自己的生活，何况，这又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我与你要做的事情，一定陪你完成。”
“那就好，你若走了，我一定会很伤心的。”反正什么话能让他感知到自己的不舍就说什么，怎么也不能失去明挽啊。
“你和那个无言是怎么回事？”明挽自然会问的。
希音摇了摇头，“我也还没弄明白了，等都弄明白了，我请你喝茶，慢慢说清楚，只是，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很好。”
明挽有些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比哥哥还不一样吗？”
毕竟是自己的兄长，希音理解他为何会问，“明挽，我与你兄长，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固执，一样的骄傲，我们都放不下自己去完全交给对方的，他不能把全部给我，我也接受不住他的全部。”
明挽还是欲言又止，静默了片刻，“希音，我会永远护在你的身边，我会守护好你和礼乐。”
“我知道，”希音十分感动，“我也会守护好你和礼乐，还有李戈。”
“还有西境，还有临海，还有天下，”明挽已经能跟她说笑了，“马将军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军部，有圣旨在，不能太耽误。”
“我知道了，你没事吗？休息过来了吗？”希音担心地问道。
明挽看着一旁的三个碗，还是有些心疼自己的大将军。“你呢，有休息好吗？”
“休息好了，等会就出发，你把礼乐之前中毒的情况跟我母亲说一下，看看有没有好的药材调养，带回去一些。”希音看着他就想起礼乐。
明挽听完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好，我去问，”转身走到一半还是回了头，“礼乐中毒当年当时就被圣长公主解了，我也寻了好些奇珍药材为她保养身体，你少想一些事情，多休息。”
“知道，去吧。”
无言见完老祖就回到了希音这里，见她已经起身收拾，正准备易容，无言闷声不响地走过去，抬起希音的脸，修长的手指在希音的眼前晃了晃，希音就变成了君莫了。
“你······”希音看着镜子里的样子，抓着他的手想看看秘诀。
无言无奈地笑了笑，“秘诀不是在手上，是灵力。”
“你真的见过君莫的样子，”希音还想到这一层。
“嗯，狠着心不见你，天天看你贴着这些东西，心疼，”无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想到什么，“那个叫明择的，还在吗？”
希音看着他的神色，一时想笑，但是想到明择，笑意就落了下来，“他走了，你知道他？”
无言脸色不太好看，好看优美的脸上有很大的醋意，“谁知道他竟会找到你？”
希音看着他，彷佛想弄明白他为什么会拿这样爱慕宠溺的眼神看着自己，而自己为何如此信任他，但还是没想明白，想到马上要来的分别，希音小心翼翼地问：“你跟我走吗？”
无言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也问得小心翼翼，“你不要我吗？”
希音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是初见的陌生人，自己为何会如此心生依赖，“要！”
希音话音刚落，然后就看见本就迷死人的容颜上绽开了让自己心都跳到嗓子眼的笑容。
明挽在门外喊道：“郡主，好了吗？”
屋里的两人相视一笑。
“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