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竹篇) 跳窗、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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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由窗户照入卧房,一片橙黄,将博古架上的瓷瓶照得金灿灿。
尤长安从窗户伸出头,朝外探了一眼,四周幽寂,不见有人。又静听了片刻,确定没人来,才护住两坛酒,爬了出去。
出了庭院,路上遇到一个竹氏弟子,正在树下清扫落叶。他认得尤长安,唤了一声“时公子”!
尤长安走过去,顺手递给他一坛酒。
他却摇头婉拒:“在下不饮酒!”
尤长安也不勉强,独自坐到树下一石凳上啜饮。恰巧清风拂面,添了几许惬意。她禁不住叹道:“风回竹苑可真是一个世外桃源!”
那竹氏弟子听后,笑着应道:“时公子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我刚来时,也这么觉得。”
“你来多久了?”
“五年!”他停下手中扫帚,“在众弟子中,我来的时间不算长,不过,早已把这当成自己的家了。”
尤长安借机打探:“坊间流传风回竹苑有一片竹林,花不败,竹不死,已有数百年。可有此事?”
“时公子有所不知,风回竹苑随随便便一片竹林,都长了上百年。不过,”他停顿了一下,眉头皱了皱,“倒是从没听人提起过你说的那片竹林。”
看他的神情,不像说谎。尤长安又问:“那你可知哪片竹林最久远?”
“这……我还真不知!其他师兄弟或许知道。对了,时公子找那片竹林做什么?”
尤长安笑着搪塞道:“我这人向来喜爱看奇观异景,听说有这么一片竹林,想开开眼界。”
“这样啊……”
瞧着他真不知情的样子,尤长安只好作罢,不再问下去。起身打算告辞,却突然被他喊住。
“在下有句话想提醒时公子,”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言辞诚恳道,“千万莫让我家少主看到你饮酒!”
“哦?为何?”
“我家少主最讨厌有人在风回竹苑饮酒。若是被他看到,肯定要责罚。”
“如何责罚?”
“轻则挨板子,教训一番,重则被逐出风回竹苑。时公子还是小心为好!”
劝过后,他才转身继续扫落叶,嘴里喃喃自语:“真是奇怪,眼下是春天,这树的叶子竟落得如此快!”
尤长安朝那地面扫一眼,满目金黄,叶子落了一地。然而,她此时并没有心思多想,只盼着快些寻到百年竹液,早日离开风回竹苑!
离开后,又走了一会儿,不觉间来到一处石桥。站在桥边,朝下望,阳光落在水面,金光耀眼。
这时,水岸边有一团醒目的白色,如同一个雪球!不一会儿,那团白色动了,随即传来“喵”一声,原来是一只白猫!细细一看,好似就是之前被她救下的那只。怎会在这?
她正要过去,此时一人急匆匆由远处跑来,径直往那猫奔去,瞧那样子,似乎是猫的主人。
只见那人抱起白猫,一边安抚,一边自言自语:“雪球,一直在找你,你怎么在这啊?”
尤长安一听,不禁笑了,脱口而出:“还真叫雪球!”
那人听到声音,这才抬头朝桥上望。见尤长安站在桥上,惊了惊,满眼戒备。
尤长安看出他可能误会了,正要开口解释,不料那人却转身走了。
就在这时,忽听到有人说话,扭头一看,右侧走来两个人,容景和一个稍微瘦削的竹氏弟子!
尤长安生怕被认出,忙扭转身,急忙往左侧方向下桥!可容景却早已看到,远远唤她!
容景来到跟前,行了一礼,说:“时公子,真凑巧,我正要去找你!”
尤长安佯装镇定,问:“不知容景兄找我何事?”
“其实,我是为了它!”容景指了指尤长安手里的两坛酒。
“酒?”尤长安顿觉松了一口气,笑着掩饰,“莫非容景兄是想找我一块喝酒?那太好了,我正愁没人陪我喝酒呢。”
容景却摆手道:“时公子误会了!我不是来喝酒的!”
“那你是……”
容景示意了一下,身旁瘦削的竹氏弟子领会,对尤长安说了句“得罪”,随后从她手中夺过那两坛酒。
尤长安一脸茫然:“容景兄,这是何意?”
容景忙赔笑着解释:“时公子,实在抱歉!我也是奉少主之命,不得不这样做!”
“竹涣?”
“时公子有所不知,少主听说你昨夜下山饮酒之事,很生气,命我来把这两坛酒收走。还说,若是你不肯交出来,就……”
“就将我逐出风回竹苑?”
“时公子怎么知道?”
尤长安心想,那扫地的竹氏弟子果然所言不假!虽然自己对这两坛酒心有不舍,不过比起被揭穿身份,这不算什么。
再者,她还需留在风回竹苑找寻百年竹液,万万不能在这时候被逐出去。
想到此,她也就懒得计较,任由容景将酒拿了去!
***
松逸怔怔望着敞开的窗户,心里一阵懊悔。
此时屋里不见尤长安,想必她趁机从这里逃出去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松逸恨自己竟忘了将窗扇锁紧。
这时,身侧传来一阵低笑声。松逸气得扭头瞪了松瑶一眼:“你还笑?若不是因为去找你,就凭他,根本不能从我眼皮底下逃走!”
说着,气闷闷地坐到凳子上,仍不住骂道:“这小子没点规矩,回来后看我怎么收拾他!”
片刻后,屋外有人哼着小调,朝这边走来。听声音正是尤长安!松逸立刻从凳子上弹起来,大步向门外去。
尤长安一进门,便问候道:“师兄,你回来啦。松瑶,你也在啊!”
接着,径直去桌上倒茶水喝,若无其事一般。
松逸见状,怒喝一声:“时不羽!”
尤长安没设防,惊了一大跳,茶杯差点没拿稳。
松瑶看着于心不忍,埋怨道:“二哥,你吓到他了!”
松逸悻悻然道:“吓死他才好!”
“时不羽是我的救命恩人,二哥不是答应我,要好好待他的吗?”
“你别拿这个压我!”松逸这次显然不买账,怒视尤长安,“你刚才为何跳窗出去?全然没把我这个师兄放在眼里!”
尤长安听了这话,才想起跳窗之事。难怪松逸会发这么大火。
“并非我不把师兄放在眼里,要是换成师姐把我关在这,我也会跳。”
“你……”
“师兄,你别生气。这都是我的不是,没跟你打声招呼,就自行跳窗。你看,这不遭报应了么,身上的酒都被容景拿走了。”
听了容景收酒的事,松逸先是半信半疑,随后感觉意外。难道先前容景来找尤长安,只是为了酒的事?
若是如此,那再好不过!他早就看不惯尤长安日日饮酒。
松逸的气稍稍消了一点,禁不住调侃道:“我看啊,若不是酒被拿走,你绝不会就这么回来。”
“那倒是……”
松逸甩了尤长安一眼:“你说什么?”见她止声,才没追究。
松瑶却为尤长安感到可惜,叹道:“时不羽,那些酒是你费了好大劲,才从山下那店主买来的,如今全被拿走了,你往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不喝呗!”松逸在一旁不痛不痒地应道,“好了,往后不许再提酒的事!你们留在房里,我去找姐姐说说今天的事。记住不许踏出房门半步。否则,松氏门规伺候!”
见二人还算老实,松逸才放心出去。
待他走远,松瑶将房门关上,转身走到墙边的衣柜前,踮了踮脚,从那衣柜顶上取下一个坛子。
尤长安惊讶:“这是?”
“是你上次给二哥留的酒。他一直没喝!”说着,松瑶将酒坛递给她,“你拿去喝吧,我不会告诉二哥的!”
“平白没了一坛酒,他怎会不知道?”
“那……那就说我不小心打碎了!”松瑶眼神露出诚挚。
尤长安愣了一下,问:“不怕他骂你?”
松瑶脸上闪过一丝惧色,随即她又笑着说道:“由小到大,我经常挨骂,已经习惯了!”
尤长安顿了片刻,伸手接过那酒坛,揭下坛口的油纸,嗅了嗅,酒香浓郁。然而,她没喝,又用那油纸将坛口封好。
松瑶疑惑:“你怎么不喝啊?”
尤长安笑道:“刚才那一闻,算是喝过了。”而后走到衣柜前,将那坛酒放回原来的位置。
这时,房门突然从外面推开。门口站着容景和刚才稍瘦削的竹氏弟子。
“松瑶姑娘也在啊。”容景恭敬问候了一句,随后目光转向尤长安,“时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衣柜顶上的酒坛。跟来的竹氏弟子也注意到了,低语:“少主真是料事如神,这房里果然还藏有酒!”
容景点点头。二人来时,竹涣曾说过,尤长安既然爱喝酒,除了她手里携的两坛酒,兴许卧房里还藏有酒,让多留意留意,不要被她蒙混过去。
眼下已证实竹涣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