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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竹篇)少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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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花木繁茂,虫鸣鸟叫。

穿廊过院,容景引着松悦一行人走进一间堂屋。

一进屋,屋里头宽敞明亮,陈设静雅,香炉轻烟袅袅,清香扑鼻。

堂中站着两人。韩续见松悦一行人进来,微微一笑,颔首致意。身旁的男子,则背对站着,年过半百的模样,腰背直挺。

容景上前一步,躬身禀告:“师父,松氏弟子到了!”

中年男子转过身,须发有些斑白,面容端肃,目光深沉,如一潭幽静的湖水。

松悦一见此人,便认出是当今竹氏宗主——竹成章!他与父亲是旧识,又因比父亲年长,因此唤他“竹伯父”。

松悦上前拜问,端庄恭谨,颇有她娘亲的遗风。松逸和松瑶自然也不敢失了礼数,跟着行礼。

竹成章捋了捋胡须,眼里露出一丝温意,语气关切:“许久不见你父亲,身体可安好?”

松悦答道:“家父身体无恙,多谢竹伯父挂念。”

竹成章点点头。几句后,视线落在松悦身后的尤长安身上。此人眉目清朗,在一行人中,属他面生。

“这位是?”

“是家父新收的弟子,名唤时不羽。”

在松全孝的书信里,确实提到一位新弟子。竹成章打量了一下,见他神气沉静,没有丝毫慌怯,不免讶异。举止能这般从容,在新弟子中实属罕见!

竹成章收回视线,叮嘱道:“在风回竹苑,你们就当在自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同韩续说,他自会尽力安排!”

“多谢竹伯父!”

话音刚落,门外走进来一人,伴着一抹淡淡的异香。尤长安鼻子灵敏,顷刻便嗅出这香味有几分熟悉。正想着,那人已经走到竹成章面前,月白衣裳,身形倜傥。

是方才在竹林遇见的男子!

身旁的松逸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听到竹成章唤男子“竹涣”,好像想起什么,惊了惊,忙低声问尤长安:“你先前知不知他是竹氏少主?”

尤长安摇头。

松逸先前只听闻竹氏少主名叫竹涣,却不曾见过此人。

“刚才在林子里,你没做什么不合礼数的事吧?”

“没有!”

此时,竹涣的目光扫了过来,透着一股清冷。尤长安见状,不徐不疾,对他浅笑了一下。竹涣顿了顿,随即将视线移开。

不多时,一个竹氏弟子走进屋来,神色匆匆,说有要事禀告。

松悦见不便多打扰,拜别竹成章,和众人出了堂屋。

下了门前台阶,容景忽然站定脚步,望着尤长安,凝视了片刻,犹豫道:“时公子,我瞧着你有些面熟,我们可是在哪见过?”

尤长安目光掠过一丝茫然,随即笑道:“是么?可我这是第一次来风回竹苑!”

“就是!”松逸在一旁附和道,“时不羽是我松氏的新弟子,莫说你,就连我也是头一回见他!”

容景神色略显尴尬:“这样啊……那兴许是我认错人了。”

两人正要抬脚走,忽然被一个声音唤住。

尤长安诧异,扭头看。竹涣径直往这边走来,在她面前停住,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尤长安往他手心一瞧,原来是刻有时不羽名字的那块木牌!

“为何在你这?”

“我在竹林捡的!”

定是方才不小心落在那的!尤长安向竹涣道了声谢。正要伸手拿,手腕忽然被竹涣的一只手扣住!这和早前在竹林不同,力道明显比那时弱许多。

竹涣望着她,注视半晌,开口问:“方才在竹林,我那般误会你,你为何不直说你是松氏弟子?”

尤长安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笑:“我若说了,你便会信?”

“为何不信?”

“初见,竹公子就如此信任我,在下不胜感激。”

“我并非信你,而是觉得没人敢冒充松氏弟子,更何况是在风回竹苑!”

竹涣盯着尤长安,似在打量,可未觉察任何异样,只好将手松开。

尤长安眼含笑意,继续伸手拿木牌,指尖轻触到竹涣的手掌心,隐隐升腾起一丝暖意。

竹涣本不在意,可当尤长安冰凉的手指划过掌心时,心头不禁一颤,好似一滴甘露无意间落入心田,一时间使得他有些恍惚。怔了片刻,才把手收回。

尤长安将木牌系回腰间,再抬起头时,却见竹涣已经走远。

望着他修长俊逸的背影,尤长安倍感眼熟,回想了一下,忽而眼睛一亮,想起那日在客店的月白色身影。

原来是他!

***

天净无云,暮色浓重。青山影影绰绰,显得邈远。

陆修蹲在河岸边打水。四下里一片静谧,唯有风拂过荒草枝叶,簌簌作响。

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才终于到风回竹苑山脚下。看着清冽的泉水,他咽了咽口水,随即俯下身子,双手舀起一捧水,尝了一口。

泉水清凉且甘甜,下肚无比清爽!

喝足后,打了个饱嗝。接着,用袖口拭干嘴角,着手将脚边的水袋拿起来灌满。

一阵阴森寒意扑面而来。陆修自幼就怕黑,何况在这等荒郊野林里,周围又不见一个人影。他打了一个冷颤,心里惴惴不安,盘算着快些打满水,好离开这!

没一会儿,头顶上方陡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显然不是风吹树叶的声响。

他心里一阵发怵,屏住呼吸,战战兢兢抬头看。顿时,惊得睁圆了眼睛。

不知何时,头顶上方垂下来一块白布,在夜色中晃荡!

他身子一僵,头皮发麻,沿着白布往上瞧。上方树影婆娑,一片幽黑,看不清。

正纳闷,突然一团白色从树上掉落下来,“啪嗒”一声,声音极响!

陆修吸了一口凉气,壮着胆子,起身往前迈了两步,伸手拨开草丛,往里看,竟是一个人!

他吓得两腿发软,脚下一错,跌坐在地。良久,才回过神,慌忙起身,打算逃离。可两条腿仿佛被冻住一般,迈不开半步。慌怕之余,只得闭上眼,不敢多瞧。

直到听见草丛里传来声响,才踌躇着睁开眼。这时,地上的人翻了一个身,脸朝向他,之后便没了动静。

陆修惊愣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低头仔细一看。这才看清是个男子,面庞白净,仪容俊秀,手里握着一个酒壶,身上散发着一股酒香。

原来此人只是喝醉罢了!

陆修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禁不住疑惑,这是哪家的公子,为何一人到这荒郊野外喝酒?莫不是醉得辨不清方向,迷了路?可又因何事将自己灌成这般模样?难道是为情所困?

他本想叫醒男子,可试着唤了几声,却不见一丝反应。

夜已深,寒气愈来愈重。

陆修见男子抱着胳膊,似乎觉得冷,便从身旁拔了些青草,盖在他身上。过后,本想就此离开,可一想到留他一人在这,没个人照料,有些不忍心。

正发愁,陆修忽觉后脖子一阵疼痛。一个核桃落在脚边!他心里一惊,忙扭头看,不远处站着几个男子,是唐放,领着莫六、莫七和另外几个同门师兄弟。

唐放正瞪着眼,目光如尖刀一般,朝他大声斥道:“你个闷呆子,让你来打水,在磨蹭什么?小爷快渴死了,还不快把水拿过来?”

陆修心里委屈,却不好发作,苦着脸,拿着水袋走过去。

唐放正要伸手接水袋,一眼瞧见水袋上沾了一点淤泥,心里越发恼怒,随即手一扬,将水袋打落在地。接着,一边厉声呵斥,一边抬脚,狠力踹向陆修。

陆修来不及躲闪,被踹翻在水里。一时间,水花四溅,身上衣裳湿透!

旁边的师兄弟对此已见怪莫怪,个个低着头,不敢吱声。

陆修一连挨了几脚,身上阵阵剧痛。爬不起来,更没法还手,只能咬牙受着。

“这有个人!”突然,有人站在草丛中喊道。

唐放停住脚,蹙着眉头,走了过去,见地上果然躺着一男子,周围弥漫着酒味。

“好你个陆修,让你来打水,竟背着我,邀人到这喝酒偷懒!”

唐放气得胸腔一阵火辣,抬脚便要朝地上的男子踹下去。然而,此时男子陡然翻身,躲开了那一脚,却不见睁眼。

在场的人都怔住了。这人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唐放偏生不信这个邪,继续抬脚踹,只见那人又翻了一个身,再次躲开。

唐放怒了,正要开口骂,男子忽然坐起身来,伸了伸手臂,打了一个哈欠,举止中仍透着一丝醉态。

唐放冷眼打量,问:“你是何人?”

尤长安这才看向他,醉眼朦胧:“你又是何人?”声音清泠泠,夹杂着一丝娇慵。

唐放鼻子哼了一声,斜视道:“你既是陆修的朋友,怎会不知道本公子大名?”

“陆修?”

陆修此时已从地上挣起身,忍着伤痛,走过来说:“这位公子不是我的朋友。师兄莫要为难他!”

唐放怒瞪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帮着外人说话!”

说罢,又要抬脚踢。然而,右腿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猛地疼起来,迅即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往地上一瞧,竟是一个核桃!正是将才用来掷陆修的那颗!

唐放顿时暴跳如雷,像是受了莫大耻辱,指着尤长安,朝身旁的人吼道:“把他给我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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