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庆寿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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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沈卿芸听其说到沈覃，心里略有一番思量，她虽然没有听见沈覃说过在书院有哪位同窗比较要好的，但是总归都是同窗，这常公子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冷硬地对待人家。
“还是要的，家弟与常公子是为同窗，我作为姐姐也是要守些礼节。”沈卿芸面容稍微放松平和了一点，没有一开始的戒备了。
常哲彦看着面前的女子的神情变化心里有些激动，这是放松一点了，这沈家女子当真是俏丽妩媚，就算是上次受到点什么损害他倒是能够为这般美人特例包涵一点。
常哲彦心里虽然想的是形形色色的事情，面上却是摆出一副请求的神情，压着温润的嗓音说：“是这样的，家父不日将要过四十的生辰，在下偶得过一次沈覃兄分享的糕点，吃过觉得那滋味儿回味无穷，又精巧别致，实在是想让沈姑娘你能在家父生辰时过府为我助献一番寿礼。”
“贵府的家主老爷生辰自是大喜事，但小女也仅仅鄙薄之才，这些个点心糕点都是劳各位姑娘小姐喜欢，所以在女子家受欢迎，只是单独献给贵府老爷确实难登大雅之堂。”
沈卿芸心里也还有一点顾虑所以并不是很愿意过府。
“常公子若是给令尊带去尝个新鲜倒是无妨，而且这样也是我们沈么糕铺子里可以现做了着人送到府上，也是不碍的。”
“沈姑娘过谦了，不瞒你说，家父平日里除了作诗画画闲散养鸟，还有一大喜好就是甜食了。”常哲彦斟酌了一番还是压低声音说。
“只是说来不太好，家父往日被大夫嘱咐饮食要清淡为好所以平日里饮食被母亲倒是看得紧，想着难得生辰，我们为人子女的当为孝行，也是特意让家父能在那日里松泛一点，满足一下口腹之欲……而且当日会宴请书院里一些同窗一起来府上热闹热闹。”
最后那一句明显就是有针对性的话。
这一番言辞凿凿，尤其是最后一句意思是沈覃到时候也会在吧，如此这样的情况倒是当真让沈卿芸有些不好推辞。
“常公子一番孝心也是人之常情，如此小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还请常公子提前和我们商议好细节等等事宜了。”沈卿芸应承下来，心里想着还当提前找小覃商量一番。
常哲彦见人应承下来，心下欣喜，又是端正地揖手行礼：“那真是先谢过沈姑娘了。沈姑娘这样大人不记小人过让在下也是不禁羞愧了许久，上次的事情真是在下思虑欠妥，这次家父生辰若是顺利，在下定然向沈姑娘你郑重致礼。”
沈卿芸听其提起上一次的事情，她也是回想到那日的不愉快，但是她也没有很放在心上，虽然这位常公子做事也有些轻浮，但是好歹有些涵养在身上，又是个懂孝悌的，倒是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
沈卿芸淡淡摇了摇头，表示那件事过去就算了，不用再提了。
殊不知常哲彦今日说所有一番话实际上只是为了上次的行为挽回一点形象，他想着这沈姑娘这般品貌，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是就凭这样的天人之姿他倒是也不愿意粗鲁唐突地得到美佳人。
沈卿芸侧过身与店前的几位客人招呼一下，又是最后嘱咐一番伙计们。
常哲彦展开镶着白玉的花鸟绘折扇，又仗着身高略高过沈卿芸，他见沈卿芸的注意力一转移开就用隐晦贪婪的眼神凝着沈卿芸，从脸蛋到身形。
“表哥？表哥是特意来接我的吗？”一声惊喜高扬的女声从楼上传来。
常哲彦被这声音打扰了，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情绪，一脸风光霁月地悠悠转身，轻慢地摇着扇子，抬头看向楼梯上的一群衣着华丽的少女。
“恬恬表妹。”语气温雅，当真是迷了刘小姐的眼。
沈卿芸恰好吩咐妥当了，只是自然地又向常哲彦福了一礼后就款款离去。
背后的刘恬恬看见了沈卿芸的身影的一瞬间面色又是一沉，见人很快就离开了心里不虞但是也不好发作，而且因为在常哲彦面前也是很快地恢复过来。
走在刘恬恬之前的紫衣华服少女也是停顿下来，看见站在楼下的那位姿态优雅的贵公子。
紫衣少女身旁的贴身丫鬟立马机敏地上前一步附耳几句。
紫衣少女神情一变，立马透出了一股有别于一开始倨傲矜贵的神情，在眼神触到常哲彦的面容之后倒是突然显得有几分女儿家的羞赧。
刘恬恬方才听见常表哥喊了她，心里正是激荡呢，也没有多注意到什么。
“祝姐姐，那位公子是常员外常府的大公子。”刘恬恬有些恭敬地向前面的紫衣少女轻声说着。
祝黛矜持地颔首，她方才就已经听自己的丫鬟说了，也知道了这刘恬恬是这常公子的表妹呢。
常哲彦有礼的在店前等候，等着几位少女走到身前，期间常哲彦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几位少女，等她们到面前的时候面上分毫不显，克己复礼地又是揖礼，还半低下头看着几位少女。
“在下鄙姓常。”
接着，除了刘恬恬之外的两位女子也是同样回礼，又是一番贵家子弟之间地友好交流……
县城常府的西院里。
“邦邦！”
桌子被拍的震天响，大腹便便的常二老爷坐在主位上，他一双宽厚的肥掌拍得自己都疼了。
“孙正！你之前是如何向老爷我说的？说此事定成。”常二老爷白面馒头一样的脸都变成了红糖馒头一样，因为气愤表情用力地挤在一起，看着煞是为难，“成了是个什么成法？人家一个小家娘子竟然还扩大的门面！知道最近长鹤楼里都收到一些什么样的话吗！”
孙正佝偻瘦小的身躯跪在桌前，也是有些抖抖瑟瑟，但是他还是膝行几步上前，噹噹磕了两个头，颤着难听的嗓音说：“掌柜的，啊不，二老爷，这事儿小的确实办得不妥，但是但是！小的当真有一计可以将功抵过！”
……
常二老爷一边听着那白面馒头样的脸上那本就看不见的眼睛更是眯得细长隐秘了。
沈卿芸回了村子里面，直接就先去了云婶子家。
“呀，芸儿回来了，今日怎么样啊，铺子里面一切都还顺利吧。”云婶子一见着了就不住地关切问着，她可是也是知道了的，前段时日总有个小流氓在盯着糕点铺子，那段时间云婶子又是回了一趟娘家，可是让她忧心了好一段时间。
“婶子，我带了这些回来了，您拿去给咱二叔尝尝，不是二叔前些时日想喝酒吗，我也买了一坛回来，所以今晚我想厚着脸皮在婶家吃晚饭好不好嘛~”
沈卿芸一双桃花眸子亮盈盈的，一边扬起手里提的东西，一面莹润粉面上水嫩的红唇微微嘟起向云婶子撒娇说。
“这妮子就是太客气了，还专门给你叔买的酒，这下你叔不得一下子把酒喝完咯，我才和你叔说让他少喝酒，你还惯着你们这叔的坏习惯。”云婶子佯装生气，实际上那圆润的脸上一张笑面遮都遮不住。
沈卿芸俏皮地的挤眉弄眼，示意知道了知道了，一边上前挽过云婶子的臂膀，娇声道：“哪能违背了我婶子的意思呢，今日这不是为了犒劳叔吗？叔前些日子可是累着了，帮了我们好大一个忙呢，而且肯定会看着叔不让他多喝的！”
云婶子好笑又有些心疼地摇摇头，她真是拿这丫头没办法，最近那铺子重新装潢了之后扩大了规模还找了一几个帮活，看着是风光了。
可是她也是知道的，她们两个姑娘家家的成日在镇上的院子里待着，她时常也是帮不上忙，和银雪菱两位姑娘自己一日三餐的吃饭也是顾不上了，今日怕是早些忙完了回村来歇歇看看婶子家。
就在沈卿芸和云婶子一起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院子外面响起了人声。
“里正叔，您说的这些话我也没什么办法，这卿芸闺女自己是个有注意的，倒是不用我们操这样的心。”云二叔憨厚的声音里面透着为难的感觉。
云婶子和沈卿芸在厨房里也是听见了。
云婶子神色微微沉下来，她看了一眼沈卿芸，示意她先不要出来。
云婶子接着就解下腰间围着的围裙，出了门去迎：“当家的，你回来了。还有里正叔今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沈卿芸沉默了一会儿，知道里正来的目的可能是和自己有关系的，她现在如今经营的沈么糕看着是蒸蒸日上，里正当年在娘亲刚去了的时候，曾经上门来和小姑娘说让她和弟弟去别人家做继子，然后他们现住的宅子要收回给村子里面……
那件事也是拖了几天之后，然后某一天云婶子就过来找他们，安慰着小卿芸说不用怕，你们两姐弟就安心住在这里，不用去别人家。
沈卿芸是知道的，云二叔和云婶子肯定出面做了什么担保，让里正松口同意了年龄尚小的没有劳动力的沈卿芸留住了那个旧宅子。
……
沈卿芸垂下眼睫，呼出一口气。
院子里面，“哎呀，有事是有些事情的，这还是得找云二家的商量一下啊。”里正负着手。
云二叔见自家媳妇出来，有些无措地解释：“秀娘，里正说他给卿芸闺女介绍婆家，让我们来决定……”
“呀，里正叔真是劳您费心了，这事是好事啊。只是啊您知道的这，我们夫妇也只是平日里关照关照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
只我们卿芸闺女自己是个本事大的，倒是都不让我们操心的，平日里也都是有主意的，我们却是不好做这个主啊。”云婶子笑着说，“哎呀，还站在这里作甚，请里正叔进屋里坐坐啊，吃饭了吗？我今日做了窝窝头，晚上就是热了窝窝头和酱黄瓜来吃，您看这日子也是热啊，我们夫妇两又有些苦夏，里正叔您不嫌弃就进屋咱们一起用个饭吧，难得都来了。”
里正听着窝窝头，就觉得尴尬，但是他作为里正也不能随意糟蹋村民的好意，只是庄重地摇了摇头，还突然硬是慢悠悠地语调：“云二家的，你们也是谦虚了，村里谁不知道这沈家姐弟是受的你们的恩，现如今也是到了年纪了，那小覃现下读书正是要紧的时候。
这么些年了沈家看着好不容易也都能立起来了，这恰好沈卿芸这般年纪不抓紧时间说个亲，再大一点了却是不好嫁了，现在有人愿意出聘礼十八两银子啊，而且还愿意供小覃读书，这是不可多得的好人家啊……唉，我言尽于此，你们到时候还是得和沈家闺女说说劝劝啊，还得早些决定好告诉我，叔也就好帮着牵线，就这样啊，我啊，我就先走了。”
“啊，里正叔您不留下喝口茶啊，这真是不好意思啊，也麻烦您了，我定会与卿芸说说，但是都看姑娘自己愿不愿意了。”云婶子也没有继续挽留了。
看着里正离开之后，云婶子和云二叔对视一眼，云婶子说：“今日里正叔怎么想着来找你啊，莫不是你在外面说了些什么招人眼的话吧？”
“哪能啊？我一直在木坊里呢，那里正叔突然来找的我，我哪知道为啥。”云二叔瞪了一双眼，表示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原因。
沈卿芸听见里正离开了，出到院子里面：“二叔、婶子饭菜我都做好了在灶上了，没啥别的事情了，咱们先吃饭吧。”
云二叔登时有些傻了眼，看着自己媳妇，见自己媳妇一脸淡定。
“卿芸啊！你今日回来了啊，这真是…真是太巧了。”云二叔傻不愣登地说。还得了自家媳妇一记白眼。
沈卿芸听了也只是掩唇笑了笑就进了屋去摆饭了。
云二叔心里委屈，媳妇也不早说，让他这个做叔的出个这样的丑。
云婶子打趣地瞥了一眼云二叔，说：“你个木鱼脑袋，说了，你就得露馅儿了，那里正叔岂不是得好一番纠缠了。”
饭桌上，云二叔心里倒还是憋着一股子话，尤其是在知道这亲闺女似的闺女还特意给自己带了酒回来之后，那真是满脑子的感动啊。
“卿芸闺女，你不要担心，你婶子和叔我都是不会催着你去做什么的，这世道你和小覃现在是难点儿，但是叔去帮你们看过了，那道观里的道士都说了你们的福气在后头哩。只要你不喜欢，咱们都可以拒绝了，嗝……你和小覃都是个好的啊，当年我是见过你父亲和你母亲的，嗝……就是说啊，若是有什么事情，叔婶绝对会帮你的，不要怕……”云二叔酒量不怎么好，但是又爱喝，平日里拘着，今日得了允许多喝了点。
平日里就是笨嘴憨厚的男人也只是来回地说着那几句宽慰少女的话，一边说还一边记得给自己媳妇夹菜。
云婶子也只是温柔地看着云二叔，倒了杯温水里面搁了点白糖，放在云二叔面前，然后嘴上却是还要说着：“你个憨子喝了点酒就开始了，吃好了就一边歇着去，别自己倒地上了，留我们娘两说几句。”
云二叔表示自己没问题，踉跄地回了房。
留下沈卿芸和云婶子。沈卿芸吃饭的过程中都是淡淡地带着笑意，她实在是享受这样像是团圆一样的吃饭场景，云二叔安慰的话她全部都听见了，她沉默地听，神色平和心里十分感念于云二叔和云婶子对她和小覃的帮助。
云婶子温柔地把住沈卿芸的手，语重心长的又饱含慈怜：“芸儿啊，虽然我们是个女人，但是我们不要觉得自己一定比男人要弱。
你现在做的事情都是很成功的，而且小覃也是清楚知道你的辛苦的，你只管自己家过好了，过日子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鞋子舒不舒服也只有脚知道，旁的一切不要太在意别人说的。虽然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但是这个关节头，婶子也不会劝你随意去答应什么……
婶子当年也是……但是婶子坚持下来了，遇到了你云二叔，现在一切都好，虽然旁人也会说我和你们叔还没能有孩子，但是你和小覃我们也是当做自己的孩子看的，我们只希望你们能好，不要勉强自己去做不愿意的事情。人这一生啊，长长短短的会遇到太多旁人了，若是都是为了旁人的话委屈了自己，那也实在是太没意思了，总是要自己舒心一遭才好不是吗？”
沈卿芸红了眼眶，心中高兴又抑制不住地泛起酸涩，良久，她回握云婶子的手，郑重地点了头。
【作者题外话】：呼呼，这样普通的一章竟然将近五千了，啧啧
俺可真能唠啊（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