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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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是出了山洞，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经过村口老奶奶家的时候，江念发现了老奶奶瘦小且佝偻着的身形，和在她脚边安心睡觉的小狗。
山脚下蚊子很多，老奶奶一边等一边用蒲扇赶走蚊子，知道江念一行人的脚步声响起，她才停下了动作，费劲的抬起头，再看到江念等人都分毫未伤时混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那怕是已经很晚了，江念还是能看到老奶奶期待的神色。
“怎么样？找到我儿子了吗？”老奶没站起了身，但瘦小的身躯站着和坐着没有多大的区别，她抬起头，视线也只能看到江念小/腹位置。
江念不知道怎么回，而且他们进山压根什么都没有遇到，反倒是遇到了死去多日的清影。
“死了。”天城突然开口，语气极为不善。
老奶奶听闻，身影晃了晃，差点就晕了过去，她摇头，用着并不大的声音否认了天城的话：“不可能……我儿子怎么可能死了？不可能……咳咳咳……”激动之余，老奶奶又剧烈咳嗽了一番。
江念瞪了一眼天城，小声指责了他一句：“干嘛说这种话！你想气死奶奶？”
天城反问了江念一句：“你不觉得那个清影
和奶奶很像？”
江念：“……！”
江念惊讶的看着天城，只见天城的目光再次看向了还在咳嗽但没有刚才剧烈的老奶奶，他问道：“奶奶，您儿子是不是脖子处有一颗显眼的志？而且大拇指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江念有些意外，这个在她检查的时候确实发现了，只是没想到天城只是看了一眼就能看到并且记住。
通过天城的话，江念仔仔细细回忆了一番清影的长相和老奶奶的相似之处，虽然奶奶上了年纪，但单看五官也能大概知道年轻时候的模样。
如此想来，清影确实和奶奶长的相似，奶奶的眼睛是深邃狭长的，这一点在她上了年纪之后更加明显，五官也比常人更加立体。
而清影的眼睛就是如此。
这种长相其实在他们这边并不长见，有些类似西疆人的长相。
“你……”老奶奶突然激动着上前，眼里已经布满了泪水：“你看到我儿子了？”
“嗯。”天城后退了几步没有让奶奶靠近他，“已经死了，您要是想见到他，明日报官让官府把他的尸体搬出来。”
江念看着老奶奶，有些不忍心的阻止了天城：“好了别说了。”
老奶奶哭的更加厉害，只是没
有再上前，也没有很激动得咳嗽，似乎这个事情早就在她意料之中，只是等一个人点醒罢了。
“走吧。”天城越过了老奶奶，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念也着实看不下去，而且清影可是三番两次要取她性命的人她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老奶奶没有错，只是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况清影的死因是没有及时得到治疗才死的，怎么说都跟她有关系。
这会更是没有办法站在老奶奶的面前。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可怜老人家罢了。
“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江念跟上了天城，试图展开话题让自己忘了刚才的事。
“她总归要知道的。”天城解释。
“而且，她也猜到了，这么糊涂的活着能有什么意思？”
“可她也没几年可活了，为什么不能让她糊涂的活着？非要让她接受现实？”江念不明白，如果是她的话，是没有办法接受亲人离世的事实。
“那你觉得是与其每日每时每刻都希望心中所念之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却时时刻刻都在期待和失望中反反复复煎熬着，然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如此，还是接受他已经不在人世间的事实？每日想着那不存在的念想像个傀儡一般
活着并不好过不是吗？”
天城的这段话让江念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天城说的确实不错，单单是师父消失的这几个月她焦虑不安的，何况是老奶奶等了好几年呢。
“我也并非是有意要气她，如果她能像村里其他的爷爷奶奶一样活的通透些，哪会受这些苦？”天城说罢，叹了口气没有再出声。
村里的其他爷爷奶奶吗？
江念想着，确实如天城所说，剩余的几户人家都已经接受了亲人不在的事实而且依旧为自己活着，家里虽然穷了些但至少是打扫干净的，身上的衣服破旧但也是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味道。
反观老奶奶，一身破烂衣裳和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洗的已经发出臭味的身子和脏.乱的屋子，因为儿子的事弄得神志不清，但好在 还有一只小狗陪在身侧。
一路无言回到了客栈，江念没什么胃口早早就洗漱完毕睡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在山脚下看见了幻象的原因，她今晚做了梦，梦里师父一身伤痕，头上戴着的帽子已经不见踪影，头发散落在脸上。
他看着江念，苍白的唇角一张一合在说着话，可江念却什么也听不见，她想走进师父，却
发现不论她怎么走怎么跑，师父始终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看得见摸不着。
“你快走。”终于，她听到了师父深沉的声音，却是让她走。
“师父，你在哪？”江念伸出去的手依旧碰不到那个近在咫尺的人，她急的眼泪汪汪。
“快走吧。”师父依旧是这句话，他张合的嘴角突然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可他嘴里依旧说着话：
“快走吧。”
话语间，师父突然猛的吐了一口鲜血。
“师父！”江念跑了过去，却发现师父已经不在原地，而自己眼前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
在客栈的客房里。
江念捂着脸，才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泪水，客房里还留着一盏灯，是她平日里的习惯，她坐在床榻上，双手抱着膝盖，烛火将她的影子拉长映在了墙壁上。
天边出现鱼肚白，江念才抬起埋在膝盖处的脸，她早就没有哭了，只是泪痕留在了脸上。
江念茫然的盯着窗外渐渐光亮的天色，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师父没有找到，那个山脚下也什么都没有，她甚至怀疑清风阁到底存不存在。
师父到底去了哪里？还是她没有坚持走下去？或许清风阁就在林中深处，只是她还没走到那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