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情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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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的格局，在这几年，变化堪称巨大，乃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少年的父亲没猜错，圣门还是需要人才，需要官僚。
而且圣门是以力登顶，不需要一朝天子一朝臣，保持原本官僚体系就可以。
少年的父亲依然是朝廷中堂，并且在少年被吸纳进入圣门之后，地位更稳固了。
少年因为天资卓越，很快选拔进入了圣门内，作为核心弟子培养。
“你等天赋都是万中，乃至十万中无一，修行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成为飞天遁地的天人境高手。”
“宗门很看好你们，并赏赐丹药，这圣灵丹，你们每人一颗，吞服下去吧。”
“圣灵丹能辅助你们修炼，每半年圣门会赏赐一颗。”
传功的亚圣说道。
少年和其他同龄同伴，吃下药物。
但隐隐约约，少年觉得这有些不对，总觉得好像无形中，多了什么枷锁。
“今日传你等基础功法，回去认真修炼。”
“是。”少年和一干人等，一起回答。
等他离开的时候，走出了传功堂，走在后方的少年忽然听到里面那位亚圣，发出无法抑制，心情激荡的大笑。
“哈哈哈！我圣门也有今天，可以收到万里挑一，十万挑一的弟子人才！”
“天洲那些正道宗门，将圣门如此打压，想收一个好弟子千难万难，如今在这玄兵界，我圣门得天下英才而教之，崛起之日，指日可待！”
少年心中惊讶。
“天洲？哪里是天洲？”
“圣门的人，来自天洲？”
接下来的时间，少年就是在圣门中修行。
其中规矩也严，但也不算苛刻，就是不努力修行不可以，日日要练功，月月有传功的圣徒师兄检验，半年一次还有亚圣之进行圣门大考，进行排名定等级。
少年日子过的也算充实，但天天都在门中修炼，一直都没回家的机会，刚开始还想家，后来的感觉，反而是和同伴更加熟悉，和家里父母亲的情感反而澹了。
如此，他的少年时期，就在修炼接受圣门内的教导中度过。
光阴如梭，一晃十年过去，少年逐渐成长为青年。
一路修行到肉身第九变境界后，传功的圣徒师兄，还有亚圣长老，开始讲一些他们需要的知道的外面世界的事情。
从圣门的亚圣长老口中他得知，原来他们的世界并不是唯一的世界，还有一个天外的大世界，做天洲。
那里，被一些表面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实际上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小人控制着。
天洲百姓，物质上获得极少，精神上思想被钳制，只有少部分人才有真正的想法，而圣门在天洲遭到了打压，却是自始至终，不改初心。
而圣门的宗旨就是推翻那种虚伪，伪善的统治，还天洲一个朗朗的乾坤，让天下所有贫贱百姓都有一个公平的，不受苦的世界。
别的青年听的如痴如醉，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去天洲有一番作为。
他一样听的有些血脉贲张，但他总是冷静的更快，想的多几层。
他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圣门说的很有道理，在玄兵界，他们也做到了……自从圣门掌权，一直在减少天下百姓赋税，比起之前的朝廷，百姓税负减少了五成。”
“减少的赋税，都是从世家手里拿出来的，以前的皇帝知道税负是一个大的弊病，也想减税，可减不了，一旦减税，无论士大夫还是世家，都反对，皇帝只是一介凡人，没人支持就没有力量，所以想动而不敢动。”
“圣门不一样——力量归于自身，只要世家不减税，不分田地拆分，他们就杀过去……是真的杀，杀光世家后，当地的土地就多了，百姓的税负自然就跟着轻了。”
“玄兵界百姓，无不雀跃，所以圣门将传统儒道打成另册，将一些学派定为邪道，魔道，百姓都是支持的，毕竟他们捞到了实惠。”
“可是，这是不可持续的啊！”
“圣门培养人才，本身就消耗了大量的资源，现在靠杀世家获得资源，以后怎么办？”
“我自己所见，圣门消耗的资源一点不比以前朝廷少，反而更多，世家杀光了，不是还要压榨百姓？”
“而且，如今圣门力量超越当世，他们可以杀世家，可是几十年，百年后，圣门的亚圣，圣徒，自身和后人就成了玄兵界的新世家，一样要多拿多占，到时候谁来管他们呢？”
“在我们的世界，圣门的理念推导下去都做不到他们许诺的，凭什么认为在更大的世界，而且听起来圣门不占优势的天洲界能做到这一点呢？”
他从小就比同龄人想的深，想的远。
他虽然这么想，但是他不敢问。
…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间，这位少年已经成长到为二十多岁。
圣门的培养，至少在武道上十分成功。
他已经转眼之间突破天人屏障，成为天人境一重天了。
而这一天，他得到了在世圣王班若虚的接见。
和他同一批次的佼佼者，也全部突破天人境。
在得知可以见到圣门门主的时候，每一位都激动不已，包括他。
圣门门主，在世圣王班若虚，在圣门培养他们的时候，被称作是是天下不世出的大才子，大豪杰，有大智慧。
永远不会出错，算无遗策。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高瞻远瞩，雄才大略，经天纬地。
得知要见到班圣王，即便是他，也激动不已。
因为这些话就是他和身边同伴成长的过程之中，被灌输到他们脑子里的，天长日久，所有人都这么说，也就没有人怀疑了。
但他内心深处，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天下或许真有这样的人物吧……但，按照我所知道，人不太可能不出错，而且想要在不同领域都那么强，需要极大的天分和资源。”
“别的资源倒是罢了，可是时间是做所有事所必须的，无论多有天资，有些事没时间积累，就是做不好，可人人一天就都只有十二个时辰，不可能更多。”
“或许是我想多了，班圣王，不是我能比的。”他想。
他见到了在世圣王班若虚。
果然，班圣王形象极佳，接见了这些新晋天人境武者。
接见最后，班圣王给他们提了一个任务。
“圣门有事，要人到天州界去完成。”
“那对你们来说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但也不是完全陌生，因为你们在本世界之中，接受过相应的训练。”
“我需要的是生面孔，一个从来没有在天洲出现过的面孔，只能从你们中挑选。”
“这是个机会，也是个挑战，我希望你们之中有人站出来，去做这件事。”
听到这句话之后，刚才还群情激奋的青年们顿时有了一些犹豫。
因为天洲是另外一个世界，代表的是未知，代表的是他们不懂的事情，是陌生的人和关系。
这些圣门新晋天人境弟子中，不少都带有恐惧。
他想了想之后，向前一步站了出来。
“圣王，我去。”
班若虚看了看他，点头道：“很好！”
“你叫王宇，我知道你，你在圣门栽培的时候，表现得很好。”
“这件事交给你，你的任务时长是十年。”
“十年过后，你归来，便是我圣门门中重点栽培的未来长老，下一代的亚圣。”
在一众同伴艳羡，悔恨刚才没有站出来的目光中，他点头。
他经过前往天洲的训练，知识积累等种种，对天舟世界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最后，前往天洲的时候，是在玄兵朝皇宫。
皇宫，是圣门总坛，现在的皇帝，只是个傀儡，住所只是一个小小偏殿，享受甚至不如民间富翁。
班圣王亲自将他带到了养心殿。
在养心殿，班圣王从胸前拿出了一个吊坠，上面有一颗蓝色的珠子。
班圣王手中吊坠珠子上，散发出剧烈的光芒，等闪过之后，他已经来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此地就是天州了，你不要太担心，门中会给你一些试炼任务，了解后，会让你去该去的地方。”班圣王对他说道。
他连连点头。
他想来到这个世界，其实就是想看一看其它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在成长的过程之中，他知道了太多的疑惑，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他想在天洲得到答桉。
班圣王继续对他说道：“每半年，你需要服用的圣灵丹我会派专人送来。”
“切记记住你的任务，记住你是从何而来在，玄兵世界还有你的亲人，切莫要干出叛门之事，否则将贻害无穷。”
他深深点头。
…
他试炼结束，去了西域。
他一做就是八年。
这八年时间他从一个对天洲懵懂的人开始逐渐的认识到了这边的世界，而中途从来没有回到玄兵界。
他也想过家，也想过父亲，母亲，可是圣门中的消息，让他不要回去完成自己的任务即可，等到他十年之后功成身退，自然能见到他的亲人。
而在这八年之中，他的见识也逐渐的丰富，逐渐明白了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知道，在天州这边圣门不叫圣门，而是叫圣魔门。
或者说干脆就是魔门，是人人喊打的一个门派，不能在阳光下见人。
但是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
当年在他的世界，圣门的人还被叫做魔头，可是十几二十年过去了，玄兵界已经认为圣门的存在就是规矩，而且开始歌颂圣门。
天下人就是这样，根本就没有坚定的原则。
所以他也不觉得身为魔门门徒有什么可耻，只要掌权，只要宣传到位，魔门也会变成圣门。
在这八年时间里，他在西域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人。
有不把人命当回事的马匪，有莽撞粗疏的冒险者，有来西域搏机会的人，也有被人追杀，无处可逃，来到西域避祸之人。
他经营的仅仅是一个客栈，可是见到了人生百态。
他以为人生这样过也挺好的。
其实他没有多大野心，武道上也没有说非要达到什么程度，只是想在人间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他既然有了圣门的身份，那么就这样活下去也不错。
直到，他遇到了那个叫吕艾女人。
…
在遇到吕艾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人。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中就被什么击中了。
一个强烈的声音告诉他，这辈子他等的人，就是她。
玄兵界也好，圣门也好，一切因缘际会，就是为了让他遇到这个女人。
他感知到这个女人很危险，但就是无法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她身上离开。
他跟吕艾的交往，从帮她出手马贼贼赃开始。
开始之后合作成达成很久，他口头上不承认，但总是会用手上的权力和资源，多照顾一下这个女人。
对方似乎也心有所感。
几次接触之后，甚至女子经历了一次生死危机，也被他化解。
女人也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心意似乎是真的。
而就在那个晚上，那个女人和他走在沙漠中，那一夜星河璀璨。
“你这是干什么？”女人问他。
他心中不由一颤，知道女人在问两人间的关系。
他心中有些紧张，表面却装作并没有很认真。
“没什么，你出手的贼赃又多又好又稳定，我不想失去一个稳定的货源。”他回答。
“呵呵呵，我还以为你和别人一样，是觊觎我的身子。”吕艾说道。
他一时之间想不到说什么，只是平澹的走着。
“在我见过的男人之中，你已经是很好的了，简直是一股清流。”吕艾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是泥石流。”他回答，装作自己很幽默。
“为什么帮我？”吕艾问道。
“我帮你，是因为你是你。”男人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吕艾有些发愣。
半晌后，她幽幽说道：“别人是想要我的人，你呢，难道是要我的心？”
他又沉默。
女人忽然呵呵发笑。
“三十多岁的男人，怎么还像是个孩子？”
“不过，你真的很不错。”
吕艾轻轻叹息，道：“我可是西域之中的马匪克星。很多人背后叫我什么我很清楚，很多怕我的人诋毁我说我是个贱人。”
“我不信。”他说道。
吕艾美丽的脸上，看向他，不知不觉带了一丝温柔。
他扮高冷，可三十多岁的心，却在激烈跳个不停。
“以后还是每个月初七我们见一面，我有很多故事，想和你说。”吕艾说道。
“好，我其实也有故事，只要你想听。”男人说。
他身体中有些躁动。
他也不是一个初次经历男女之事的人了。
在西域像他这种身份，明面上似乎没什么，可是里子中有钱有权有资源有人脉，自身形象不错有实力有智慧。
女人，他从来没有少过。
可眼前这个人，对他来说不一样。
吕艾最终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什么变化。
他们在沙漠中走到天要亮了，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他们道别，他听到后面的女人略微叹息。
“可惜我心中种下仇恨之前，遇到的不是你。”
他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
…
这一日他接到了吕艾的消息。
吕艾约他出去见面。
初六，他走入漫天黄沙之中。
在约定的地点。
“我找到了之前跟你说的消息，找到了进入葬龙滩的方法。”
“在里面可能藏有一把绝世神兵。”吕艾对他说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他问这个女人。
“我要你跟我一起去。”
“探索那里，我一个人搞不定。”吕艾说道。
他沉默片刻，道：“这不是该做的事情。”
“还有，你难道就不能放下仇恨吗？这会毁了你。”
吕艾摇头。
“我放不下我的家仇，因为我，家族被灭族，我对沙神教，沙覆天有刻骨的恨，不将他碎尸万段，我无法平息下来。”她说。
他无语。
吕艾说道：“我只是最后求你，这一次你和我一起去拿到葬龙滩的神兵，然后我杀死沙覆天，我们两个一起归隐。”
“再不管这些江湖上的事情。”
“天涯海角，我跟你一起走。”
他听到这里久久无语。
他其实心中知道，哪怕吕艾做到了，这些事情他也做不到。
因为他还服用着圣门的圣灵丹。
现在他已经知道圣灵丹，是圣门对他的控制手段。
永远无法停止服用。
否则的话，就生不如死。
他十年期限将满，要回圣门，回到玄兵界。
但是他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这个女人。
他心中微微感叹。
“就当我最后爱你一回吧。”
他点点头道：“好，我帮你。”
于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走进漫漫的黄沙中。
…
葬龙滩禁地之中。
一道剑气在吕艾心头爆发，而在最后一刻吕艾推开了他。
在这一瞬间他心中如同被电击中。
“吕艾！”他喊出这个名字。
他以为这个女人跟自己的关系也就是到了这里为止，甚至想过，吕艾是不是一直在利用他。
他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个女人心中还有他。
他冲过去，抱住了吕艾。
而在此时，他的后心也中了一道剑气。
生命力在他的心口里流逝，最后一刻，他挣扎在心爱的女人身边，用最后的力量抱起了她。吕艾已经剩下最后一次气息。
她脸上露出一抹最后的笑容，对他说道：“真可惜，我最好的年纪，一开始认识的不是你。”男人却感心脏已经碎裂了，可缺了一半的的心中，却有一种奇特的安详感。
“你最后爱的是我，我也不亏。”
“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吕艾听过之后，脸上忽然泛过一丝光泽。
他们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像是殉情的情侣。
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
精神潮水一般回归。
方泽的精神回到现实。
他刚刚经历了，王宇精神上的一生。
而此刻他知道了圣魔门的秘密。
“圣魔门原来也掌握了一个破宇珠！”
“班若虚占据了玄兵世界，如同少林的琉璃法界，和道门，有皇族赵氏站在了同一资源优势之地。”
方泽最下能想到。
他看了看棺材中的王宇。
“真没想到，这位玄兵界出身的圣魔门门人，居然还是个情圣。”
方泽心中叹了口气。
“这个王宇，可惜生错了世界，入错了宗门。”
“不然的话，其实挺适合极情宗的。”
他心想这些的时候，自然而然，觉得就是如此，非是有其他意思。
方泽收起感慨，而将事情本末，仔细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