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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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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一行人多,这驿站又小,杂物房都住了人了。”陈岳摇了摇头,“你过我这边来住,我让你睡,我在房间里搭两条条凳就可以睡一宿了。”

见易长安明显不想,陈岳眉毛一挑:“你要实在不惯跟我住,那我去跟他们混住一宿,那间房间让给你睡就是了。”

“别!”易长安连忙出声阻止。

陈岳比她官衔还高着几阶呢,要是她把陈岳给赶去跟别人混住去了,自己住着那间上房,只怕他手下那一群人以后都要横着眼看自己了;而且易长安自己也不好意思,她可没那么厚脸皮。

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合住就合住吧!易长安很快做了决定:“那我就占点钰山兄的便宜,睡了。”

“不占也行的,我们可以抵足,晚上还可以聊聊天。”陈岳眸色微闪,故意逗了一句。

易长安果然脸色微变地连连摆手:“我晚上睡觉不老实,不惯跟人睡一张床,要不还是钰山兄你睡床……”

“你都说你睡觉不老实了,要是让你睡条凳,半夜翻身掉地上了怎么办?”陈岳哈哈一笑,“刚才逗你的,赶了整整一天路,大家都累了,谁还有心情晚上聊天啊,肯定都要赶着睡觉补精神了。”

易长安暗松了一口气,微嗔了陈岳一眼,提着包裹去隔壁了。

陈岳连忙抢上一步,夺过她手中的包裹自己拿着,先进了房间把东西安置好,又把这边的卧具搬了过去。

把几条条凳并排放好,铺了床棉褥垫子,就是一张简易的床了。陈岳长腿一伸睡了上去,一床薄被盖了,眼睛就闭上了:“忙了这半宿了,明天还要赶路,赶紧睡了吧。”

和陈岳同房,易长安也顾不得那药油还没有抹了,轻轻“嗯”了一声,吹熄了床头矮柜上的蜡烛,放下床帐后坐在除了外衫,穿着中衣睡下了。

房间里很快就静了下来,听着陈岳悠长而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他已经睡熟了,易长安有些紧张的心情也缓缓放松下来,没过几息,也睡了过去。

小半晌之后,睡在条凳上的陈岳却突然一动,悄无声息地起身走了过来。

轻轻撩开床帐,陈岳慢慢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易长安今天学骑马已经消耗了大量体能,这会儿睡得很沉,睡姿并不像她说的那样不老实,而很安静地窝在被窝里,看起来乖巧极了。

如今已经是同房而眠了,共枕还会远吗?陈岳无声地笑了笑,慢慢俯在她额头印了一吻:“长安,做个好梦。”这才重新睡回了自己的条凳上,这一回却是很快就睡了过去,梦中似乎还搂着那个温软的人儿,一路疾驰,永不到尽头……

第146章 失传之秘

第二天一早,魏亭就带了一名缇骑追着那位仝大人的行踪而去。陈岳一行则继续按着目标前行。

目的地是林福指的。他在被锦衣卫提去羁押的时候,就仔细想过了元祖新可能躲藏的地方——信县。

雷三娘一直觉得奇怪,第二天趁着自己看守林福的机会,就问了出来:“林胡子,元祖新籍贯、族亲和妻族跟信县半点都不沾边,你怎么会想着信县那个地方?”

林福一边小心地往后退了退,一边答了她:“我和那姓元的以前合伙做生意的时候,有一回他放着同样的价格和货品的山货不管,专门去信县进了批货……”

“就这?!你讹人呢你!”这算什么理由?雷三娘眼睛顿时立了起来。

林福这两天是见识过雷三娘的脾气的,见她瞪了眼,连忙解释:“没讹!真没讹人!元祖新那王八蛋骗了人银钱跑了以后,那债主也是到处寻他来着,我也给家里去了书信让寻出这王八蛋来。可那王八蛋没回原籍,也没到他妻子娘家那边……”

平常他们常会驻足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元祖新的影子,这人就跟螃蟹钻沙了一样,让人再寻不出半点踪迹。林福也是那几天想破了脑子,才想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但是要说元祖新真有信县有什么,林福也说不清楚,不过生意人的直觉让他感觉,元祖新应该在信县有些什么。

陈岳听了林福的判断后,当即就决定了往信县过来。生意人生意人,做生意的人在同等价格和货品下,非要舍近求远,肯定是远处有他必须要去的理由。

元祖新籍贯牵涉的几处地方,陈岳早使人去寻了,都一直没有踪影,现在也只有信县这一处了。

好在路上没有再发生什么妖蛾子,有易长安根据林福的描述画的素描拓影图,雷三娘一到信县拿出来一问,就有人认了出来:“这不是秦员外吗?他就住在城外秦家庄,城外那一大片地都是他的呢,怎么,你是他的……”

那人瞧着雷三娘的眼神分明就含了瞧着外室打上门的兴味。雷三娘懒得解释,直接问道:“他家里还有谁?”

“他那正头娘子可厉害哩,早几年秦员外在外面跑商的时候,秦家就是他那正头娘子给撑起来的,还给秦员外一连生了两个儿子……”

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主动就要给雷三娘带路:“这位姑娘,你找他有什么事?我带你过去!”

雷三娘还梳着姑娘的发髻,不过举止可不像是一个姑娘家。那人心里更忖定了几分,兴致勃勃地自告奋勇;秦娘子那么厉害,指不定这姑娘闹上一场也进不了门,他能就此结下一段奇缘呢?

雷三娘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好啊!”回头就把带路人提溜到了大部队跟前,“这些都是护着我过来的兄弟。你赶紧带路,看我找到姓秦的不扒了他的皮!”

一边低声把元祖新真的在信县,且化名秦员外的事给陈岳禀报了。陈岳一行不由精神一振,林福的眼珠子更是几乎要放出光来了,紧紧盯着那路人,只恨不得没扑上去了。

一瞧着陈岳那一队精壮男子,带路人立即萎了,被一群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想跑都腿软,后悔也来不及了;看热闹把自己给看进去了,也不知道一会儿闹出事来,衙门里还相不相信自己真的只是个路人甲……

初夏正是玉米抽雄吐丝的时候,最是旱不得。秦家庄种了大片玉米,因为连着几天没有下雨,此刻正在忙着灌溉。

元祖新入乡随俗地穿着一身土地主们惯穿的暗金绸缎长衫,正袖着手居高临下地站在一片树荫下,一边吹着凉风,一边看着佃户们在他的玉米地劳作,心里惬意非常。

这一趟收获不多不少,等外面风声小了,他到时再出去转转,总得把——

“元祖新你这王八蛋!”一声暴喝突然打断了元祖新的遐想,刚惊愕的回过头来,眼眶迎面就被捶上了一只老拳,“你跑啊!你再跑啊!你骗了人拿我来脱灾,狗日的你倒想得美!”

林胡子!他怎么能从牢里出来了,还找到了这里来?!元祖新慌乱地挡着林福的拳头,一边忙忙地叫喊着:“林老弟,误会啊,这是误——”

林福被人飞快拉开,一块腰牌突然亮在元祖新眼前:“姓元的,你出重金想从曹家那里收什么?!”

锦、锦衣卫!锦衣卫竟然找到了这里来!

元祖新失神地盯着那块腰牌,一时呆愣住了。

不远处的路上,他在本地另娶的妻室秦娘子正一手牵着一个儿子,哭哭啼啼中带着气恼往这边奔来:“当家的,你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事,你可不要牵连儿子身上!”

元祖新的肩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他在原籍本来就娶得有妻室,可是妻子只给他生了两个女儿;信县娶妻,原本是当作狡兔三窟,可是秦娘子的肚皮争气,给他连生了两个儿子,钱财再多,也要后继有人不是?

不等常大兴再开口问出第二句话,元祖新一个哆嗦醒过神来,立即苦着脸交待:“我把我知道的全说出来!你们、你们不要为难我儿子!”

这地方旷阳,视野宽阔,让人远远退开,说话也不怕有人偷听。陈岳眉梢微扬,示意手下把其他的人都带了下去回避。

易长安也想走,却被陈岳一手拉住了:“长安,你留下,帮我把把关,免得这家伙撒谎。”

元祖新不由苦笑一声:“大人说笑了,在你们跟前,草民哪敢撒谎……”

陈岳凤眸一瞪,打断了他的话:“说吧,你当初想重金收购前梁遗物,意图何为?!”

意图?意图当然是求财了……元祖新不敢啰嗦,一五一十地赶紧讲了出来:“我的姑姑当年曾是前梁懿贞皇后身边的女官,因精于绣艺,颇得懿贞皇后的青睐。

懿贞皇后本人也精于女红刺绣,后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就拿了一幅凤翔河山盘龙金线锦绣图出来,成天和我姑姑一起端详。那副绣图,据说是前梁圣武女皇所留……”

前梁的圣武女皇是前梁的一个传奇。当年她伴前梁高祖征战天下,收拢了无数奇珍异宝,梁高祖薨逝后,圣武女皇先是摄政,后来更改了年号称皇,把她手中的珍宝尽皆藏入一处宝库,几十年来无一人得知宝库到底在什么地方。

后来圣武女皇年老,迷上了几个男宠,梁朝皇室趁机发动政乱,夺回了前梁的政权,只是圣武女皇于宫破之日自焚于凤翔宫,自此宝库成了失传之秘。今天本楼上架,早上先发一章,下午再发两章哒!一起三更,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第147章 圣武宝藏的线索

据说梁明宗领人清理国库时,发现国库十不满四,库监交待圣武女皇每年都会甄选珍宝运往其他的地方,至于到底运到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梁明宗为此成立了黑鳞卫,专职寻找这一笔去向成谜的宝藏,只是几代以来,并无建树。

前梁皇室对这件事也渐渐放了下来,甚至其中有一位皇帝还停止了对宝藏的搜寻,说出了这样一段话出来:“世人贪念,凭一鳞半爪而企寻虚妄之宝,焉知量力而笃行当下之事,百倍益于寻宝矣!”

自此之后,黑鳞卫也成了前梁皇室专门负责秘事的暗卫。

直到前梁末代的梁禧宗当政,大概是这位梁禧宗太会玩儿了,把国库玩得快要掉底子了,朝臣们每天上朝的劝谏让梁禧宗面上很不好看,因此让黑鳞卫寻找圣武宝藏的事就重启了起来。

当时梁禧宗的妻子懿贞皇后拿出的那幅凤翔河山盘龙金线锦绣图,就是黑鳞卫在一次次查找线索中翻找出来的,据说圣武宝藏的线索就藏在上面。

懿贞皇后精于女红,可是还是研究不透那幅绣图,于是唤了同样精于绣艺的元祖新的姑姑一同钻研那幅绣图。

只可惜懿贞皇后一腔急切,也抵不过梁禧宗作死的速度,禧宗拿百万军费建了供自己玩乐的神仙谷,大军无饷引发哗变,燕高祖适逢其会,领着一票英雄儿郎改天换地,灭了梁朝。

宫破前夕,懿贞皇后自知情况紧急,将那幅凤翔河山盘龙金线锦绣图按绣纹剪成了十余碎片,分装在沉香木匣子里,打算让人偷偷带走,以期为梁朝复兴留下资本。

奈何乱军临城,宫中诸人人心惶惶,不少胆大的太监铤而走险,捞上一票宫中的财物然后遁逃。

那只装了十余只沉香木匣的箱子,不巧就被人砸开,十余只沉香木匣被哄抢一空……

懿贞皇后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乱象,一声长叹,紧闭了内宫宫门投缳自尽,元祖新的姑姑趁乱跑出,回到了家中,偷偷把这些事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当年我姑姑这些话,正巧被我偷听到,从此心中就记下了这事。虽然祖父严令姑姑永不许提起这些事,元家也再无其他人得知,但是我却极其好奇……”

元祖新两眼放空,明显沉缅在了回忆里:“自我能够独立出来行商开始,我就忍不住借机打探这些沉香木匣的下落。十余年来,我已经收集到了三片碎片……”

眼看着跟自己心中的梦想一步步接近,元祖新喜不自胜,正想许以重金把曹家手中的碎片先骗到手,没想到曹勇那夯货竟然为了自己许出的空头支票灭了曹家满门!

从商多年,元祖新坑蒙拐骗在行,却从来没有沾过人命官司,本来见官府没有理到这边的脉,还想着再等一等,或许可以捡到漏什么的,所以格外关注曹家的事情,没想到却给他看到曹勇被抓走了。

怕拔出萝卜带出泥,元祖新当机立断溜之大吉,回到了信县来暂避风声,打算歇个一两年的,等外面的事情都淡了再出去,谁知道却被锦衣卫直接摸上了门!

这么一出鲜活的历史,听得易长安心中唏嘘不已,陈岳却面无表情地追问道:“你收集到的残片呢?”

这么重要的东西,元祖新不敢随身带着,只看着陈岳哀求:“大人,草民把知道的全说了,那几片残片草民一会儿就拿给大人,大人能否高抬贵手,放了我那两个儿子,他们年纪尚小……”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外面蒙骗了不少银钱,要是撞在官府手上,少不得要吃发落,要撞到锦衣卫手中,只怕发落之外,还会遗祸家小;所以事先苦苦求情。

陈岳不置可否:“把东西交出来再说。”

元祖新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大人,除了那三片残片,草民这十余年来也多次发现有前梁黑鳞卫也在暗中收集这些绣图残片,只要大人肯放过我家眷,草民愿全部相告!”

陈岳这才正眼看了元祖新一眼,微微颔首:“要是你说的有价值,本官特允你罪不及家属!”

元祖新感激涕零地感谢不迭,只恨不得跪下来给陈岳磕几个头,再开口时,声音却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几分:“前些年草民刚开始找寻那绣图残片时,并不知道前梁还有些黑鳞卫残存。直到大前年……”

大前年的时候,他恰巧得知陈州的张姓商人收得一只沉香木匣,急忙赶过去想拿些银钱换走对方手中的东西。谁知道那张大户忒黑,张口就喊了三千两黄金。

三千两黄金,元祖新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他常年经商,在外颇有些眼界,就想着布一局“仙人跳”,花上三五钱的就把东西弄过来;实际上,他手上的那几块残片,也确实都是半蒙半骗来的。

他与张大户约好时间后,为了布局,就提前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开始布置,没想到才布置到一半,就听到外面就有些声响。

元祖新本来做的就是些见不得人的事,最是听不得风吹草动,当即就在房间里藏了起来。

他刚藏好,就有人进了房间,从那几人的言谈中元祖新听到,那几人正是早该随着前梁消失的黑鳞卫,而且他们也听到了风声,正在加紧收集绣图的残片。

这一趟过来,也是听说张大户手中有只沉香木匣子,正要与人交易,所以赶了过来,一来是截住那只沉香木匣,二来是截人,看看想跟张大户交易的是谁!

元祖新哪里敢出半点声音,屏着呼吸听着外面的声音。

过得半个时辰,到了约定的时间张大户如约而来,就被那些黑鳞卫逮了个正着,很快就乖乖交出了手中的沉香木匣。

黑鳞卫从沉香木匣中翻出了一块绣图残片,又对张大户百般拷问,见没能从他口中再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有人带着被打得晕死过去的张大户出去了。

剩下几人继续留在房间里想守株待兔,直到过了小半晌,确认跟张大户约的那人失约不来了,这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元祖新回忆当时的情形,至今心有余悸:“草民当时收集这些残片,也是一个念想,要是早知道前梁还留有黑鳞卫下来,草民是说什么也不会去淌这滩浑水了……”

他当时跟张大户约定时,也是用的化名,所以黑鳞卫这才找不着他人,后来知道张大户是醉酒后溺亡在当地的河里,元祖新再不敢多留,立即拔腿走人了。

陈岳和易长安互视了一眼,各自心中明了:只怕经过黑鳞卫那一遭,元祖新对绣图残片的事更是上心了,黑鳞卫都一直在搜寻这东西,简直就是给绣图是圣武女皇宝藏线索的事写了背书!不然元祖新哪里会在几月之前找到曹家去?今天第二更,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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