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家的小哭包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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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叶茂山在飞花亭里拿着本琴谱在端详。
叶念凝蹑手蹑脚放慢了步伐,却依然被他看到了。
“站住。”
爹爹做事真不专注。
叶念凝扁扁嘴:“爹爹,我去林子里玩一会。”
“不许和祁珏泽接触。”
“明白了。”
“也不许和秦季珣接触。”
叶茂山很喜欢秦季珣,却恨极了秦季珣的父亲,这个事情叶念凝是知道的。
她自然点头允诺。
一提起太子太傅,叶茂山便要吹胡子瞪眼,只差没开腔骂人了。
叶念凝也不知自家爹爹和秦季珣的父亲到底多大仇。
但她也不感兴趣。
不过,她不小心瞥见爹爹手里那本琴谱时,倒是嘴角一抽。
这琴谱好像是……
《兰庵琴谱》?
叶念凝觉得这琴谱的名称很是眼熟,便小心翼翼的问道:“爹爹,您上回说,秦季珣送的东西都……”
“丢掉!”叶茂山吹胡子瞪眼的,“秦正远那个老东西……”
“爹爹。”叶念凝指了指他手上的琴谱,“这是我六岁生辰时,秦季珣送我的。”
“胡说!”叶茂山眼睛一瞪,“这明明是我在林子里捡到的!”
叶念凝瞧着叶茂山捂宝贝似的把琴谱捂着的样子,默默离开。
好吧,爹爹开心就好。
不过这么一闹,叶茂山倒是完全不关心她去干嘛了。
拿着那宝贝琴谱就往书房里钻,似乎生怕叶念凝去把他的琴谱抢走,也不追问这是不是秦季珣送的了。
琴棋书画这等宝贝,哪还用分得这么清楚呢?
叶念凝到了后院外的林子里的时候,祁玨泽已经提着食盒在等着她了。
她急匆匆的跑过去:“今日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祁玨泽如今已是虚岁十四,快到束发的年纪,已长成了身形纤细修长的少年。
虽年纪大了些,可他浑身的气质却越发阴冷了。
他立在树下,穿着身黑色锦袍,上用银色丝线绣着淡色锦绣花纹,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气息,就连光影落到他的肩头也黯淡了不少。
眼神冰冷而孤傲,黝黑的瞳仁唯有在看到叶念凝出现后,才出现了点点紫色,映着光显得格外神秘。
祁玨泽打开食盒,香甜浓郁的香味缥缥缈缈的传出来。
是一罐燕窝薏米甜汤。
叶念凝眼睛一亮,正准备把它取出来,突然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叶念凝……”拉长尾音,蕴着怒火。
叶念凝一听便知,是秦季珣来了。
这几年,秦季珣倒是对她越来越好,凡是她求着的事都应了她,凡是她闯的祸事都替她挡了,可偏偏在祁玨泽这件事情上,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秦季珣和太子,完全不听叶念凝为祁玨泽准备的说辞,也完全不接受与祁玨泽共处,更是完全不愿她与祁玨泽多接触。
她已多次和祁玨泽私下见面被秦季珣捉到了。
虽叶念凝屡教不改,但秦季珣除了臭着脸,也拿她没辙。
秦季珣看着叶念凝天真无邪的懵懂眼神,实在不知如何让她相信祁玨泽的劣迹斑斑。
祁玨泽是一桩惹不得的煞神,却偏偏要在叶念凝面前情深义重,可偏偏,她又信了。
“跟我回去。”秦季珣冷冷的扫了叶念凝一眼,恨铁不成钢。
叶念凝背着手,往那罐子燕窝薏米甜汤更近了一步:“不跟你走,爹爹说了,不让我跟你玩。”
她倒是老实,毫不避讳的把叶茂山对于太傅府所有人的嫌隙表露无疑。
秦季珣冷冷的瞥了祁玨泽一眼:“你爹爹让你和他玩?”
“也不让……”叶念凝垂着头,一五一十的回答,声音软软似要哭了。
祁玨泽同样斜睨了秦季珣一眼,朝他露出个嘲讽的笑,然后对着叶念凝说:“跟我走。”
祁玨泽提着食盒转身便走。
叶念凝偷偷抬头瞧了秦季珣一眼,见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于是转身就跟着祁玨泽走了。
燕窝薏米甜汤的香气在指引着她。
秦季珣的脸色更沉。
这么些年,他早知道这只小白眼狼只能顺毛,不可说教。
所以他命令她不许去是不可能,她定会瞪他一眼跑得更远。
秦季珣想伸手去拉她,像她还是六七岁那样。
可视线触及她滑腻如脂的皓腕,细嫩白皙的手指,停在半空中的手又顿住了。
正好指肚滑过她被风吹起的如瀑青丝,比他触摸过的所有锦缎还要顺滑柔软。
秦季珣终于意识到,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常常拉着他衣角馋嘴的小胖团子长大了。
心底莫名其妙涌上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可下一瞬,秦季珣又意识到,她马上要跟着祁玨泽走了。
不行。
拉又不能拉,碰又不能碰。
已是千钧一发之际,秦季珣最终——
踩住了叶念凝拖在地上的裙尾。
叶念凝本是跟着祁玨泽走的,他腿比她长了许多,又走得急。
她很难追上。
可突然,她走不动道了。
回头一看。
叶念凝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泪水涔涔打湿了双眼,大眼睛带着盈盈的湿意看向秦季珣。
这是她最心爱的云缎裙。
他怎能……怎能就这样踩了上去!
秦季珣被她哭得心烦意乱,赶紧抬了脚。
这不抬倒好,这一抬,叶念凝看见自己云缎裙裙尾上黑黢黢的那个脚印,印在柔软的锦缎之中,显得那么污秽不堪。
她“哇”的一下,哭得更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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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玨泽提着食盒走到了马车前,心中憋着一窝子的火。
秦季珣和太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处处盯得他紧。
还要和他作对,连叶念凝,他们也将她视为己有似的,不许他接触。
祁玨泽越想越觉得心口那股子无名火往上蹿。
猛一回头,祁玨泽才发现,叶念凝根本就没有跟着他过来。
呵。
祁玨泽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沉甸甸的食盒,直接甩手一掷。
还冒着热气的甜汤顷刻全撒到了树根上。
还有一些撒到了跟着前来的小厮手背和脚背上。
小厮吓得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整个人都抖成了筛子。
祁玨泽虽虚岁才十四,却已经被皇上送出了皇宫,给他随意封了块靠近西域的边疆寒凉之地,却没把他送去自己的领地,而是在乾京城内置了套宅子,把他打发了出来。
祁玨泽算是孑然一身,没了皇宫的拘谨,倒也落得个自在。
只是却苦了他府里的这些下人们。
譬如这个新来的小厮,他才来伺候祁玨泽不过三日,听说上一个小厮已被砍了手脚扔去山上了。
如今主子雷霆大怒,他怕是要遭殃了。
小厮伏在地上,头触着冰凉的土地,竟觉得自己的手脚还要冰凉些,随后,他听到祁玨泽冰冷阴沉的声音。
“今日这甜汤谁做的?”
小厮瑟缩的磕着头,他又如何得知是谁做的?
“砍了手发卖。”祁玨泽冷漠开口,似乎这是一件如同呼吸般简单的事情。
这汤,做得不好,她不喜欢,才没有跟过来。
不是因为她觉得秦季珣更重要。
那他惩罚了做这汤的人便是,和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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