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薛家有女初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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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来锦扬城数日,可感觉世界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光找到了家人,还是官家的子女,感觉一切有如做梦一般。那日宫里一行之后,青楠便被留在了宫里,而阿儒便被带回了薛家,薛夫人说,她叫薛鸿儒,是薛家的嫡长女。而后又听说皇上赐了九公主鸢和宫也是待她极好。
一晃鸿儒到丞相府已有十几日的光景,这些日里,她倒是把薛府了解得大概。她娘亲是薛家大夫人,是老将军的女儿,只生有鸿儒和鸿娆两个女儿,也就是丞相府的两位嫡小姐,可惜膝下没有男嗣,鸿娆比鸿儒小了几岁,今年也正好刚过九岁的生辰。鸿儒的爹是当朝丞相,府里除了鸿儒娘亲以外,还有两位姨娘,二姨娘那边有一儿一女,儿子比鸿儒年长几岁,女儿比鸿儒小一岁。三姨娘那边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她这几日每天腻着她娘亲和那小妹,这丫头真的是十分可爱了,每天姐姐姐姐地缠着她,鸿儒母亲总是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又什么都给她准备了很多,像是要把这十多年来的都补回来。也提醒她离二房那边的远一点,她自小没经历这些,难免二房那边会找她麻烦,虽说论身份,她是尤为尊贵的,但二房那边仗着有薛家长子,也越发的没了规矩。鸿儒都细心听着,也虚心应着。她不是没怀疑过是不是搞错了,毕竟这身份来得太突然,可又听说这次连圣上九五之尊,都亲自滴血验亲,确认了她和青楠的身份,绝不会错,她才尝试着心安理得地接受着眼前的一切。而为何如此谨小慎微,是因为这些年来偶有心思不纯之人冒顶身份,试图接近薛家或皇室,不过好在一经查看,没让他们得逞。
薛夫人给鸿儒分了几个丫鬟婆子,照顾起居日常,贴身的是父亲赐的,名唤巧儿,是个十分机灵的小丫头。薛夫人又给她买了很多套布料做衣裳,等到成品拿过来以后,鸿儒有些好笑,这十几套衣裳差不多有一半是大红色的,鲜艳且招摇。虽说她也喜欢这红色,但平时穿素雅地也惯了,看着这几件衣服思量着怎么合理且委婉地拒绝,便听旁边的嬷嬷说,这都是上好的布料,薛夫人从小便最喜欢红色。想来母亲想把喜欢的都给她,便也欣然接受了。
颜炤站在杏花楼的窗前,看着不远处有街头卖艺的围了很多观众,不禁感慨:“还是锦扬城热闹。”正看得起劲,忽然发现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于是打趣道:“少悝,我好像看到你那表妹了。”少悝,荀悝的表字,亲近之人皆如此称呼。
荀悝笑着走到窗边,想起鸿儒这几日忙着认亲,除了前几日去了趟将军府,其余的时间好像一直待在丞相府,不似以前那般自由烂漫,许是会有些无聊,前日里见她还央求自己带她出来玩,今日竟自己跑了出来:“这丫头爱玩,这几日在府里也是无聊地发慌,倒是面上装的十分乖巧,一副深居闺门的样子。”
颜焃笑:“我看她此刻就很原形毕露,在人群中挤得很是卖力啊。”
颜熠也走了过去,看到人群中的她,不知在张望什么。
鸿儒是真想看看他们在表演些什么,只是挤着的过程中,忽觉哪里不对,感觉身上一轻,一低头,一只手正拿着她的钱袋,还好她对自己的财产向来有敏锐的感知能力,说时迟那时快地便追了出去,巧儿有点体力不支,追一会被甩开了,鸿儒跑得很快,可离那个偷她钱袋的人还是有一段距离,那小子个头不高,应该也就十几岁左右的少年,等到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两条街,看到他竟然被抓到了。那个抓他的人提着他的领子,看着鸿儒,笑道:“薛姑娘身手倒是不错。”
她微微错愕:“六爷....”
颜熠把那人手里的钱袋扔了过来,又问她:“打算怎么处理?”
鸿儒觉着,有一张好看的脸,真是极为重要,比如面前的那个小贼,他明明偷了东西,如此不齿的行为她却不见得多怪罪他,只是觉着这样一张别致的小脸,再加上他那一脸刚正不屈的样子,委实一点求饶的样子都没有。鸿儒猜想。应该是有什么难处吧......
“六爷能把他交给我,让我和他聊聊吗?”
颜熠云淡风轻,一提便将他提到她面前:“你随意。”
鸿儒看着他,淡淡道:“银子这种东西呢,是好东西,但你若是偷来的,这便是赃款,与脏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呢,我也可以理解,每个人可能都有自己的难处,只不过有的人的难处咬咬牙坚持着,有的人的难处,连牙咬碎了都难以坚持下去,当然,也有一种人,我普遍称之为坏人,你呢,我更愿意相信是前者。”她将银子递到他面前:“银子呢,我可以给你,但不能是你偷来的,得是你付出一定的劳动,而得到的报酬,你可愿意?”
颜熠望着她,只觉着眼前的人和前几日见到的模样,有了很大不同,甚至有几分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睿智,和淡然。
那少年看着她:“什么意思?”
“帮我个忙,这些银子......”她想了想,又道:“也不能都给你,我一会儿还得买些东西呢,不过给你一半是可以的,而且也是够多的。”见她讲条件的样子,颜熠又觉有些好笑,还不忘出言提醒:“身份不明且意图不轨之人,你也愿信?”
鸿儒想到了什么,回眸看向他,似有若无地笑着:“我这防范之心,确实比不过六爷。”以前不觉什么,可自从她这薛家嫡女的身份确认,再回想起之前在魏府时颜熠的举动,她便觉着原来那时他对自己便诸多试探,想来他也定是看过自己身上那块金锁了。
颜熠讪讪着摸了摸鼻,没再应声。
那小贼想了有一会儿,还是问道:“什么忙?”
鸿儒将他带至一旁,所说的话刚好能够避过颜熠:“我想你帮我打探一下,看锦扬城里哪家公子哥身边,有个叫逸晗的姑娘。年龄与我大致相当,大约是半年以前来的锦扬城,这人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一定要帮我用心地找,五日以后,不论有没有消息,我都会在这里等你,至于你会不会来赴约,我给你足够的信任,若是没来,便当我信错了人。”
他手里颠着她给他的银子,笑道:“你若信我,那便一言为定。”
她也笑:“一言为定。”
等到他走后,颜熠也没问她说了什么,明知她对自己防范却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带着鸿儒去了杏花楼,还有刚刚找过来的巧儿。鸿儒本不想去,但听到“杏花楼”三个字,还是着实动了心的。等到了才发现,还有荀悝和七爷九爷。她请了安以后便坐在荀悝旁边,一心一意吃着她的美食,全然没理他们聊了什么,只是开始聊到她刚刚被偷银子的事,她才偶尔附和几句,等到酒足饭饱之后,她才内心感慨,十爷果然没有骗她,这杏花楼的菜确实十分美味。
鸿儒走后,颜熠与荀悝聊起之前鸿儒对那偷银子的少年说的话,他说:“看来沈家确实把女儿教育地极为用心。”
荀悝难以置信:“这若是养在薛家,如今什么模样可就不一定了,果然塞翁失马。”
“焉知非福。”
“如此说来,是不是还要感谢一下四爷舅父的那位门客。”
颜熠:“......”又想到之前的事,感慨道:“怕是四哥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是丞相的千金吧,要不然也不会一路把她护送到清幽园。”
荀悝笑:“那不也是你给人家留了话,人家才苦心孤诣地去寻你。”
“说到这儿,知道我为什么给她给她留话吗?”
荀悝不忘调侃:“为什么?六哥也不是那种见色起意之人啊。”
“我第一次救她的时候,就在她身上看见了那块金锁。”
荀悝不懂:“那你为何不早说?”
颜熠语气平平:“一来我没见过原本的金锁到底何样,这些年,拿着样式不一的锁找来薛家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二来,荒郊野外赶巧被我遇到,未免太过巧合了些,所以便留了个心思,想要试探一下,没想到,她还真找去清幽园了。”
然后面前几人皆是诧异的神情互相看了看彼此。
颜焃:“六哥就不怕她就是薛家小姐,然后没找去清幽园,然后再这样错过了?”
“我留了人,暗中跟着她。所以也因此机缘下,得知了四哥的行踪。”
颜炤疑惑:“那么六哥在清幽园遇到她时,也就更加断定她是别有用心之人,又怎么会再次相救呢?”
“因为便是发生很多,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断定她到底会是何人。”
荀悝这才了然:“怪不得你当时说,有一成的可能她是自己人,原来,竟是如此啊!”
颜熠点了点头:“她一切的出现与行为都过于巧合,事关重大,我不能冒险为之,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假冒公主,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所以我本打算查探过后再做定夺,而且圣上派四哥去邯西,查的也是此事,既已在查,水落石出不过早晚之事,自然无需我多此一举。”
颜熠行事向来小心谨慎,所以听他如此说荀悝也便了然,于是这才知道原来颜熠之前一直暗中派人保护这两位姑娘。
只是荀悝还有一事不解:“圣上为何会派四爷去查此时事?”要知两位姑娘之所以自幼出事,也全因颜煜娘家族亲所为。
“所以才会让七弟同行,此事也是父皇为了试探四哥,到底会如何处之,想来同行之人除了老七,也定有父皇心腹之人。”
只能说颜煜此步,走得还算稳妥。
晚上鸿儒刚用过晚膳,便见薛沛来了她房间,她十分欢喜:“爹怎么来了?”
“听说你今日被抢了银子,可有受伤?”
见他关心自己,鸿儒心里暖洋洋的:“没有。”
他一边点头,一边像是在想什么,才淡笑着开口:“听说你今日还见了六爷他们?可听他们谈了些什么事?”
薛沛目色清明,她脸上笑意却渐渐僵了起来,这显然是在套她的话,而关键是,他又如何知道她见了六爷他们呢?她笑道:“也没太仔细听,因为也听不太懂,光顾着吃好吃的了,爹爹,杏花楼的东西真的好好吃啊!”
他有微微不易察觉的尴尬:“好吃就好,你若喜欢,下次便叫丫鬟带你去。”
“好,谢谢爹。”
薛沛走后,鸿儒想了很多,怕是巧儿将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丞相了。杏花楼吃饭的时候,巧儿不在房间内,所以聊了什么她并不知道,所以丞相才亲自来她这里问。他是她的父亲没错,可她并不想参与到他们政事当中,况且,她若真是说了什么,和出卖别人的消息有什么区别?六爷带她去了今日的饭局,也算是相信她,她不能伤害别人对她的信任,更不愿每天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中,那么眼前要解决的,便是巧儿,她的丫鬟,不能是这府里的人,否则,也没什么分别。
这日鸿儒正在百般无聊,掐指算着离和那少年约定还差一天的日子,没想到颜煊却来了丞相府,鸿儒既意外又惊喜:“给十爷请安。”
他笑:“这里没有外人,无需这么多礼,我只是来看看,你这家找得可是对的,若不对,爷好将你领回去。”
巧儿置了糕点,鸿儒请他入座,笑道:“殿下过了这些日子才想起来找我,若真是假的,怕也找不到我了。”
“这你可就让我伤心了,我可一直在荀悝那问你情况呢!”
鸿儒也不再逗他:“那十爷今日百忙之中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啊?”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棋子:“来下一盘?”
于是两人便一边下棋一边聊些无关紧要的事,颜煊问她最近可有练箭,她摇头,说是丞相府里没有射击场,她正琢磨着该怎么办呢,颜煊打趣道:“丞相府这般大,你身为丞相的嫡长小姐,开口辟处院子,建一个射击场,轻而易举。”
“我是个女孩儿,搞这些兵器之类的,我父母不会反对吗?”
他一边看着棋盘,一边道:“那就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了,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总是能有所用武之地的。”说完,他抬头看着巧儿:“忽觉有些饿了,去拿些吃的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