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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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烟被楚娆问起这个, 一时间还楞的说不出话来, 女子游水, 其实并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就好比有身世的人家,也不用小姐做的一手好菜, 况且这个还不同,必须下水,难免湿身,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其中要注意的地方可就太多了。
但夫人既提了, 她也得认真地放在心上计较。
一番思量之下, 紫烟开口道:“夫人,四进院后头, 咱们院子左边是有个小池,养些鲤鱼花草,奴婢看,若是您真想学, 就只能去那个池子, 别处, 实在是不方便。”
“好啊。”楚娆是没想那么多。
“但是还请夫人给奴婢多个几日去安排, 这事万不可马虎的。”紫烟怕楚娆不明白,接着道:“首先最好是将池子的鱼移走,池底清理干净, 再换遍清澈的水。还得在周围围起围栏,不能让旁人来......”
紫烟说了许多,楚娆才发现自己想的的确是不周到。
“好, 那你去备下吧。”
楚娆是当家夫人,花钱修个池子,账房的管事自然不会多问,但消息还是传进了祁苏的耳朵里。
四九走至偏厅,祁苏刚休完午憩。
他没束髻,头发散着简单披在身侧,身上着一件天蓝色的锦袍外衫,端的是一副儒雅清贵的俊公子模样,没有半分的商贾味道。
四九拿着一盒新的龙涎香进来,心下叹了口气,自家公子看起来都不像个从商的,也难怪被大房打压成这样,今年连两成份例都没了,也不知道过年能收到几分红利。
不过这些不怎么高兴的事有何好多想的,四九甩了甩头将之抛到脑后,他打开了悬在梁下的镂空银薰球,一边添香,一边喊了声祁苏,
“公子,小的听说夫人要学游水呐,还修了后院边的池子。”
“嗯。”她可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紫烟姐姐还叫小的跟您说,她担心一个人难以照看夫人,所以想请公子一道过去。”四九按着紫烟的吩咐,忙不迭加上一句紫烟的原话,“宅子里会水的丫鬟不多,力气也小,没个男子镇着,实在有些不妥。”
祁苏这才掀眼看向四九,“何时。”
“公子,就等会儿未时。”四九见祁苏头又低下去看书,试探道:“那去呗?”
见主子没反应地翻过了一页,熟悉祁苏的四九瞬间懂了,他笑呵呵地作了个礼,“好嘞,小的去告诉紫烟一声。”
...
修葺池子需要时日,紫烟差人请了广陵城最好的工匠来,采石,垒砌,铺底,这些都做完,还要刷一层木脂以光滑池壁去除毛刺,这些拢共没个半把月是做不成的。
幸而有紫烟时常去监工,愣是提前了五日。
时值四月末,天色温暖适宜的刚刚好,但下池子还是略微有些冷。
紫烟做事周全,池子周围能进的入口,都挑选了院子里的女仆守着,除了祁苏不许男子进入,这万一被谁看见了,可就出了关乎名节的大事。
左右无人瞧见,楚娆一开始就换了一身轻便的薄棉制的里衣,外头罩着一层浅色薄纱,虽然现在被风吹着有些凉,但若是穿多了下水,可就真是会重的很,还容易着凉。
“紫烟,该怎么开始。”楚娆有些激动。
“夫人,等一会儿,咱们还得再等一个人。”紫烟毕恭毕敬地道。
“等谁?”楚娆怎么不知道,还有谁要学游水么。
紫烟笑着开口,“等公子。”
等他作甚??楚娆一脸惊讶写在脸上,“他是要一起跟着学?”
紫烟摇摇头,“公子他会水。”
“......”
“禀告夫人,请别怪奴婢多事,池子水虽然浅,但总是要多个人看顾才是,会游水的丫鬟不多,奴婢觉得还是找公子照看着稳妥些,最早那日就跟夫人您说了,想来事夫人听漏了忘了此事。”
楚娆想起来,那天...紫烟讲了那么多事项,她哪会认真地听个遍。
楚娆低头看着自己只比亵衣稍厚一层的衣着,心里暗暗感叹,早知她还不如多穿一层。
“夫人若实在不愿,奴婢就去找四九——”
“不用不用,就让他来吧。”
楚娆摆摆手,定好的事再折回去倒显得她做作,反正成亲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祁苏也只是呆着备不时之需,她还能在那么浅的湖里溺水了不成。
再说了,就算喊了,祁苏也不一定有空来呀。
果然,等了一炷香,祁苏还是没来。
“紫烟,别等他了,咱们先开始吧,这池子水都没不过我人,没什么事儿的。”
紫烟看了眼天色,再晚也怕天凉,“是,夫人。”
“夫人,下水之前得先活动活动筋骨,以免在水底抽筋儿了。”紫烟看着楚娆一副就要下水的模样,温声劝道。
“是吗?”楚娆随即点了点头,她什么都不会,还是听紫烟的为好。
楚娆跟着紫烟上上下下蹦跳了几个来回,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淑女不淑女的,把左边的腿拉一拉,右边的腿抬一抬,一番下来逗得云珠低头忍着直笑。
“对,再动一动脚腕子。”紫烟扶着楚娆,边纠正道。
就在楚娆做完这些奇奇怪怪的动作,转个身准备再来几个青蛙蹲时,却见祁苏在池子的对岸处设好了案几,竟然已经坐在那里摆起了棋盘。
“他,他什么时候到的?”楚娆结结巴巴地转头看向紫烟。
“夫人,奴婢也不知呢。”
“......”
楚娆因方才‘松筋骨’的动作,头发散乱,面上的红晕因看到祁苏变得更甚,自己的窘迫模样,怎么每次都是跟在祁苏身边发生,真是难看!
她索性转过身,背对着祁苏,掩耳盗铃似的装没看见。
“紫烟,你说,我活动的够了吧。”
紫烟毕竟稍长几岁,对楚娆的心思心下了然,笑道:“夫人,够了,可以下水了,您先试试水温,奴婢让人用温水调过的。”
听到能下水,楚娆不免有些小雀跃,也就顾不得祁苏在与不在。
她扶着云珠的手,一步步从池阶上往下走,脚在触到水的时候一个激灵。虽说调了温水,毕竟还是有些凉的,但她很快便习惯了。
说起来,池子不比水井,池底浅,水深不过没到楚娆锁骨处,站直了便不怕掉下去。而且开面广,又有好几个人陪着,楚娆倒也不至于想起前世的情景胆颤。
她带着几分期待站在池子里,抬头看着紫烟,双瞳闪着神采,“现在该如何?”
“容奴婢想想。”紫烟是小时候被爹娘扔几次水里,自然而然学会的,真要教起楚娆来,总要谨慎地想明白,“夫人,您先试着在水里屏气。”
楚娆照做,这屏气嘛还是比较容易,顿时她的信心倍增。
“夫人,您再抓着这池栏,看试试能不能浮起来。”
楚娆的小手捉着池子新建起的一道专供她扶的窄栏杆,尽力的让自己放松,但脚刚一离地,立马又晃了下去,根本做不到紫烟说的下身飘在水面。
这般反复几次,她浮都没浮成,水反而喝了好几口。
紫烟也有些犯难,楚娆一定要学,她没办法,但总得自己先浮起来不是。
“夫人,这样,奴婢和云珠拿一根长竹子在池子两侧牵引着,您抓着竹竿,再试试能不能浮起来。”
这算是换了一个朝向,但有两个人的力气带着她,可这样她就是呆在湖中央了,四下摸不到石壁的,楚娆顿时有些害怕,这心里轻松不下来,自然是同样浮不起来的。
楚娆顿时有些泄气,她站直在池底,露出个脑袋,失落道:“我是不是学不会了。”
一想起前世掉在井里,自己越扑棱,越往下掉的情景她就难受,原以为自己这一世学成了算是有一技防身,可这怎么就不能像别人那般轻松学会呢。
失落夹杂着担忧的复杂心情,楚娆已经来不及顾上池子另一边的祁苏。
“夫人,您就是害怕,要彻底放松,才能从水里浮起来呢。”紫烟看楚娆着急,左思右想出了不是法子的法子,“要么,您别扶围栏了,拉着奴婢的手,若是出了事,奴婢能立马下来帮您,这样,可还怕否?”
这样应该是不怕了,楚娆心想,忙点了点头,拉上了紫烟的手。
以为会好点,但紫烟毕竟是个女子,力气不够,慌忙下拽了好几次,楚娆心底也怕她把拽下去,到底了,还是没办法松下心。
这是终于无计可施了。
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紫烟瞥了眼对面的祁苏,心中生出一个想法。
“夫人,您等等。”
楚娆看着她小跑地围着池子半圈,走至祁苏那边,远远的也不知是说了什么。
祁苏停下手中动作,看了紫烟一眼。
“她真是这么说?”
“是,公子。”
祁苏的眉头拢起又松开,“好。”
楚娆看着跟着紫烟一道走过来的祁苏,素色的外袍挥挥洒洒的愈来愈近,湿哒哒的小脸上满是不解。
紫烟说了什么啊,他跟着来干嘛。
“夫人,公子说他用手拉着你。”紫烟带着笑意。
“啊?刚刚还是你拉着我...”
紫烟上前在楚娆的耳侧轻道:“奴婢拉着您,您还是害怕,公子看你学不会心疼,说来帮您呢。”
“他落不下面子,夫人您便权当是您求的。”
楚娆看了冷清清的祁苏一眼,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心疼她的人呐。
可她转念一想,心道:游水是必得学会的,反正她都和祁苏睡过一床了,这时候客气也没什么必要。毕竟是男子,力气的确是大的多,管他怎么来的,能教会她就行。
“呐,祁苏你可不能放手噢。”楚娆在水里站的久了,声音带着颤意。
祁苏一挥纯白的袍摆,单腿抵向石阶,朝着池下伸出手,他的手长而白净,透过玉色的肌理,还能看见青筋纹路,与那日喜轿里看见的一样。
楚娆的手一落入祁苏的手心便被抓紧了,明明这次还是单手,却比双手拉着紫烟不知要心安上多少。
“夫人,您再试试。”紫烟在一旁鼓动。
楚娆深吸一口气,但前头失败了那么多次,她难免有些害怕,祁苏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面无表情道:“我不会放手。”
声音低沉不带情绪,但楚娆细细想来,祁苏好像真的从未骗过她。
手上传来持续有力的力道,让楚娆的心安定了下来,她闭着眼缓缓将腿抬起,头超前半仰着,渐渐的,她的身体竟然真的漂浮起来了。
“祁苏,我浮起来啦!真的浮起来啦!”楚娆仰着的小脑袋不自觉笑着冲着祁苏喊道。
她越来越适应,身子慢慢与水面持平,以至于祁苏对上她的目光,不用偏移,就能看到微敞的领口——
带着细密纹路的,织的精巧的兜线,绕在锁骨周围,在周边的白皙凝脂下愈加鲜明。
祁苏的视线忽然的一震,脚下立得不稳,竟直直往一边倒去。
“啊——”楚娆没个准备,惊呼出声,祁苏的手确实没松,但她现下宁愿祁苏松手了才好,本来浮的好好的她楞是被带着一并往水里左边栽去。
咕噜噜——她呛了好大一口水,脚底踩实了,极不容易地站稳,手上才觉得一松。
“祁苏,你——“干嘛!
这一次,是祁苏率先开口,“踩到石子。”
“好吧,那你——”
小心些三个字还没说出口,祁苏已经站起身,捋起袍袖,往回走去,“我先回去了。”
楚娆两句话都被梗了一半,看着男子的素色身影,心里顿时有点恼。
“紫烟,今日不学了,等明日再学。”楚娆不忘加一句,“我现在能浮起来了,明日才不要祁苏来。”
“是,夫人。”
“夫人,奴婢看公子有些不妥。”紫烟疑惑地看了眼那走远了的身影,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楚娆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紫烟这么说,楚娆顿时如临大敌,“怎么,他方才脸色又不好看了?”
不会又要病了吧!
紫烟摇摇头,“不是,奴婢好像...”
“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楚娆心急的很,偏紫烟是个性子稳的,不确定的事要她说出来,字就像是石头里一个个蹦出来似的。
“奴婢是看到公子袖袍上,有血!”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其实,极其,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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