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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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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么样?”陆蕴也笑,“像你这种无门无派的江湖杂毛,腌臜得连地上的泥都不如,给我青城派提鞋都不配。”

陆蕴的武功说不上好,但骂起人来倒是溜得很,陆奇风和陆藉虽然都挺嚣张跋扈,但不像是会骂脏话的人,陆蕴也不知哪里学来的,真是无师自通。

汉子暴怒,脸色森然,当即便要砍了这姓陆的。

大家无人上前劝阻,陆蕴自己惹得祸,没人有给他收拾烂摊子的闲情逸致。

陆蕴的贴身佩剑不知被阴公鬼母扔到哪里去了,见那人要打过来了,四下一瞄,江重雪他不敢去求助,那两个外人他都没说上几句话,就只好先往周梨身后躲。

周梨:“……”

等一下,这一路走来她和陆蕴可一直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这小子认怂的时候倒是饥不择食,很愿意拉下面子嘛。

呸,什么饥不择食,好端端的她干嘛这么比喻自己。

陆蕴既往她身后躲,她也只得无可奈何地道:“要打等出去了再打,现在还是好好想想办法离开这里。”

那汉子怒了起来没空管这些,看周梨不识好歹地要给陆蕴挡刀,他也不客气地一刀朝她脖子挥了过去。

周梨掌心运力,长剑被内力激荡着从剑鞘弹出来,汉子当下一惊,没想到周梨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内力,于是认真起来,刀砍过去的时候刚烈如火,力有千钧。

陆蕴迎面便觉一股强烈气劲,鬓发被割断一绺,他连连倒退,抵着墙壁发抖。

剑弹出之后,周梨顺手一抄,两人短兵相接了数十招后,那汉子被她一震,倒退了小半丈。

这时江重雪荡了过来,金错刀猛地插在她和那汉子中间,打断了他们的交手。

“别打了,出去要紧。”江重雪看着周梨说话,眼中有责备之色。

明知六道神功如此不稳定,还敢随意用它。

周梨微微一笑,也觉自己冲动了,虽然她习武之后就一直手痒,很想与人交手,但也不能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便冲那汉子抱了抱拳:“是我的错,我替陆蕴给阁下道个歉。”

汉子看着她,带点惊讶,心直口快地说:“小姑娘你剑法平平,但内功好生厉害,你师父是谁?”

周梨随声笑了笑,那人看她不愿意说,又哼了一声,把目光放在江重雪的刀上,琢磨了一会儿:“你这刀……莫不是金错刀吧?”

但凡使刀的人,谁不知道天底下最好的刀便是金错刀。

江重雪把刀往肩上一扛,无可无不可。

汉子看他默认了,不免惊讶,又想起方才他自报姓名时,好像说自己姓江,于是道:“你难道是昔年清河金刀堂的后人?”他皱起眉,“不对啊,金刀堂不是被那楚墨白灭了吗,原来还有人活着?”

江重雪最不喜有人提起及此事,当下冷了脸,很没好气:“都活着。”

都……都活着?

那汉子平白无故地冒了几滴冷汗,啧,真是见鬼了。

江重雪四下看了看,说:“你们在这洞内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吗?”

那汉子败给了周梨,脸色也不大好,声音闷闷的:“要是找到了我会待在这鬼地方?我都不知在这洞里摸索了多久了,这里七拐八绕的,不管怎么绕,就是不见出口。”啐了下口水,不忘添上一句:“出口没找着,倒是遇到这个倒霉催的臭小子。”

江重雪回过头,“怎么可能。”他轻轻用手在半空挥了几下,“明明有风。”

有风就代表这洞内并非闭塞不通的,而且是微凉的风,从山里刮进来的。

“当然有风,因为这是凤凰山三十六洞府,风就是从三十六个洞口吹来的。”赵公子的声音不轻不响。

周梨提眉,“三十六个洞口?那怎么会出不去?”

赵公子宽容地看着她微笑。周梨被他一看之下当即有些脸红,知道自己一定说了什么没见识的话,才会让这人露出这样温柔的笑。

江重雪的眉头慢慢柠起,“你说这里是凤凰山三十六洞府?可是……”

赵公子点头,叹气:“我也觉得十分惊奇。”

凤凰山是湘西境内很著名的一座山,山上共有天然岩洞三十六处,俗称凤凰山三十六洞府,是天下闻名的景致。

但是,谁都知道,这三十六个洞穴仅仅只是普通的岩洞而已,而且分别处于这山中不同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江重雪不可置信地猜测:“梅影把凤凰山上的三十六洞府都凿通了,然后造了这方迷宫?”

“梅影?”赵公子对这两个字模糊,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对江重雪的猜测,他肯定地点头。

江重雪停顿了一会儿,转身面向他和周梨走过的道路,“我们是从这条路跑来的,我依稀还有些印象,我们就从这条路返回,看看能不能出去。”

那些人都没有说话,脸上皆是颓丧之气。

江重雪才进来,但他们却已在这里走了很久,走到了绝望的地步。

江重雪见他们没有反应,也不多说,顺着原路折返,周梨陪他一起。其余人面面相觑,但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陆蕴拖拉在最后,歪着嘴巴抱怨,抱怨到最后声音愈发低了。因为他看到江重雪停了下来,开始疑惑自己究竟走得对不对。

江重雪的记性不差,但不知何故,明明他是循着记忆而走的,却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也没走出去。

奇怪了,他和周梨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走那么久。

陆蕴心头越来越觉得委屈,吸了两下鼻子,愁眉苦脸地抹掉几滴泪花。结果一哭就收不住了,边哭边道:“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他脸上满是惧色,发出一声怪异的哀嚎,长久被困的恐惧濒临极限。

几人噤若寒蝉。

汉子受不了他哭哭啼啼的,喊道:“别哭了,哭了难道就能出去吗?”

“我哭我的,关你甚事!”陆蕴大喊大叫,嚷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爹和大哥还在等着我呢,我要回青城派!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他扯着脖子声嘶力竭地喊了几声大哥,哭得更凶了。

“公子,”那随从眉头拧着,自始至终都把他家公子护在身旁,此刻脸上有不祥之色,“都是我不好,害得公子陷入这种境地,我……”

赵公子打断他的话,“生死有命,不关你的事。”

他摇头,目光深沉,“不,这世上谁都能死,唯独公子不能死。我没有保护好公子,罪该万死。”

那汉子离他们近,闻言冷笑:“你家公子是镶了玉了还是渡了金了,又或者是皇帝老子,凭什么别人能死,偏他死不得。”

“好了,”赵公子微笑,想让他安心,“你既觉得我不能死,那我们就一起出去。江公子,我们休息一下,换个地方再走。”

江重雪把宋遥放了下来,也向他笑了一下,“好。”

这种时候最见不得的就是自我灰心,一旦自己都觉得走不出去了,就真的是要死在这里了。幸而还有个没这么丧气的人。

陆蕴还在抽抽搭搭地哭,泪眼模糊地盯着从江重雪背上放下来的宋遥。

宋遥失血的脸苍白得就像一个死人,看久了让他更为惧怕。

片刻后,他实在忍受不了了,崩溃至极地跳起来,为了发泄一下这恐惧,他大步跨到宋遥身上,一脚就想把他的脸踢翻过去。

他不想看到他这张苍白快死的脸。

第57章 老鼠

“你干什么?!”周梨从背后攘了陆蕴一把, 陆蕴跄踉几步。她把宋遥扶了起来, 冷漠地看着他。

陆蕴心绪大乱,口不择言地道:“你看他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根本就活不了多久了,你还救他干什么!”

“那也不关你的事,”周梨冷冷地道, “你怕死, 就一个人躲到角落里去哭,别把自己的恐惧撒到宋遥身上。”

“你!”陆蕴历来没人敢给他脸色看,就算有人给他脸色看, 他也总能靠口舌之利呛回去,呛不回去,他还有陆奇风和陆藉给他当靠山,可靠山不在的时候, 人就该懂得收敛,偏陆蕴就是不懂,“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开!”

周梨抱着宋遥把他贴墙放好, 头也不抬地说:“我是不算什么,只不过功夫比你好而已, 你大哥尚且与我打个平手,何况是你, 你如果不甘心,大可过来,你爹和你大哥不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 我代他们教一教你。”

陆蕴咬着牙,但脚底下一步未动。

周梨看过去时,那小子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泪光在眼眶里一圈圈地转,豆花一样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陆奇风和陆藉虽然也人品不佳为人傲慢,但他们至少尚有一份骨气在,尤其是陆奇风,行事从不低头,傲气到偏执的地步。但这个陆蕴嚣张跋扈,却出奇的软弱。

周梨不能见人哭,尤其哭的还是个大男人,自觉是不是方才的话重了点,可她一来没骂粗口二来明明是陆蕴先招惹宋遥的,怎么他反倒先哭起来了。

她忍不住叹口气:“陆公子今年贵庚?”

陆蕴直觉她是故意要给他一个难堪,故不回答。

周梨说:“也有二十了吧。嗯,养得真好。”

陆蕴抹着眼泪皱眉。什么话,把他说得像头猪。

“给你一个忠告,你在惹别人之前,就该先看清自己是不是有胜他的能力,若没有就该夹起尾巴做人,不然难堪的那人就是你。”周梨淡淡地说。

周梨倒不是为了讥讽他,只是觉得,他身在江湖名门,从小应当见惯江湖狡诈,却能活到这么大还这么幼稚,也是怪难得的,看来陆奇风和陆藉真是将他宠得不行。只有被宠着的人,才有资格任性。

周梨从小没什么任性的机会,光是温饱已耗尽气力。即便是后来她有幸被私塾先生收养,也表现极乖,生怕会被讨厌,所以从不任性。

陆蕴极少受委屈,被周梨不咸不淡地讽刺了一番,十分恼怒,但他深知打不过她,不敢向她出手,可胸肺间憋着一股闷气无从发泄,宋遥被周梨护着踹不到,只好改而去踹没有还手之力的洞壁,怒气冲冲地踹了几下之后又狠狠向地面跺了几脚。

周梨看着他,摇摇头,觉得他好笑又可怜。

忽然,陆蕴一只脚还抬在半空,见了鬼一样的惊叫一声。

所有人都回头看他,惊讶:“怎么了?”

陆蕴猛地跳起来,四处一阵躲闪:“老鼠!有老鼠!”

“……”众人讪讪地把视线又收回来,都觉被他欺骗了感情。

这洞穴内黑而潮湿,伸手不见五指,历来这种地方最多蛇虫鼠蚁,有老鼠怎么了,大惊小怪。

休息片刻后,江重雪扛起宋遥,几人再次摸索前行。走了一会儿,江重雪忽然蹦出两个字来:“老鼠。”

几人旋即被他的声音喝停脚步,陆蕴老鼠还没见着,先被他的声音吓得倒退几步,听他说有老鼠,发出一阵鬼叫。江重雪奸计得逞,弯了下嘴角。身边那几人颇觉尴尬。

周梨好笑地吭哧了几声,江重雪这是给方才险些被陆蕴伤到的宋遥报仇。

……重雪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没走出二十来步,江重雪再次停下。

陆蕴在他背后哼唧:“干什么,你又想骗我!”

周梨眉头微凛:“有人在前面。”

“啊?”陆蕴缩着脖子连忙躲到众人背后。

几人上前查看,发现那人已经半死不活。

陆蕴由此少了畏惧,大摇大摆地上前,讶然道:“是这牛鼻子!”

真正的灵吉道长横躺在地,浑身冰冷,气息微弱。江重雪摸到他脉门,过了半会儿,他道:“道长受了很重的内伤,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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