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捡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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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老头问明了原委后，知道慕斯泽是上当受骗，这才给他说起了贾逢君的为人。
二十年前，贾逢君在江湖上并不叫“落花居士”，而是叫“落花先生”。他原是在江南一带靠算命骗钱的人，经常因为坑蒙拐骗，而被当地人上门狂揍之，每次有人上门找茬，他总会被打得落花流水、抛妻弃子、逃之夭夭，故而得了个落花先生的绰号。
后来，他为了出人头地，勾结上一只妖怪，这才跑到边城，假托名医贾氏之后，开药店、办山庄，跻身名流士绅之列。
此人一贯是靠坑人、害人起家的。
慕斯泽听到这儿，眼皮一动，道：“前辈，你说他勾结了一只妖怪，那难道那天晚上......?”
老贺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还算没笨到家。那只腓腓正是贾逢君的主人，贾逢君表面上请三派高手来助他降妖炼丹，实际上是设了个局，把这些高手的灵魂，当成口粮喂给妖怪，这也正是他为何武功最弱，却能在全场拼斗中全身而退的原因。”
慕斯泽听完后，沉默不语了，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救了贾逢君，没想到自己只是贾逢君整个计划中，一颗随机出现棋子而已。
那么，眼前的贺老头是什么人呢？
他为何要救自己？
他是怎么救出自己的？
他说的话可不可信？
慕斯泽抬眼望向他，一脸的恐惧。这个在幽冥镖局做了二十多年马夫的人，平素看上去老实窝囊，谁知道竟是个深藏不漏的高人，光是早上那手一边煮粥，一边只弹了一次手指头，筒中之水就能隔着十尺远源源不断输入自己口中的功夫，慕斯泽自问就远远不及。
贺老头看出了慕斯泽眼里的疑问，淡淡地道：“有些事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现在你先试试看自己的内力如何？”
慕斯泽闻言伸手挥出一掌，只觉掌中内力充盈，较自己没修炼毒功前，果然精进了一层。
贺老头道：“慕小哥，贾逢君虽说是想骗你做毒引，但是你修炼毒功二十多天，内力确实也进步神速。我从落花山庄把你救出来后，你昏厥了三天，这三天中我用道家秘术，帮你理顺了体内的毒素，如果你以后还想继续修行毒功，增强内力，倒也不妨，只是须循序渐进，不能像贾逢君那样，短短二十天内，就用五六担毒虫来给你练功。天下正派高手中，有许多人也善用毒，但他们都是练毒练了十年八年之后，才会每次用到一担两担的毒虫来修行。”
慕斯泽点了点头，道：“晚辈记下来。”
贺老头伸手一挥，空气中平白出现一个蓝色漩涡状的光圈，犹如碗口大小，跟着从漩涡里走出一只小鸡，以及飞出两本书籍，鸡是慕斯泽从天池山召唤来的“神兽”，而两本书则分别是《百毒荟萃》以及《紫霞神功》。
贺老头道：“这三件东西是你的，你晕厥之后，我怕这些东西无人照料，就帮你收藏了起来，现在你拿回去慢慢研究吧。那本《百毒荟萃》和《紫霞神功》上，我给批了一些注解，你照着修行，当能有所进益。”
慕斯泽翻开两本书一看，果然上边密密麻麻批了一些红字，字体小巧而工整，显见批注者在写字时十分谨慎。再看眼前的小鸡，明显比自己之前养时肥壮了不少，显然也是得到了贺老头的悉心照料。慕斯泽心下涌过一丝感动，跪下朝贺老磕了个响头，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在镖局没认出前辈是武林名宿，言语上多有冒犯，还请前辈原谅。”
贺老头哈哈一笑，道：“这话倒不必说，我在幽冥镖局做马夫二十多年，就属你对老夫最为恭敬友善，所以我才甘冒泄露身份的风险，屡屡出手助你。”
慕斯泽又磕了一个头，道：“这次晚辈性命垂危，幸得前辈相救，感激不尽，大恩容日后相报，做牛做马，再所不辞。”
贺老头摆摆手道：“我上次被打，你给我送钱送饭，这次你被人家算计，我给你送水送书，咱们两下里就算扯平了。什么恩不恩的不必挂在心上，江湖之中，恩恩怨怨最是麻烦，以后你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我与你的交集。”
慕斯泽知道江湖高人，多有古怪忌讳，因此便应承了下来。
贺老头又道：“好了，咱们下次有缘再见吧。”，说罢，站起身要走出土地庙，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对慕斯泽道：“小子，记住，无论是正道还是邪道，对于你这种没背景、没实力的年轻人来说，都没有捷径。你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先脚踏实地。捷径，是有本事的人才能走的。以后你不要那么傻，再随随便便给人骗了。”
慕斯泽经过毒引一事，已然吸取到极大的教训，对于贺老头所劝诫的道理，大起认可之心，当下连连点头称是。
确实，世间没有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事，就比如修炼毒功，其实毒功的功法，并不比紫霞神功高明，慕斯泽能在短时间内精进内力，说白了就是因为担心剧毒入心，危害性命，因此不舍昼夜地运功排毒而已。倘若他花同样的时间在紫霞神功上，说不定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就当贺老头要飘然离去时，慕斯泽却叫道：“前辈且留步，晚辈有一事请教。”
贺老头回过身来，问道：“何事？”
慕斯泽指了指脚下的小鸡，道：“此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该如何喂养，还望前辈赐知。”
贺老头看了看小鸡，又看了看慕斯泽，思索了片刻，道：“这事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我一向不做亏本的买卖，你须先替我去做一件事，我才能把个中奥妙透露给你。”
慕斯泽拱手道：“晚辈性命是前辈所赐，只要前辈有用得着晚辈的地方，根本不需应承晚辈什么事，晚辈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敢推辞。需要晚辈如何效力，现下就请前辈吩咐罢。”
贺老头抬眼看了看天上的左弦月，悠悠道：“也没什么事，在土地庙以东三十里地开外，有一具昆仑派长老的尸体，他正是二十多天前，被腓腓所害的正派人士之一，你帮我去把他的尸体带回土地庙，我就告诉你这只小鸡的来历。”
慕斯泽不可置信地望着贺老头，那意思是：就这么简单？
贺老头也用一个坚定的眼神回复慕斯泽：是的，就这么简单。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慕斯泽也不费话，几个起落间就纵出土地庙外，往东疾奔三十里，果然在一个沙丘后边，发现了一具被太阳和风练成的干尸，这具干尸虽然遗容发黑，难以辨认出生前模样，但是他上身的骨头，明显有被猛烈撞击的痕迹，脚下还踏着一个完好的金铙，干尸身上所套的服饰，亦有浓浓的西域韵味，因此慕斯泽判定，此人正是前日被妖怪打死的昆仑长老无疑。
慕斯泽左右看了看，不远处正好有一株胡杨，他大步走到胡杨前，挥掌连击，将胡杨树劈倒做成一副担架，然后恭恭敬敬把昆仑长老的遗体，连同金铙，放到担架上，扛着溜回了土地庙。此时正是深夜，他又专挑僻静的路走，因此路上倒也没惊动闲人。
慕斯泽把昆仑长老的尸身带回土地庙后，贺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金铙问：“这东西是个宝贝，我要的是只是尸体，你为何不将金铙自己收了？”
慕斯泽被这一问问得呆了一呆，嘴巴砸吧了半响才道：“根据咱么镖局的规矩，客人托什么镖，咱们都得全须全尾交割给收货方，哪怕一块破布也不能例外。前辈既然叫我去把这具遗体带回来，那么这具遗体生前所带的任何东西，只要遗落在现场的，晚辈自当一一带回给前辈。”
贺老头闻言，叹了口气道：“你一个新丁，都明白这个道理，为何有些人就是......”，说到这里，他顿住了，好一会儿才道：“小子，坐下吧，听爷好好给你讲讲这只小鸡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