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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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着渔娘还在人世吧。”
“但愿他早日寻到未婚妻。”
茶舍里士子的聚会都不谈文了,谈的是季希孟和渔娘。
有说季希孟傻的,也有说渔娘有福气的,“不拘她活着,还是已经亡故了,能遇着季县令这样的痴情人,都值了。”还有人替季希孟担心,“季县令也太执着了。你们说说,要是他不幸遇着个水性杨花的妇人,他在这儿苦苦守着,满天下的寻妻,那妇人却已另嫁了丈夫,他岂不亏死?”
作者有话要说:先到这儿。
谢谢小默、my2birds送的地雷,谢谢支持正版的读者。
第87章 赢
“亏什么?譬如尾生抱柱而死,难道可以叫做吃亏?”
尾生和心爱的姑娘约会在桥下, 可心上人迟迟没来赴约, 不幸的是大水却涨上来了, 尾生为了信守约定坚持不肯离去, 最后竟然抱桥柱溺亡。难道可以说尾生吃亏了么?
“哎, 痴情人难得, 但愿他早日得偿所愿吧。”
季县令和小渔, 牵动了许多人的心。
因着一场豪赌的关系,开国公府、银川公主府、广陵王府更是对这件事备加关注。
“我这十万两白银, 羸定了!”无瑕得意洋洋的宣布。
世上哪会有两个小渔?季希孟和小渔分明就是失散已久的未婚夫妻, 只要他俩重逢、相认,有左丞相夫人、平国公夫人等做见证,银川公主这十万两白银是准准的到手了,无论如何也跑不掉啊。
开国公哈哈大笑, “闺女,爹命人到广陵王府知会一声,让广陵王留留心,替他妹妹准备着银两,如何?”
银川公主虽然有俸禄, 有皇庄, 可是真要她拿出十万两白银,她一时半会儿的哪里拿得出来?得提前跟广陵王说了,让他帮着银川公主准备好。我家娇娇可是已经在永宁寺的募捐簿子上写下来了,拖延不得。
无瑕歪头想了想, “爹爹,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
“哪有?”开国公不承认,“咱们不过是好心提醒罢了。”
“这样啊。那去吧,去吧。”无瑕嘻嘻笑。
开国公从护卫当中挑了两个口齿伶俐的,命他们去了广陵王府。
兰夫人不由的摇头,“你们真是爷儿俩,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一模一样。”
开国公笑了笑,“夫人,若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咱闺女,还要跟他讲客气么?”
兰夫人皱眉,“当然不要。不过,若是提醒了广陵王府,只怕他们变本加厉,更会对季县令不利呢。”
无瑕和银川公主打赌的当天,七皇子便提醒过兰夫人,银川公主府是经受不起十万两白银这么大的损失的,广陵王若得知这个消息,稳妥起见,极有可能会对季希孟下手-----季希孟一死,这个赌还打的什么劲儿?只能不了了之。
这个赌对于银川公主来说是有意义的,她恨无瑕,无瑕若真的任由她发落,八年以来憋在她心里的一口气总算能出来了。若对于广陵王来说,这个赌纯粹是胡闹。赢了,说起来是常无瑕任你发落,可是,难道你真能把开国公的宝贝女儿、太子妃的亲妹妹怎样?输了,那可是真金白银,巨大的损失。
银川公主一心想赢这个赌注,她会在季希孟身边下功夫,千方百计让他和小渔今年不能团聚。可广陵王却不会让妹妹任性冒这个险,他是会下毒手的。
兰夫人回家后和开国公商量了,当即差了精锐心腹暗中离京,沿着官道向南,一路搜寻季希孟的踪迹。这些人没有白派,七皇子所料不差,季希孟主仆二人果然在途中被蒙面人偷袭,若不是救援及时,痴心的季希孟早已命丧野外。
无瑕大为懊悔,“我差点儿害了一条人命,不,两条人命。如果我不和银川起口舌之争,不打这个赌,季县令便不会有这样的遭遇。”开国公、兰夫人、陆先生都百般安慰她,“不怪你,是广陵王太过丧心病狂。谁能想到他会堂堂王爷,会这般心狠手辣、下作不堪?”虽然如此,无瑕还是很自责。
好在有开国公府的勇士,季希孟总算顺顺当当到了京城。
他到京城后暂居客栈,开国公一直差人暗中保护。
开国公太了解无瑕了,知道自己这宝贝女儿和兰夫人一样,心地最是善良,虽然下黑手的明明是广陵王府,可是季希孟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无瑕只会以为是自己害的。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让季希孟送了命,或受了伤,无瑕定会寝食难安。
开国公动用了数十名身经百战的心腹,来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季希孟主仆二人。
七皇子也派出了暗卫。
为保护季希孟,这阵仗真是挺大的。
无瑕已经和银川公主当众打了这个赌,还在永宁寺的募捐簿上写下了白银十万两,这个赌无瑕必须要赢,不能出意外。
不管是为了无瑕的内心安宁还是无瑕的赌注,季希孟都必须平平安安的,连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不只要平安,他还要一个适宜的场合,和小渔重逢、相认。
“夫人放心,季希孟这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广陵王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开国公笑。
“七皇子很聪明,预见到广陵王会狗急跳墙。”兰夫人心有余悸的说道。
在七皇子出言提醒之前,兰夫人真没往这个上面想。
开国公打了个哈哈,“夫人说的是。”
开国公可没觉得七皇子聪明,七皇子能想到的事,他也想的到。在开国公看来,兰夫人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因为她太善良了,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
无瑕撒娇,“我不管这些啦,爹爹,总之我要小渔和季县令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还要赢到手十万两白银,捐给永宁寺做善事!爹爹,我要名垂青史……”
开国公和兰夫人忍不住都笑了,“闺女,捐了十万两,也算不上名垂青史吧?”
“不算名垂青史,那算什么啊?十万两白银呢,能救济多少穷苦百姓啊,算是……万古流芳?”无瑕用探询的目光看着爹娘。
“万古流芳,万古流芳。”开国公和兰夫人忍笑点头。
好吧,娇娇,这便算做万古流芳好了,爹和娘都同意。
开国公搓着手掌,“十万两,闺女,爹爹一准儿帮你把这十万两白银赢过来,让你风风光光的捐出去,过足瘾!”
“就是,十万两呢,这是多大的手笔!”兰夫人笑着凑趣。
无瑕遥想自己赢了银川公主,得到十万两白银,大大方方捐给永宁寺的场景,飘飘然。
“闺女,这件事交给爹了。”开国公含笑许诺。
“小渔和季县令一团聚,便给他们办婚礼好不好?办得热热闹闹的。”无瑕笑嘻嘻要求。
“这还用说么?”开国公笑咪咪的答应了。
“他们原本约定要等到二十岁的,可是过了二十岁,还不肯另外嫁娶,还要傻傻的等,痴情、深情,令人感动。”无瑕伸手托腮,目光中满是向往,“他们一定要在一起呀,否则,没天理。”
“娘已经在给小渔准备嫁妆了。”兰夫人柔声告诉她。
“娘真好。”无瑕笑容甜美。
无瑕和银川公主打了这么个赌,开国公固然是处处小心在意,广陵王也是大为烦恼。戏台上一直演着《寻妻记》呢,若是哪天真有个名叫渔娘的女人站出来和季希孟认亲,那可如何是好?到时候也能做手脚,可众目睽睽之下,未免不大便利。
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暂居官舍的季希孟遭遇官媒说亲,给他提了胡参将的妹妹,一位年方二十、嫁过一回、才死了丈夫的新寡妇人,“……人生的极好,像画上的姑娘;娘家的陪嫁本就多,死了的男人又给她留的有房子有地,谁要娶了这胡娘子,光嫁妆就够吃一辈子的!”不由分说,拉着季希孟,要他和胡娘子今晚便拜堂成亲。
季希孟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差点被官媒强行拖走。
胡参将是位纠纠武夫,胡娘子也泼辣的很,听说季希孟是痴情男子,值得托付终身,兄妹两个带着仆人、丫头、婆子来了客栈,硬拉了季希孟要走,“一个钱也不要你的,聘礼分文不取!你不花钱,白得个年轻漂亮的娘子,还有甚不知足的?”一拥而上,推推搡搡,要把季希孟抢了回去拜堂。
要是季希孟真被这群市井无赖抢走,真拜了堂成了亲,抢入洞房,无瑕这赌也就很难赢了。
季希孟若是已娶了妻,哪还有脸再寻找小渔?
便是他还想继续寻找,胡娘子也不肯答应啊。
季希孟文弱,胡娘子健壮,文弱的季希孟到了健壮的胡娘子面前,奋力挣扎,却动弹不得。
“长的不错。”胡娘子瞅了又瞅,很是满意,“是个官儿,还挺痴情!成,就是他了!”
豪迈的挥挥手,示意哥哥胡参将把人带走。
胡参将膀大腰圆,一手拎起季希孟,跟拎只小鸡似的,雄纠纠气昂昂,“小子,这便跟我回家吧,你是我妹夫了!”
季希孟只有一个小厮,小厮也被个高大的仆人捉住,急的红头涨脸。
胡家的仆人开始放鞭炮,散喜糖。
季希孟和小厮的喝斥怒骂声被淹没在鞭炮声、贺喜声中。
胡参将抓着季希孟主仆二人走到院子里,迎面来了一群穿红着绿的人,有男有女。
“抢亲啊,谁抢着是谁的!”这群人怪叫着,冲胡家人冲过来了。
一场混战。
胡参将只有勇力,没有智谋,季希孟被这群从天而降的怪人抢了去。
连小厮也被抢走了。
抢着季希孟和小厮,这群人一哄而散,留下胡参将和胡娘子、胡家一众仆人,在院子里发呆。
这场闹剧之后,季希孟便没再露过面,广陵王一直没查到他被谁抢了去、关到了哪里。
贤妃过寿的时候,宫里为她庆贺,叫了瑞鸣班进宫唱戏。
因是五十整寿,皇帝、皇后都有赏赐,王妃公主、各府夫人都进宫喝寿酒。
开国公府的女眷当然也来了,兰夫人带了陆先生、蒋氏、许静文、晚霞、无瑕,人来的很齐。
银川公主来的早,看到兰夫人带着儿媳妇、女儿浩浩荡荡走来,不屑的哼了一声。
无瑕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无瑕越是笑,银川公主越是气,目露凶光。
兰夫人和贤妃等人笑容可掬的见过礼,跟左丞相夫人、平国公夫人等坐到了一处。
极少在人前露面的九公主,也破例出现在贤妃身边。
阿早偎依在贤妃身边,吵着要看坊间盛行的《寻妻记》,“母妃,听说好看的不得了,我还没有看过呢,我要看。”
贤妃哪有不依她的?乐呵呵道:“好好好,《寻妻记》,让他们演便是了。”
戏台上演着《寻妻记》,台下的宫妃、公主、夫人们都是唏嘘,“痴心女子负心汉,如今有个痴心男子了,难得难得。”
银川公主脸色便有些不好。
戏台上小生深情呼唤小渔的时候,兰夫人身边一名青衣侍女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我,我就是小渔啊……”
众人都是一惊,齐齐向这边看了过来,银川公主霍的站起身,指着青衣侍女厉声喝道:“嚎丧什么?丝毫不知礼仪!”命令宫女,“还不快把这人拖了下去,乱棍打死!”
银川公主很是气急败坏。
最害怕的事终于出现了,大庭广众之下,台上演着《寻妻记》,台下有人站出来,自称小渔!
这要是真的,难不成我真赔出去十万两白银?
银川公主话音才落,贤妃身边的阿早拍案而起,一脸愤怒,“今天是我母妃过寿,堂姐你方才说什么乱棍打死,不是为我母妃添福添寿,是为我母妃添罪孽!你居心叵测,太可恶了!”
阿早本来长的就不好看,这一生气,脸色黑中泛红,更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