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卖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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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眨眼间便是除夕夜，新春佳节，陆府上上下下皆聚在春雨厅。

待到宴席进行到后半部分，清哥儿嚷着要玩爆竹，便由奶婆子领着去庭外点爆竹了。

陆老夫人年事已高，熬不了那么久，早早回颐天院歇着，待时辰到了再派人请出来。

临近子时正，江州富裕人家陆陆续续放起了烟花。

顾珍仰着头看点缀着星子的夜空，时不时蹿上一道道花火，一瞬消失后乍然释放，晃得人心神微颤。

这是她在这里过的第一个春节，难免想起曾经过春节的时候。

曾经她也与恒阳一起看过烟花，他们看过许多次，有幼时一同在孤儿院扒着墙头看的，也有后来在学校透过玻璃窗看的……

陆顷早就察觉到她的伤怀，开口询问：“在想些什么？”

顾珍回答：“我似乎想起了一些事。”

陆顷手中茶盏一滞，撒了些茶水，他按下心头情绪问：“想起了什么？”

“我曾经好像和你一起看过烟花，看过很多次。”

陆顷追问：“还有呢？”

顾珍摇摇头，只觉得有些心累，微微歪头靠在他胳膊上。

坐在对面的孙氏见了顾珍和陆顷的相处，心里止不住地发酸，她可亲眼见了二爷是如何严肃刻板，现在却对那婢子如此和善体贴。

想她陆府大夫人，却从未从夫君那里得到过这样的待遇，偏偏面前的一妾室能有，她又如何平静的了？

又想到她不过一个身份卑贱的小小婢子，就算现在再如何备受疼爱，也总不可能越过她！

这样想着，孙氏心里果真舒坦了许多。

只是刚这样安慰了自己，余光瞥见了身旁的陆靖，回忆与他成亲这么久来少有陆顷他们那样亲热，她还是免不了觉着心口淤堵难受。

陆靖似乎察觉到身边妻子的怨气，看了她眼直问：“你怎么了？大过年的拉着个脸？”

孙氏僵着脸一笑，“许久未这样晚还没歇下，就是累了些，不打紧的。”

陆靖心大，说了声再坚持会儿就没多问。

不多久陆老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回来落座，下人上了守岁饺子，众人一同吃下。

随后为陆府上上下的奴才们下发赏赐，受了各自的祝福语，便回了自己院里。

顾珍早已经累了，不仅是身累，更是心累。

每逢佳节倍思亲，大概就是她现在这种情况了。

陆顷明显感觉到她心情不佳，擦洗后坐到榻上，只等她也洗漱好后过去，他顺便问问。

顾珍甫一过去，陆顷便将她拉到自己腿上。

她问：“怎么了？”

陆顷轻轻揽着她：“你有事瞒着爷！”

“今日你不开心。”

“我只是累了。”顾珍不愿多说，只想早点睡下，便趴在他肩膀处闹着要休息。

陆顷见为时已晚，便暂且按下疑惑，搂着怀里的人躺下歇息。

两人于陆府住了几日，年初五一早陆顷就带着顾珍回知州府了。

这日早间，顾珍觉得差不多火候了，便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身。

“大人～爷～奴婢有一事相求。”

这些日子来她安分了不少，陆顷知道这女人又想作妖了，他整理衣领的动作不停，淡淡道：“何事？”

“可否将奴婢的卖身契还给我？”

陆顷系衣带的手一顿，“你突然要这个做什么？”

顾珍毫不隐瞒道：“自然是销毁了！我还要再弄一个户籍。”

陆顷敏锐地嗅到不对劲的地方，意味不明道：“你想做什么？”

顾珍闷闷的声音传来：“我想要个良籍。”

陆顷脱口而出：“要这个作甚？”

顾珍刷地从他身上起来，直直看着他，满脸幽怨。

“你口口声声说有多疼我，连我的奴籍都不肯消。谁想一辈子当个身份低贱的奴隶？”

陆顷无视她的骄横，笑道：“本官只是问问，你何必如此大的反应，还这样快地给我定下了罪。”

顾珍眨眨眼，下一瞬便一脸委屈地看着他，“爷～我不想当奴婢，你也忍心看着我一直做个卑微的奴婢吗？”

见他没有回话，顾珍继续加油添火，紧紧环上他：“没人愿意终生为奴为婢的，我也是，而且这对你来说也不过一件小事，你不是喜欢我吗？却连这点小事都不能满足我吗？”

没人愿意为奴为婢……

陆顷稍一细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加之她的确得他的心，总是个奴籍也不好，便也应下了。

当天晚上，顾珍看着手中的卖身契发呆，竟然如此简单就得到自己的卖身契了？果然枕头风的作用不可小觑。

顾珍将卖身契收好，计划着是哪天自己去官府消了奴籍，还是直接让陆顷做。

最后顾珍决定还是自己去，自大年过后陆顷又开始忙了起来，左右是些小事，也就不打算去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