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荔枝告诉我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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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离下班还有一小时,不少员工已经自觉拿起手机定外卖。
按时下班是不可能的。
老板在员工在,这辈子都不可能按时下班的。
外卖点一半,公共邮箱突然有了一条新通知。
是大老板的总助钟献发出来的。
【鉴于这周大家工作辛苦,谢总让大家今天提前下班,车费公司报销,谁加班谁扣钱。】
保创瞬间沸腾。
被奴役了一周的打工仔们感动得差点老泪纵横,抱着对大老板又爱又恨的心情,欢天喜地下了班,准备回家睡个昏天黑地。
员工们走得差不多,大楼渐渐安静下来。
高速运转一周的脑子突然消停下来,谢从述又开始感到烦躁。
眼前全是温知黎跟那个男人出双入对的画面。
钟献拿着一叠简历,敲门走进谢从述办公室。
谢从述靠坐在皮椅里假寐,听见脚步声,眼睛也没睁,疲倦开口:“说。”
钟献把一叠简历放到谢从述面前,恭敬地说:“谢总,环洲新招了一批设计师,这些是被选进设计一组名单,廖院长请您过目。”
设计一组是环洲的招牌,出过不少代表作,收购后,一组更倾向于为保创的项目负责。
也难怪廖国才这个狗腿子要给谢从述看看。
看名单是虚的,表忠心求个新老板重用才是真的。
谢从述放下搭在办公桌上的腿,兴致缺缺拿过简历翻了两下,到第三页的时候看见了温知黎的照片。
手上动作顿住,没有再往下翻。
钟献小机灵鬼上身,在旁边小声补充:“温小姐履历过人,廖院长很器重她,没有复试就让她进了一组,已经走完人事合同,明天会正式入职。”
言下之意,她已经成了你的员工,跑不掉了。
谢从述盯着温知黎的蓝底证件照,许久没说话。
小姑娘穿着白衬衣,扎着马尾辫,露出光洁额头,脸上带着浅淡笑意,眼神干净透彻,透着股学生稚气。
这照片还是她毕业前,他陪她照相馆拍的。
温知黎拍照不爱笑,谢从述说她这样板着脸会吓跑用人单位,在相机前逗了她好一会儿,她没忍住,然后就有了这张照片。
温知黎觉得拍得不错,一次性洗了很多份,不同尺寸不同背景底色,说以后用得上的地方很多,省得再来拍。
谢从述合上简历放在一边,沉吟片刻,对钟献吩咐道:“通知环洲,我明天要去听例会。”
钟献心里诧异,随后了然,低声应下:“好的,谢总。”
——
工作室转让有一阵子,也带着老人出去玩了一圈,温知黎感觉自己休整得差不多,陆陆续续给设计院投递简历。
她履历丰富,不愁找不到工作,经过几家面试,温知黎综合考虑,最后选择了环洲。
环洲不比态衡,做的都是住宅开发和私家园林项目,算是温知黎的擅长领域。
去新公司上班第一天,温知黎起得早,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得体的妆容。
简予池明天开学,今天也要回学校。
吃完早点,温知黎拎包准备出门,简予池拿过车钥匙,跟着站起来:“姐,我送你。”
温知黎问:“你不回学校报到?”
简予池穿好鞋,拿上自己的行李,率先开门出去:“送完你我打车去,不耽误。”
温知黎没跟他争这个,算是默允。
环洲设计院也在西四门那边,跟温知黎以前的工作室离得不远。
温知黎出门早,到停车场的时候,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
简予池打开后备箱,拿出自己的行李箱,把车钥匙还给温知黎:“后天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这几年生日都是辛娆来安排攒局,温知黎只负责玩。
“不知道,你别折腾了,安心读你的书。”
简予池好像没听进去似的:“行吧,那到时候联系。”
温知黎哭笑不得:“大人的场合你个小孩儿凑什么热闹?”
这话简予池不爱听,反驳道:“什么小孩儿,我都19了。”
温知黎挥手催他走,简予池没再说什么,跟她道别,拖着行李箱去一楼打车。
目送简予池离开,温知黎锁好车往电梯口走。
没走两步,碰见一辆迈巴赫从弯道开下来。
温知黎认出是谢从述的车,想到还钱的事儿,伸手拦住。
迈巴赫在温知黎身边停下,谢从述降下车窗,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心里隐隐浮起一丝雀跃和期待。
温知黎摸出手机,微微弯腰,对谢从述说:“居然在这碰见了,正好,我把钱还给你。”
“……”
雀跃期待瞬间灰飞烟灭。
谢从述脸色铁青。
温知黎习惯了谢从述的臭脸,没往心里去,点开app文件夹,耐心询问:“支付宝还是转账,你卡号多少?”
钟献在驾驶座都能感受到来自后座的阴寒之气。
完了完了。
消停了十多个小时,罗刹鬼大老板又要横空出世了。
他的好日子怕不是又要到头。
谢从述看着温知黎,自嘲地笑了声。
到底是不一样了。
这么上赶着跟他撇清关系。
十万块钱拿着烫手是不是?
“行,你还。”
谢从述收回目光,声音凉得能掉冰碴子:“我要现金,别的都不行,筹去吧。”
“……”
温知黎:?
你是哪个遗迹挖出来的千年老古董?
十万块要现金?
你怎么不说你要钢镚儿啊。
第14章
果然前男友这种生物就不能过多接触。
因为接触多了之后,你巴不得上帝赶紧让这个种族灭绝。
迈巴赫绝尘而去,引擎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响。
温知黎被扑了一脸尾气,偏头咳嗽两声,无名火烧得愈来愈烈。
如果谢从述的目的是膈应她,让她不好过,让她被现实与过去的落差击溃。
那么他成功了。
在一起那两年他们从没吵过架。
谢从述性格的劣根性从未在温知黎面前展露过一次。
他对她是无条件放纵,没有底线的包容。
温知黎那时候一度以为谢从述性格本是如此。
待人接物温和,谦谦君子风光霁月。
直到有一次,温知黎去他公司自习赶稿,撞见谢从述把一个项目经理批得体无完肤。
七尺男儿眼眶通红,不断为自己的过失鞠躬道歉,恳请老板再给自己一次弥补的机会。
谢从述眼皮也没抬一下,让他去人事部走离职手续,不要再说废话浪费时间。
温知黎那时候才知道,他耐心不足冷漠有余,他凉薄恣睢,只是对她收起了自己的獠牙。
分手是他们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争吵。
温知黎和谢从述都是骨子里极为骄傲的人,谁也不肯低头。
情绪面前,他们不约而同选择用语言去重伤对方最要命的部分。
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他们分手分得猝不及防,旁人问起,温知黎只是寥寥两句解释。
用不合适,不喜欢,感情淡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解释过去。
没几个人会信。
连温知黎自己都不信。
别人只看见谢从述对她千般万好,却不知她也为这段感情飞蛾扑火,心有不甘到彻夜难眠,在梦里哭肿了眼。
可哪怕这样,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温知黎想起谢从述,抛去那部分酸楚怨怼,余下都是过去的风情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