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无尽雪山扫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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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座城，不管是大都城还是小城镇，既有富贵繁华的地方，也有贫穷差乱的区域。

富贵繁华之地寸土寸金，富人争相涌入购宅置地，以彰显身份地位和享受优越生活。

贫穷差乱之地多牛鬼蛇神，乞丐扒手贩夫走卒屡见不鲜，乃城市治安重灾区。

神都虽贵为人类世界第一大城、大月朝的权力中心，可并不代表所有的地方皆富贵繁华，比如南城区就是神都相对较落后的一个区域，居住在此的百姓大多都是升斗小民和穷苦人家。

南城区祈月河畔有一家远近闻名的饭馆——煮鱼坊。

说起煮鱼坊，神都的百姓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煮鱼坊很特别，整间饭馆只做鱼类菜品，比如酸菜鱼、麻辣鱼、水煮鱼、红烧鱼等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菜品。

煮鱼坊的鱼都是选用最新鲜肥美的河鱼，独特的美味让煮鱼坊享誉整个神都。

煮鱼坊扎根相对贫困的南城区，味道虽好，价格却非常的亲民，而最让神都百姓津津乐道的是煮鱼坊每日傍晚都会免费供应二十八份水煮鱼，供穷苦百姓和落魄人士食用，深得神都百姓称赞。

洛暖暖没有目的地随心意而走，不知不觉就从皇城走到了南城。

初春的太阳渐渐西斜，红霞满天。

待走得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息歇息，一抬头就看见了煮鱼坊的巨大招牌。

原来太傅的饭馆开在了这里，一直闻其名，却未曾来品尝过，今日可要一探究竟，洛暖暖心想道，于是进了店，找了一张靠近窗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不错，透过宽大的木窗向外望去，可见清澈的祈月河缓缓流过，煮鱼坊把附近的河岸进行了修整，铺上青石板和鹅卵石，栽种了一些植物。

不过此时寒冬刚过，树木黄叶几乎快要掉光了，新芽尚未长出，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于风中轻摇，贪玩的孩童在河畔你追我赶，打打闹闹间银铃般的笑声温润心间。

目光越过树梢看向祈月河上，三三两两的渔船飘荡在河面上，在夕阳的笑脸里拉出了长长的身影，渔船上升起袅袅炊烟，用鼻子深深一吸仿佛就能闻到渔家饭菜的清香。

看着这些充满香火气息的生活画面，听着孩童爽朗的欢笑声，洛暖暖心中甚是欢喜，脸上不自不觉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这位客官，请问您要吃点什么？”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桌旁响起，洛暖暖带着笑容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五官硬朗的少年郎站在桌旁，手上拿着菜单，清澈的双眸带着询问的意思看着她。

少年少女的目光一接触，少女的容貌惊呆了少年郎！

少年郎正是莫寒，出了眠山之后，不再有大山大河，山路也相对好走了，一路上四人未再碰见有蛮族的碟子袭扰，从眠山到神都两千里路，四人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于大月历153年、仁治33年春到达。

一进神都，莫寒和剪羽就被神都的宏伟给震撼了，与神都相比，沸城就是个弹丸之地，虽然祈月河比不得浊水河壮阔，但浊水河却没有祈月河的温婉繁华。

煮鱼坊很出名，生意极好，东主的口碑也极好，凭着厨子的本事，很快他们就在神都安顿了下来。

厨子在煮鱼坊的厨房掌勺，莫寒就在饭馆里帮厨和跑堂，白眉在外谋了一份供奉的差事，剪羽就住在四人租下来的离煮鱼坊不远的一座民宅里，平日里负责照顾小老弟和白雪，鲜少出来露面。

莫寒回到了厨房，向厨房报了刚刚进店的少女点的菜：每种鱼的做法各来一道！

不多时，一份水煮鱼做好了，莫寒端起向那新落座的姑娘走去。

“姑娘尝尝这水煮鱼看看味道怎样？”莫寒微笑着对洛暖暖说道。

洛暖暖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白嫩的鱼肉，浅尝一口，脸上浮起了满意的笑容，遂将整片鱼肉吃进嘴里，很细致地吃完后才放下筷子说道：“鱼肉很鲜柔，口感滑嫩，吃起来满口鲜香，很好吃！”

听了洛暖暖的夸奖，莫寒很开心，因为这道菜是厨子改良的。

于是忍不住加以介绍道：“这道菜用豆芽和生菜打底，加入适量花椒，并且加入了黄芪，用峰蜜翻炒，能健脾补气，最适宜进补食用，姑娘请慢用。”

洛暖暖点点头说道：“不错，味道很好，谢谢你！”

莫寒看了看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说道：“不客气，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派鱼了。”

“嗯，你忙吧！”洛暖暖说道。

洛暖暖知道，煮鱼坊每日的这个时候都会免费派发二十八道鱼给南城区的穷苦百姓们，这个规矩是几年前被煮鱼坊的东主楚未央定下。

据说和楚未央的故事有关。

和莫寒一样，楚未央的家乡也在北庭州浊水河畔，其在家乡有一个相恋的姑娘，两人自小就青梅竹马，楚未央心中抱负甚高，却苦于家境贫寒，家中父母无人照顾，无力外出求学。

那姑娘却放弃了自己的前程，一心资助楚未央离开家乡前往神都求学，并主动承担起了照顾楚未央父母的担子，心中期待他日楚郎衣锦返乡迎娶自己过门。

为此姑娘不顾父母劝阻和反对，毅然决然拒绝任何俊美郎君的追求，气得父母身体染疾，也未能改变姑娘心意。

姑娘等啊等，等啊等......从少女等到变成老姑娘也未能盼得心上人归来。

当是时楚未央才华出众，进入明月书院不久即成为圣人夫信的关门弟子，于书院苦读多年，一路从士子晋升至先生、先师，再一朝悟道晋升为至圣先师，一身经国治世之大才终得皇帝洛震天赏识，出书院即任首辅。

楚未央读书悟道，修身治国，终得一展抱负，一时间成为众多读书人之楷模。

出任首辅后，楚未央终于衣锦还乡，想要以最隆重的婚礼迎娶那名姑娘，怎知到了家乡，才发现那姑娘早已在二十八岁那年因思念成疾，病死在了家乡。

姑娘死后不久，本就染疾在身的父母及楚未央父母没过多久也相继病故了。

得知此噩耗，楚未央伤心欲绝，大病了一场。

回到神都后，楚未央不顾朝堂及勋贵们反对与鄙视，开了这家煮鱼坊，并定下了这赠鱼二十八的规矩。

煮鱼坊招牌的酸菜鱼正是当年那姑娘最拿手的菜，也是楚未央最爱吃和最怀念的菜。

此后过了两年，楚未央不知为何突然辞去了官职，把煮鱼坊托付给掌柜的全权打理，并吩咐把煮鱼坊每年盈利的绝大部分用来资助寒门学子读书。

而后楚未央回到家乡重新起殓那姑娘的尸骨，越过浊水河，把那姑娘重新葬于无尽雪山，楚未央就此居住于那姑娘坟前，日日守护着。

并且斩杀敢于越过无尽雪山想要进入中原大地的狼族，以另一种方式守卫着他所深爱的家乡。

从此，神都再无楚未央的足迹。

楚未央，世人称其为——无尽雪山扫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