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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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书房之中，艾伦看着一脸肃穆的小姑娘微微一叹。
“索菲亚，你了解北境吗？”他开口问道。
索菲亚想了想自己在家族看到的那些资料，有心点头，但想着艾伦刚刚的话，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艾伦也没卖乖子，而是直接说道：“北境处在帝国边疆，从帝国建立的那一天它就从来没有平静过！
封地在这里的贵族全是穷鬼和落魄的贵族后裔，传承的也基本都是下位灵。
因为高地蛮族的缘故，北境数百年一直处于战火之中，我们和蛮族杂居，彼此间犬齿交错，几乎每天都可能爆发大战，尤其是在冬日，为了争夺原本就不多的粮食，双方都会不约而同地发动名为‘冬狩’的战斗，双方拼尽全力去厮杀，直到一方流尽最后一滴血，或是消耗到粮食足够双方都能活下来才会停止。
这种局面一直延续了数百年，直到百年前，我们斯图亚特开始筑建北境要塞之后，才有所改善！
北境贵族在对蛮族的战斗中开始占据上风，缴获了不少对方的灵，自身也慢慢成长了起来。
但是因为传统，也为了缓解北境要塞面临的压力，北境的各大家族依旧会每隔几年发动冬狩，开始对要塞外的蛮族进行清扫！
各个家族的子弟都要从小参与，否则根本就不允许继承家业！
卡尔是家族的次子，他的哥哥就是死在了冬狩之中，乔治则是本人曾在冬狩中受过重伤，一条胳膊都差点被蛮族砍掉，所以你还觉得他们今天能胜利是侥幸吗？”
艾伦扫了索菲亚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索菲亚偷偷咽了口吐沫，仅仅通过艾伦的描述，她就能想到北境的苦寒与艰苦，与之相比南境的贵族只能算是温室里的花朵，难怪艾伦会说他们不是北境的对手了呢！
只是索菲亚不明白这与艾伦所说的战火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看着她这副模样，艾伦苦笑，解释道：“我跟你说这些的意思并不是想跟你炫耀北境的战力，而是想要告诉你因为生存环境的缘故，战斗、战争这些东西已经渗透到北境贵族的骨子里了，他们天生就崇拜暴力，迷信自己的武器能为自己赢得一切！
以前还好，有蛮族作为对手，本身为了生存又要付出大部分精力，自然也就无暇再想些其它的东西！
但随着这些年蛮族渐渐被收服，粮食也逐渐增多，他们也开始关注以前不曾奢望的东西了！
在北境贵族看来，自己这些年来祖祖辈辈为帝国镇守北境，付出了莫大的代价，家家都在流血，他们不欠帝国任何东西，相反帝国高层无视北境的诉求，各境权贵轻视北境子弟，是帝国欠他们的！”
说到这里，索菲亚终于明白艾伦想说些什么了，她有些艰难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北境贵族们很可能主动挑起战争？”
艾伦呵呵一笑，玩味地看着索菲亚道：“知道这几年这些北境贵族在喝多了之后，最爱吹的牛逼是什么吗？”
看着小姑娘，艾伦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给北境一个大公，北境能把其它四境一起打服！给北境一个圣灵，北境能踏平整个帝国！”
索菲亚瞳孔一缩，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她却从中听出了北境贵族的自负与骄纵，还有他们对帝国的不满。
真要是说过类似的话，那么说北境立刻造反她都相信。
一想到自己竟然无意间促成了和这种暴力集团的结盟，给对方助力，给对方信心，索菲亚终于有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吧，”小姑娘强撑道：“你看他们自己都说要有上位灵、圣灵才能与帝国其它势力抗衡，说明他们也清楚自己上层力量不足，光有中下层还不能对抗其它几境的势力，所以他们未必敢采取什么动作！”
艾伦眼眸微垂，换作以前或许还真是如此，但是这些年随着斯图亚特家的崛起，北境其他贵族隐隐都有察觉自己家族的实力，至少雪狼晋级上位灵，应该有人猜测到了。
毕竟以前大家切磋时实力都差不多，但现在你一下变得能打我们五六个，傻子才会发现不了其中的问题。
真以为那个牛逼是酒后随意吹的吗，那也是他们对斯图亚特家的试探啊！
所以现在在北境许多人看来，有一个上位灵来支撑上层，北境在明面上已经不逊色于其它几境了，为了利益，也为了争口气，他们其实早就想动手了。
只是伯恩一直没有亲口承认，大家确定不了，再有也是没有好的时机，所以才耽搁了下来。
可现在一旦艾伦这边在第一学院建立北境的组织，几乎是相当于承认了他们北境已有这个实力了，甚至连契机也有了，北境那些好战狂不联合起来，借机生事才怪呢！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一想到自己领地里那些嗷嗷叫就等着开战的蛮族，艾伦就感觉一阵绝望，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能阻止的样子！
而看着艾伦表情的变化，索菲亚也意识到这其中恐怕还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一想到自己一方也可能被北境卷进战火之中，索菲亚也不禁一阵后悔，兰卡斯特现在内忧外患一堆，经不起折腾啊！
她只是想有个牢靠的盟友，而不是想立刻就造反啊！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书房再次安静了下来。
“现在该怎么办？”良久之后，索菲亚开口问道。
艾伦摇摇头，“没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其实他早该有这种觉悟，现实又不是游戏，怎么可能事事顺心，一切尽在掌握？
自己当初既然想要利用兰卡斯特，就该有也被对方脱下水的觉悟！
“要不御前演武我们故意输了算了？！”索菲亚试探地问道。
虽然无法夺冠会影响自己的声望，但比起直接开战，小姑娘感觉自己还是能接受的。
然而艾伦却苦笑起来，“恐怕不行，卡尔、乔治他们知道我的实力，除非其它几家拿出我们无法抗衡的力量来，否则我不能故意输！”
北境的崛起是北境所有贵族的愿望，除非斯图亚特家不想在北境混了，不然艾伦就不能在这方面放水，没看连跟自家一向不对付的斯坦因都表示这次愿意听从艾伦的吩咐了吗，这种情况下主动拖后腿根本就是找死！
说到这里索菲亚顿时好奇了起来，“卡尔说你曾经杀死过中位御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伦挠挠脑袋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透露一些，“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冬狩我也参加过，当时遇到了一个蛮族的中位御者，我当着卡尔他们的面把那人砍死了而已！”
艾伦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当时这件事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别看艾伦收服劳拉的部落很轻松，实际上大部分蛮族并不是那么容易归顺的。
自从十年前开始，斯图亚特家组织了好几次冬狩，靠着手中的刀兵和粮食、土地的诱惑才一点点将蛮族全部收服起来。
只是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高地，收服的部落越来越多，蛮族的一些人也坐不住了。
在一次冬狩之中，艾伦和其他家族的小辈遇到了一位使用战斧中位灵的蛮族御者偷袭。
对方算是蛮族隐藏的最后底牌之一，当年艾伦的祖父就是被人算计之下，和这位灵的上任御主拼了个同归于尽，身死当场的。
双方这样遇上了，结果自然不用说，为了不被俘虏，也为了替祖父报仇，艾伦最后还是出手硬生生砍死了对方。
当时这个场面给同行的北境年轻一代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毕竟一个与你同龄甚至还小一点的十一二岁小伙伴，当着你的面把你这辈子可能都无法战胜的强敌硬碰硬砍死，自己还没受一点伤，经历过这种场面想不被震撼都难。
因为同行的人都是和斯图亚特交好的贵族，这件事除了那些小辈的长辈没外人知道。
但从那时起，卡尔一直称呼艾伦为老大，其他人也隐隐开始以艾伦为首。
听着艾伦的解释，索菲亚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艾伦的顾忌，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神情古怪地问道：“艾伦，伱现在到底什么实力？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你的落败显得正常呢？”
艾伦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至少要三到四位中位御者一起出手吧！毕竟当时砍死那个中位御者的时候，我用的是手中的剑，现在身边有了帕格索斯，盾牌也暴露了，明面上的实力更强了！”
艾伦没有说实话，因为要真认真起来，三件上位灵全部出动，想战胜他得把深渊禁卫开过来，要是不朽之躯足够给力，恐怕还得猩红之翼复苏，帝国双头龙再现才有可能！
只是饶是如此，他的话也让索菲亚看怪物一样看过来了。
“你们北境真是盛产变态，你还是变态中的变态！”
嘴中感叹着自家盟友的厉害，可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局面，小姑娘却是轻轻一叹。
“这一次是我鲁莽了，如果知道北境是这样的情况，我或许会再想其它办法！”
“嗯！总而言之，你留意一点吧！御前演武之前估计没什么问题，但是之后就不好说了！”事已至此，艾伦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这样说道。
索菲亚点点头，艾伦见状也没再说什么，起身就离开了。
不过就在他走出索菲亚别墅的时候，却是正好撞见了赶回来的蕾奥拉。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总往佣兵公会跑，少女风尘仆仆，皮甲上满是污渍，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虽然依旧无法掩盖那艳丽的容貌，但却多了些病美人的柔弱。
“听说你要和索菲亚联手冲击这次御前演武的冠军？”蕾奥拉神色有些复杂地问道。
艾伦点点头，虽然他现在和索菲亚其实都不想赢，但是从结果上来说确实是这样。
蕾奥拉深吸了一口气，“好的，我争取在这两个月里通过南部同盟的考核，到时候好助你们一臂之力！”
艾伦摸了摸鼻子，心想要是你妹妹知道你这个想法，估计你这学期是别想通过考核了。
只是这句话不可能明说，艾伦只能含糊道：“嗯，好的，你努力就好！”
这态度激怒了其他人。
“喂，你这是什么样子？蕾奥拉大人在和你说话呢，你这样的也能算是兰卡斯特的守护骑士吗？！”跟在蕾奥拉身后的一个壮汉开口呵斥道。
他身高很高，比艾伦还要高出一头，肌肉虬结，哪怕身穿穿着皮甲，也能隐隐看到衬衫下那结实的肌肉。
一张方字脸此时满是怒气，看上去就是那种忠心耿耿、一根筋的护卫。
艾伦歪着脑袋打量了他一眼，对这家伙的身份隐隐有些猜测，“蕾奥拉，这位是——？”
蕾奥拉先是示意大汉冷静，这才介绍道：“这位是瑞恩?维尔德，之前父亲给我安排的护卫！”
果然啊！
艾伦点了点头，随即轻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原来是蕾奥拉的侍卫，嗯嗯，加油，一定要保护好大小姐啊！”
瑞恩气结，一把就拍掉了艾伦的手，“混蛋！你才是蕾奥拉大小姐的守护骑士，应该时刻护卫在她身边才对！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大小姐接了好几个任务，去清缴地穴的堕落之灵，要不是有我在，差点就出事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蕾奥拉挥手直接打断了他，“好了，瑞恩！艾伦他和其他守护骑士不一样，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索菲亚那边更需要他！”
以为索菲亚是大公选定的继承人，所以蕾奥拉现在对和她混在一起的艾伦格外宽容，基本上已经不怎么管了，哪怕对方名义上是自己的骑士。
毕竟曾经也作为继承人培养过，她也能看出艾伦和他身后的北境对于兰卡斯特有多重要的意义。
看着蕾奥拉这副表现，瑞恩更加忿忿不平了，愤声道：“蕾奥拉大人，你不能再对这个家伙这么宽容了！而且让他和小小姐接触也不好，今天他都能挑拨小小姐去争夺御前演武的冠军，明天谁知道他能干出来什么事来？！”
这家伙好像对北境和南境联合在一起很不满呐？
艾伦悠哉地站在一旁，似乎全然不为瑞恩的话所动，心中却暗自想着，对对方的怀疑又多了几分。
蕾奥拉但是没察觉到其中的问题，只当是忠心耿耿的瑞恩看不惯吊儿郎当不负责任的艾伦，只能无奈地安抚道：“好了，维尔德，演武夺冠也是件好事，你就不要再说了！”
“可是——”瑞恩还想说些什么。
但那边艾伦却开口了，只见他暧昧地一笑，贼兮兮地说道：“嗯，之前没有履行守护骑士的职责是我不对，这样吧，今晚我就去蕾奥拉的房间履行一下！”
“艾伦！！！”
来学校接触了不少人，蕾奥拉早就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雏了，自然听出了艾伦调戏的意思，立刻羞恼地呵斥起来。
她的反应还算正常，然而那边瑞恩却是脸色一变，怒喝道：“该调戏蕾奥拉大人，你找死！”
下一刻一头巨角之鹿猛地从他怀中窜出，朝艾伦狠狠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