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独占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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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聂一鸣的说法,那时贺寻也持续烧了好几天。现在一个人住,家里没有其他人,一时半会儿没被注意到勉强能说得过去。
然而当年不一样。
当年沈怡还活着,作为母亲,怎么会连自己的孩子持续高烧都毫不知情?最后甚至要靠玩过家家的聂一鸣发现。
被这么一问,聂一鸣愣住。
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只记得最后是自己爷爷奶奶把贺寻抱回家里喂药。
至于沈怡。
多年过去,早已记不清女人的容貌,回想半天,聂一鸣终于磕磕绊绊挤出一句:“应该发现了吧......”
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没道理那么多天在眼皮下都发现不了。
何况身体不舒服,小孩子也会主动对妈妈说的。
心里这么想着,他语气极不肯定。
时晚也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两个人面面相觑。
“可能是我记错了?”聂一鸣挠头,不由怀疑起自己的记性。
从那次之后,贺寻跟他一直玩得很好,还帮他揍过抢玩具车的小孩儿。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只知道贺寻跟贺子安不对付。
却从没听少年说过沈怡和贺父的坏话。
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糟心事。
从来没想到会听到这种事,时晚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聂一鸣是不是在逗她玩。
气氛有些尴尬,她垂下眸:“我去换毛巾。”
医生嘱咐要冷敷,尽量让体表温度低一些。
冰凉的水流着,在初秋的天气里有些凉,刺激得人略微清醒。
拧着毛巾,时晚有片刻失神。
所以......他真的是在叫她吗?
尽管最后少年清清楚楚喊出自己的名字,时晚依旧难以置信。
生病是最脆弱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想依靠身边的人。从前身体弱,她也会在发烧时朦胧不清地叫爸爸妈妈。
却根本没有想到贺寻竟然会喊她。
心里想着事儿,回过神,时晚发现手上的毛巾已经被拧到几乎快干透,根本不能拿来做冷敷。
咬了咬唇。
她重新将毛巾打湿。
“寻哥!”走回病房,刚到门前,就听见聂一鸣激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卧槽你终于醒了!可把我和小同学吓坏了!”
时晚脚步一顿。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醒来的贺寻,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进去把毛巾给他。
推开门。
已经被聂一鸣扶着坐起,听见响动,靠在枕头上的少年抬眸看过来。
视线蓦然对上。
时晚不由一怔。
问诊时,医生取下了贺寻的眼罩,后来没有重新戴回去,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不戴眼罩的模样。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一直被遮住的右眼毫无伤痕,乍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蹊跷,也是极纯极深沉的黑。
然而。
几秒过后,她才察觉出有哪里不对。
平日里,少年的黑眸总会狭着些微妙的情绪,或锋锐或温柔,或笑意或冷漠。
右眼却截然不同。
深沉不见底,漆黑的瞳仁仿佛是尽头未知的深渊,光线一进入就被贪婪吞没,然后迅速消逝离析。
全然没有任何回应。
更糟糕的是。
愣了好一会儿,时晚发现,贺寻竟然正在用这只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眸子打量自己。
或者说,投向她的视线没有半分情绪。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少年眼眸深沉,表情木然。
是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片刻后。
她听见他沙哑的嗓音:“让她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聂一鸣:卧槽这回真他妈烧傻了???
第37章
语气平淡,贺寻仿佛只是在对一个不熟悉的人下逐客令。
病房里安静几秒。
“行,”几秒后,全然理解错误的聂一鸣有些困惑地摸了摸鼻子,最终悻悻道,“那我就先走了。”
录像带的事儿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寻哥没道理突然为这个生气,多半是觉得他待在病房里太碍眼,影响和小姑娘增进感情。
识时务者为俊杰,聂一鸣当机立断,立马转身准备开溜。却听见背后少年冷漠的声线:“没跟你说。”
一瞬间的安静。
“我.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聂一鸣扭过头去,“寻哥你没病吧?”
居然是要赶人小姑娘走?疯了吗!
贺寻没有吭声。
冷冷扫了一眼大张着嘴,下巴都快惊掉的聂一鸣,用眼神将对方即将出口的话生生逼回去。他才缓缓将视线重新投向时晚。
手里还拿着毛巾,少女站在门边。或许是方才听见的话太过惊愕,一时反应不及,莹白小脸上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怯怯看他,清透杏仁眼无辜而稚弱,眼角处一点儿浅淡的绯红。
贺寻喉头不自觉动了动。
他终于确认那不是自己烧到失去理智之后产生的幻觉,拼命睁开眼时,看见的确实是眼眶通红的小姑娘。
房间昏暗,唯独她带着泪的小脸在一片昏暗中看得明晰,明亮到似乎会发光。
或许老天爷就是这样,把人玩弄够了,留下最后一口气,然后再假惺惺丢过来一颗甜糖。
诱惑人继续走下去。
病房里消毒水气味浓重,少年攥紧被角。还挂着水,手背上隐隐浮着青筋。
“请你出去。”别开视线,他重复道。
语气一板一眼。
十分漠然。
没聂一鸣那么神经大条,贺寻第一次开口时,时晚就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话。然而到底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直到他第二次开口。
“对......”她绞紧手里的毛巾,“对不起......”
不知所措,时晚一时间没弄清贺寻为什么态度如此冷淡。是因为烧得很难受,还是因为没能去参加期初考试?
依旧以为是中秋夜淋了雨的关系,她下意识道歉。
被角被捏得更紧。
额前碎发凌乱散着,挡住隐约浮现的青筋,贺寻垂眸,看着手背上青色血管:“出去。”
最后通牒只有两个字。
时晚不明白。
“对不起。”不清楚少年的态度为什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小心翼翼地再次道歉,“那天......”
还没来得及说出下面的话,便被粗暴打断:“你烦死了。”
极其不耐烦的声音。
愣了一下,时晚不由看向贺寻。
他说什么?
惊疑不定地看过去,这一次,她终于在那双黑眸中看到了情绪。
是从来没见过的暴躁和不耐。
天色渐晚,浸了几分秋天的寒意,少年眼底甚至还有些微隐约的厌恶:“叫你出去你就出去,废什么话。”
不再是平静漠然的语气,这一句贺寻说的很凶。
果不其然,再抬头时,小姑娘眼角绯色瞬间漫开,红彤彤的一片。水光凝在眼尾,将坠未坠,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然而到底没有当即哭出来,死死咬着唇,时晚拼命忍住掉眼泪的冲动:“为......为什么?”
委屈远远大于愤怒,她不明白贺寻为什么一下这么生气。
声音带着颤,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寻哥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贺寻还没开口,一旁,呆滞许久的聂一鸣终于找回自己的舌头,“凶人家小同学干嘛!”
先前为了小姑娘砸玻璃门打人抓蛇都不在话下,怎么一醒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试图挽回即将崩溃的局面,聂一鸣想把贺寻重新摁回病床上:“咱们还是先躺下,输完液完再说啊......”
他想得很好,然而发着高烧的少年居然比他身手敏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