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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霍玉番外篇:孤光照雪,青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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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诀在霍老将军出殡之后的那天夜里,不辞而别。

他只觉得,反正不管怎样,他都不想留在这里。

他也打算听霍玉的话,不再回上京城去。

起初是往北走的,下意识想要从大景的最北之地,一路走到最南。

极北处都是荒漠,偶尔有军队巡逻,连绵的小沙丘之中,走了很久才遇到一户人家。

是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大约**岁的小女孩在这里生活。

二人穿着朴素,笑容憨态可掬,尤其是小女孩,脸上有两团苹果一样的红晕,笑的时候眼睛纯洁无瑕,像是皎洁的月牙儿,让人感到轻松愉悦。

霍诀是去讨口水喝的,恰好碰到老奶奶做好了午饭,一听他是霍家的人,说什么也要他留下来一起吃饭。

霍诀挑眉,指了指自己,“阿婆,我虽然姓霍,可我是霍诀啊,您不知道我?”

要知道,虽然霍家一直受大景百姓的敬仰,而他霍诀却是从小被骂大的,大家都觉得,霍家不应该出纨绔,所以明明比他更顽劣的同龄人,反倒会更加被包容一些。

林阿婆笑眯眯的:“我当然知道你,霍小将军的亲弟弟嘛,云北百姓对霍家的大人们的了解,估计要比自家族谱还要清楚了。记得小时候我父亲就跟我说过:‘囡囡呀,记住咯,你把你爹忘咯,都不能把霍家的将军们忘了!’”

林阿婆说到这里,笑容更加和煦。

霍诀表情暗淡了一瞬,低下头,有些羞愧:“可我也不是将军,您知道的,虽然我姓霍,但我没上过战场,整日里也只会游手好闲……”

“啊哟。”林阿婆见他要走,拉住他的袖子,“不是将军,就不能吃饭了?”

小女孩捧着一个烤红薯走到他面前,偏着头,笑容很甜:“哥哥,给你我最爱吃的烤红薯。”

霍诀有些不好意思,向来放浪形骸的他,此时红着脸挠了挠头,羞于收下小女孩的礼物。

林阿婆笑道:“红薯是我今天新挖的,烤的时候裹了一层蜂蜜,这蜂蜜还是云北城里的人送给来的,瑛瑛馋的不得了,她竟舍得给你,看来是喜欢你喜欢的很。”

霍诀摇了摇头,道:“我不值得这份喜欢,毕竟我本来就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你这孩子。”林阿婆无奈笑道,“霍姓应该是你的荣光,而不是你的枷锁,你的祖辈为云北付出了那么多,这并不意味着你也必须穿上军装征战沙场,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做个贩夫走卒也好,无所事事的闲人也罢,都是你的权利。”

林阿婆说完这些,反倒露出了羞赧的神色,哎呀了一声:“这些都是我小时候我的父亲跟我说的,我还没有向别人说过呢。”

是啊,从小到大,就因为他出生在霍家,所以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应该比别人更加用功,更加努力,认为他必须放弃一切贪图享乐的想法,放弃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能按照霍家先辈们的路走。

这是头一次有人告诉他,他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他做什么都是自己的权利。

见霍诀愣在原地,林阿婆招呼他上桌子坐:“吃饭吃饭,再不吃饭就凉了。”

是极简单的两菜一汤,霍诀却觉得,这一顿饭,比他人生中前十七年吃的所有饭菜都有滋有味。

走的时候,霍诀问林阿婆:“这片荒漠上都没有什么人家了,你们为什么不忘云北城那边搬?”

林阿婆摇摇头:“瑛瑛的父亲参了军,母亲跟着一队马商走了,说赚到钱就回来,我们留在这里,免得他们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们。”

霍诀轻抿了一下嘴唇,认真的说道:“等到他们便去云北城吧,哥哥会安排你们的住所的。”

林阿婆笑着点点头:“您放心,霍将军经常派人过来给我们送一些吃食和衣物,我们在这里好着呢。”

瑛瑛也朝他挥挥手,笑容灿烂:“哥哥,一路顺利,以后要是有空,也可以回来看看我们哦。”

霍诀将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了一半,翻身上马,朝南走去。

这是他头一次,这样仔细的感受云北这片土地,气候寒冷、植被荒凉,却充满人情味。

就这样且走且停,走了大概一个多月,才晃晃悠悠的出了云北。

那天,他宿在一棵大榆树下,醒来时,听到哒哒的马蹄声朝着他这边而来。

马上下来的人,是他哥哥的副将霍天。

一见到他,霍天便急忙道:“二公子,你快回去看看吧,霍将军受了重伤,怕是……”

霍诀几乎没多想,立马又翻身上马,一骑绝尘,回了云北。

回到霍府之后,霍天给他说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原来,在霍老将军战死之后,朝廷派了督军进驻云北,说是来慰问霍家人,实则却是要来接手霍家军,架空霍家家主的权力。

其实对于霍玉来说,只要能守得这片土地的安宁,兵权与富贵,于他来说,都是不入眼的事情。

结果,十几天前,北方的蛮夷突然来犯,并且像是提前知道了他们的军事布防一样,突击稳准狠,直攻要害,导致霍家军连连失利。

危急关头,霍玉亲自带兵前去玉燕城增援,与蛮夷恶战了七天七夜,原本势头大好,城中却突然出了奸细,一把火烧光了粮草,还用被毒死的牲畜污染了水源。

原本只要后方立马将粮草运送过去便没事了,可玉燕城传来的军令,皆被督军拦下,霍玉守着水尽粮绝的玉燕城,孤立无援,整整十天。

直到玉燕城被攻破,留守在云北城的霍家人才察觉到不对劲,立马前去增援,可是,当他们抵达金燕城时,金燕城已经被攻破了,霍玉为了疏散城中的百姓,让他们先走,自己却被蛮夷俘虏了。

北方的蛮夷向来冷血残暴,他们抓到霍玉之后,并没有急着杀死他,而是使出了许多狠毒的办法折磨他。

霍诀想都没曾敢想过,那个横枪立马能以一当百的将军,那个总是英姿焕发、超逸非凡的哥哥,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他手脚俱被打断,软塌塌的瘫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好似透明,只那双眼睛仍旧坚毅深邃。

霍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问霍天:“那个督军在哪儿?”

霍天回答道:“他往京城传消息时,被我们拦下,这会儿在旁边的院子里,有人看着他。”

因为是朝廷派来的,他们再大胆,能做的最多的也只是软禁他。

霍诀双眼通红,紧抿的嘴唇,一言不发的走向了那个院子。

霍天心道不好,想要去拦,叫了三五个大汉,都没能拦住霍诀。

他一脚踹开院门,院子正中间,督军正悠哉悠哉的喝着热茶,见这满身杀气的来人,长了一张和霍玉一样的脸,反应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唇角露出讥诮:“这不霍小公子吗?有何贵干?”

“取你狗命!”霍诀手上的刀被人抢了,直接抡起了拳头,一拳砸破了那人的脑袋。

犹还不解恨,一拳又一拳,直到把那人砸了个稀巴烂。

霍天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诀完全无所谓:“上报了朝廷,他们要抵命,便只管把我霍诀的命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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