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侯爷驯养手札(重生)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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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思泉见孟长宁还脑袋贴地没起身,便笑着催促道:“将军怕不是高兴愣了,还不快接旨!”
孟长宁缓慢起身,没有先去接那张明黄的圣旨,而是看向了皇帝,眼光一下就被旁边面色阴郁的皇后娘娘吸引过去了。
是了,她终于知道为何皇后娘娘会如此厌恶自己,从不给自己好脸色了。
凤凰是百鸟之王,那是皇后的象征,可是陛下却将这个字赐给了她作为封号,听闻上辈子后来宫中再无人穿凤服,就连皇后的衣裳都改为了锦雀。
如此盛宠非福是祸啊,只她那时被荣誉冲昏了头脑,还沾沾自喜,这大庆连皇后都要给她让步。
“孟将军?”魏思泉见孟长宁还不接旨,小声又催促一遍。
孟长宁抬手行了个大礼,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回陛下,臣无法接旨。”
此言一出,魏思泉脸色都变了,本是觥筹交错的宴席瞬时间安静下来,朝臣噤声,公然拒旨这可是死路一条。
皇帝原本轻快的脸色也带了异样,声音不变道:“为何?”
“启禀陛下,臣有罪。”
“何罪?”
“欺君大罪。”
皇帝半眯了眼,看着座下低伏的孟长宁,身上素净得很,一袭白衣,一根瞧不出成色的劣质白簪子,早就听闻孟家贫苦,未曾想赏赐了这么多东西下去之后,她还是如此穿着来赴宴。
陛下不言,无人敢发声,空气都静止了。
有大臣体虚受不得惊吓,开始疯狂冒汗;有的大臣捏紧了手里的筷子不敢动;还有的大臣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忍住不抖……
良久,一声“免你死罪,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空气。
孟长宁缓缓起身,看着皇帝丝毫不惧,红唇轻启,平静道:“臣乃是女子之身。”
顿时朝堂哗然,群臣四议,争辩之声此起彼伏。
第3章 “媳妇儿——”
宴席之上议论纷纷。
“这怎么会?”
“从未听说过孟老将军有女儿啊?”
“我也从未听闻?孟家不是只有一个皮小子吗?我记得他从前还砸过我家的门!”
“这女子之身如何从军打仗?”有年老的大臣开始皱眉。
“女子之身又如何不能,若他真为女子,季川一战那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年轻的少年臣子愤然反驳,季川名战那是多少儿郎想都不敢想的战绩,孟长宁不论是男是女都是他的榜样!
……
离孟长宁不远处的一个坐席上,一男子霎时间捏碎了手中的酒杯,脸上的震惊完全收不住。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配合孟长宁打包围战的先锋左路。
皇帝脸上也带上了不敢相信,“你……你竟是女子?”
孟长宁再一磕头,诚恳道:“家父一直想要一个男儿继承衣钵,只可惜母亲身体不好,未能如愿。生下长宁之后,父亲便一直将长宁当男孩儿养,等长宁想恢复女儿身的时候,父亲已经战死,是以长宁一直以男儿身示人,外人并不知晓此事。还望陛下恕罪。”
孟长宁起身,将自己的发簪取下,长发四散披于身后,她又解下自己脖子上的白布,白布下光洁顺滑,就是没有象征男子凸起的喉结。
左路看着孟长宁把白布拿在手中,这白布从她入军营就没有摘下来过,平日里兄弟们问起来的时候,她也总是推脱是母亲所送,未归不得解。她真的是女子……
孟长宁直视天子,“陛下若是还不信,可寻嬷嬷验身。”
此言一出,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孟长宁必是女子无误。
左路起身,他身为季川一战的先锋,早前就被封为了骁骑将军,“求陛下看在长宁在战场之上屡立奇功的份上,饶她一命。”
孟长宁眉头一皱,左路不是最擅长明哲保身的吗?何时也会为别人出头了?
陛下依旧未曾开口。
方才为孟长宁辩驳的文官李耀江也上前求情,“陛下,孟将军虽是女子,却如男儿一般有保家卫国的气概和能力,还望陛下网开一面。”
一人起,两人出,渐渐地群臣跪地,都来求情了。
看着地上跪着一排排的大臣,皇帝突然朗声大笑,“诸位请起。”他又特地唤了一声,“长宁啊,你也起来。”
“此事说到底是你父亲糊涂,怎么能把好好的女孩子当男孩儿养呢!”三言两语将罪过扔给了早已战死沙场的孟父。
孟长宁应和着皇帝笑一笑,却见皇帝脸上的笑意太过明显,孟长宁心中一窒,下一秒便听他道:“既然是女儿身,那封你为凤鸣将军也没有多少用了。魏思泉,收起来吧。”
“诺。”
孟长宁将头发利落挽起,坐回席位上,心里毫无波澜。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一旦败露,别说做将军了,以后还能不能出战都是个问题。
孟长宁端起一杯酒,一仰而尽,将长青的叮嘱抛在九霄云外。
其实她的酒量不算好,只是在军营的那些日子为了和将士们打成一片,和他们一起学会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只是踏出这一步之后,怕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嘴里泛起阵阵苦涩。
“长宁如今是二九年华了吧。”陛下此言一出,群臣都竖起了耳朵。
提起一个女子的年龄,皇帝打的什么主意昭然如揭。若孟长宁是女子之身,又有军功在身,这般奇女子,哪家娶回去都是一桩美事,就是不知道最后会花落谁家。
孟长宁恭敬回话,“回陛下,长宁确实是年满十八了。”
陛下满意地点了点头,“皇城中的女子十五便嫁人了,十八连孩子都有了。不知长宁可有什么心仪人选,若是……”
“回禀陛下。”孟长宁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因为她知道下一句不是嫁入皇宫就是嫁给大臣。“长宁已有婚约。”
“嘭”的一声传来,不远处骁骑将军左路的酒壶倒了,酒水洒了一地,旁边侍奉的宫女们立刻上前收拾。
只是这一个小插曲比不过孟长宁的婚事更吸引皇帝的兴趣,就听陛下好奇地反问,“哦?”
“父亲幼时便为长宁定了一门娃娃亲,只是这几年长宁一直在战场上没能履行婚约,此次回来便也是想把婚约一事给办了。长宁还想请陛下赐婚,讨个彩头。”
皇帝闻言笑得慈和,“是哪家公子?说出来,朕给你赐婚!”
“谢锦随!”
这三个字一出,宴席之上立马炸了锅。
这谢锦随是谁?
是晋州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草包!怂货!
平日里无所事事,就会遛猫逗鸟逛青楼,酒馆赌场没有一家他不熟悉的!若是想找人游玩晋州城,没有人比谢锦随更合适了!
他与一般的纨绔子弟还不同,别人要么家里有钱有势有权,他可倒好什么都没有。
父亲死后,虽是家中独子,因着不成器陛下压下了他承袭爵位一事,到现在都还只是个被人瞧不上眼的世子。
早几年就把家产败得差不多了,本以为他会收敛,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甚至是变本加厉。
如今都二十有一,还光棍一个,成日里就会笑嘻嘻,旁人见了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给他两分薄面,他自己倒是个不要脸的,天天就会往旁人跟前凑。
在这晋州城,提起谢锦随谁不是皱眉头?如今孟长宁居然说要嫁给谢锦随,莫不是在边关待太久了,不通晋州消息?
孟长宁可没有心情去管别人肚子里的蛔虫,若是不将此事快些定下,只怕要出岔子。
她趁热打铁道:“因着是双方父亲定下的娃娃亲,如今谢侯爷与我父亲都离世了,或许此事谢锦随也不知道,长宁这才斗胆,请陛下赐婚,替长宁完成父亲遗愿。”
哪有什么娃娃亲,这都是孟长宁在来的路上想好的托词,她今日露了底牌,必然要为自己寻个归宿,不然没死在战场上便要被卷入皇家死在宫墙之中。
陛下抿了抿唇,一脸好意道:“长宁啊,朕是将你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的。”他叹息一声,“只是这谢锦随着实不成器了些,配你那可是太委屈你了。”
他又道:“你若是愿意,这朝中适龄大臣任你挑选,便是朕的皇子,你要是看上了也可为正妃!”
后半句一出,众人皆惊,陛下对孟长宁可真是盛宠,从来只有天家挑选女子的,哪里有女子去选天家龙子。
孟长宁也是咬唇,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再拒绝那就是打天家颜面。“陛下,长宁自幼丧父,母亲病重,这些年过得稍显艰难,是以也没念过什么书,更遑论闺阁女子精通的琴棋书画、女红绣品了。配诸位大人和皇子实在是有愧于心。”
这些话孟长宁也说得没错,书她只看了兵书,女戒那些乱七八糟的她是一个没看。琴棋书画也不会,字只能算是能看,和狗爬也差不多了。女红就不用说了,她只会舞刀弄枪,哪里会绣花针?
“更何况这是先父在世时定下的娃娃亲,便是长宁和谢锦随的名字也是出自父亲的一首诗中,‘繁花随锦路,盛世享太平。我手护国山,惟愿日长宁。’”
孟长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父亲之愿,长宁不得不从,如此缘分,长宁也不能错过。还望陛下成全!”
她父亲已经去世了,违背父亲的遗愿那就是不孝,便是天子也不能同死人去争,百善孝为先,这不孝的名声可是谁都担不起。
那九五之尊坐于高台,沉默半响,道:“既是孟老将军的遗愿,朕也不能更改。魏思泉,拟旨!”
“谢陛下恩典!”
孟长宁额头叩地,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下一块了。她一直担心皇帝不会轻易放过她,这种担心并不是没有由来的。
如今宫中唯一一个能与皇后争上一争的淑妃,当年也是将门虎女,算起来淑妃的父亲,孟长宁还该叫上一声师公。
当今圣上疑心深重,最喜欢将所有的权势握于己手,绝对无法接受兵权落在外人手中,所以上辈子日后的孟长宁必死无疑。
而对付如今恢复女儿身的孟长宁最好的办法,不是收入自己的后宫便是嫁给皇子。如此便是将所有的好处都收于他一家,可真是贪心。
宴席散后,长正与孟长宁一同离去。长正去寻轿子了,孟长宁在宫城门口等着,夜里风凉,孟长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你当真要嫁给谢锦随?”
身后传来不太清晰的话语,还有一身浓重的酒气,孟长宁皱着鼻子转头,只见是从前并肩作战的左路。
孟长宁见他有几分亲切,上辈子他虽然没有帮自己却也不曾落井下石,他身上挑着硕阳左家的担子,朝堂之上明哲保身是无可厚非的。更何况方才还为自己求情来着。
孟长宁带了两分欢喜道:“是啊,到时候请你喝酒。”
左路看着她不说话,许是酒喝太多了,满眼猩红,孟长宁见他这副醉醺醺的样子,有些担忧,“要不我也给你叫一顶轿子吧?”打发宫里人的钱没花出去,再叫一顶轿子的钱孟长宁还是有的。
左路还是不言语,就是死死地盯着孟长宁,盯得她背后发凉,汗毛竖立。她可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了左路。
又见左路身后还站着他平时的侍从,心想自己真是乱操心,硕阳左家还需要她帮忙雇轿子?自然是自家有马车有轿子。
“少爷。”
正在孟长宁受不住这炽热的视线的时候,长正一声高喊解救了她。孟长宁赶忙和左路作别,上了轿子回家。
夜宴之上,接连出了两件大事。
尤其是曾经的凤鸣将军将军竟然要嫁给大庆出了名的纨绔,一夕之间消息飞遍全城。
孟长宁心宽体胖地在家里休养身体,身上的伤换了皇帝送的名贵药材,好得快了不少,这几日感觉就好得差不多,就等着上面的疤掉下来了。
孟长宁坐在院子里看着长正一柄银枪耍得是虎虎生威,心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