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吴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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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酒足饭饱,折腾到半夜,等孩子们各自回房休息,宋仁投跟着彭越进了书房。
“你怎么在这?”宋仁投瞪大双眼,看到书房里坐着的人,满是吃惊。
“我怎么不能在这?”那人微微一笑,反问道。
宋仁投走到那人旁边,滑稽的左右审视一番,自言自语道:“你在这也正好,我家老二正好能找个师傅。你也勉强凑合吧。”
“你家老二?这才五六年没见,你老二都有了?”那人惊讶的望着宋仁投。
“那是,不光有老二,老五都有了。”宋仁投洋洋得意。
彭越看不下去了,连忙出言解释了一番。
这人叫吴长风,是李承佑手下的重要谋士,比那李野川也毫不逊色,(可能有小伙伴忘了李野川是谁,返回去看看第七章末尾和第十一章),李承佑登基之后,虽然表现的很义气,没有狡兔死走狗烹,反而对那些忠心耿耿的将士和支持他的世家大加封赏,可是吴长风深知伴君如伴虎,鸟尽弓藏的道理,在京城当了四五年的闲官,找了个由头就溜走了,没想到在这里让宋仁投碰上了。
三人喝茶叙旧,不断攀谈,这才都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李承佑登基之后,太尉一职,除了李承前外,最有威望担任,也是李承佑最中意的就是彭越。可是因为一些原因,李成前闭府不出,各方势力角逐,尤其是李家自身的原因,李正山当了太尉,而汉中郡位置极其重要,李承佑本想让彭越担任郡守,但是汉中本地豪族裴家力推裴世源,一番较量拉扯下,李承佑无奈让彭越做了汉中都尉,同时为了弥补和嘉奖彭越,封了彭越上将军,定武侯。
彭越一看,候位封的太大了,李承前是定成候,他是定武候,内心既感动又惶恐,便上书辞了定武候,也要了个关内侯。
至于彭越为何来到这城关镇,还要从十六年前说起。
十六年前,宋仁投受李承佑所托,护送李承佑的妻子石玉环去京城,当时一起同行的还有宋仁投的妻子秦氏和襁褓中的孩子,以及一些随军将军的家属,这次护送打得就是送粮入京的名号,万万没想到,这次护送也给宋仁投带了个送人头的绰号。
宋仁投为了保险起见,带亲兵三千,未防意外,散布消息并分兵一千走阳平关经故道到大散关进关中,自己带亲兵两千护送家眷,准备秘密走子午官道进京。
谁也没有想到,行至城关镇时,突然遭到上万敌军围攻,宋仁投眼见不敌,只能尽力护住石玉环和自己的妻子孩子突围,可惜还是走散,两千亲兵最终生还者也寥寥无几。
等宋仁投回京禀报李承佑,李承佑担心影响士气,对外只说粮草被截,此事真相一直隐瞒。
宋仁投伤心不已,一直想杀敌泄愤,可惜到现在都不知道从哪冒出上万人,之后宋仁投上战杀敌从不惜命,李承佑担心他想不开,就让宋仁投在自己身边抗大纛,这也成就了后来的掌旗将军。
李承佑登基之后,一直怀疑此时与裴家有关,于是除了让彭越来汉中钳制裴家,也让彭越调查此事并在当地寻找失散的石玉环和宋仁投的妻儿。
彭越来到汉中之后,除了把控军队,就是在寻找线索,查找石秦二位,可惜十年时间还是一无所获。
而吴长风来到之后,见彭越像无头苍蝇般寻找,除了继续找之外,还出谋开了个包子铺,并在包子铺门匾上打上暗语,若是石玉环在这城关镇附近,听说之后定能自己找来。
那石家包子其实是当年石玉环蒸给李承佑吃的,而李承佑一口气就吃了四十八个,并说了牌匾上的那句话:石家包子真好吃,包子配羊汤,真香。
若是石玉环在这城关镇,定能听到暗语寻来,可是整整五年了,还是一无所获。
“老彭和老吴,你俩费心了。”宋仁投听完,不禁感慨道。
“承佑把我拴在大成城十年,就是怕我来找裴家麻烦,想找出线索,把裴家一网打尽,可惜十几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如今承佑又遭人暗算,怕是再没机会了。”宋仁投低声说道。
“仁投不必灰心,此事既然做下,定是会留下线索,也可能是时机未到,当年陛下派人来查,并未发现三人尸首,一直坚信她们还活着,这也是这些年陛下让我寻找的原因。”彭越安慰道。
“此事缘由我或许已经猜到一二,但是时机不对,不能言说,此事发生在汉中,裴家定是脱不了关系,机会到时,仁投自可询问。”吴长风淡淡的说道。
“老吴,此话当真?”宋仁投瞪大双眼,急切的说道。
“自是当真,不过仁投别急,现在陛下已死,李承前改朝换代之时,就是天下大乱之日,若是仁投想报此仇,还需要一番谋划和作为。”吴长风紧缩眉头,盯着桌上的油灯说道。
“你可知陛下被何人所害?”彭越问宋仁投道。
“一点线索和征兆都没有,我虽然被承佑拴在皇宫,当那都尉将军,也知干系重大,虎贲军是我亲自挑选,皆是承佑原先的亲兵嫡系,忠心无疑,陛下周身也是昼夜防卫,那夜陛下还与我饮酒,我二人说起城关镇之事,都不免多喝了一些,等我醒来时,都已半夜时分,我去承佑寝宫视察一圈,见一切如常,便自去歇息。之后便是商洪海把我叫醒,说是陛下已遭不测。”
“你觉的商洪海可有嫌疑?”彭越问吴长风。
“原先不觉得有,听仁投说完,我觉得这家伙定然有嫌疑。”吴长风淡淡的说。“陛下周身都是老人,新人也近不了身,吃喝用度都是商洪海把关负责,如果能让陛下悄无声息的中毒而亡,下手之人除了商洪海别无可能。”
“可是商洪海并无动机呀,陛下对他有救命之恩,现在对他极为恩宠信赖,陛下一死,他也没了靠山,还惹上一身麻烦,这样完全说不通呀。”彭越想了想说道。
“假设是他所为,按彭将军的说法,他表面没有动机却偏偏做了这事,若是你,你会为何?”
“定是别人让他这么做!而且对方给了他不能拒绝的理由。”宋仁投点头道。“可是这商洪海是个阉人,无儿无女,也不曾在外买房置地,这些年一直在宫中,又有什么把柄让别人捉住呢?”
“对,都知道他无儿无女,无牵无挂,可若是他有儿有女有牵有挂呢?”吴长风微米双眼。
“你是说?”
“对,你们别忘了,陛下是救他之后看他可怜才带他在身边,之前呢?”
“那时还在打仗,几十万的敌军还没消灭,谁会去调查一个前朝的小小阉人呢?”
“如果商洪海在认识陛下之前有儿有女,现在被别人发现了,还拿捏在手里,你说商洪海会怎么办?”
“先不说不按对方的要求去做,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死,就是陛下知道他有儿有女,陛下对他还信任吗?陛下会不会感觉受到欺骗了?商洪海地位还能保吗?不光不能保,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吴长风一口气说完,宋仁投和彭越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那陛下遇害,谁会受益?”吴长风问道。
“表面二皇子当了皇帝,杨家受益,可是这好处有名无实。不光有名无实,还有灭族之祸。”吴长风接着分析道。
“现在李承前把持朝政,李正山,王恩儒皆唯他马首是瞻,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
“李承前?!”宋仁投和彭越瞪大双眼,看着吴长风。
“二位或许忘了,大成朝第一谋士,不是我吴长风,也不是那路川,而是这定成候李家老二!”吴长风两眼直瞪瞪的咬牙说道。
“或许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隐匿十年,一出手就是绝招。”彭越点点头说道。
“或许此事并不是这么简单,如果光是李承前,他不光要稳住大成城,还要稳住天下,那些地主豪族好说,可是像你等陛下的老部下,皆手握重兵,却不一定个个服气,他若是自己一个人,又凭什么敢如此行事?”吴长风又说道。
彭宋二人不约对视一眼。
“二位看来已是猜到,不错,此事胡人也有参与。”吴长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二位请看。”吴长风递给宋仁投。
宋仁投看罢,只觉后背冰凉,难以置信。
“仁投看到了,这是前几日韩镇给我的回信,听到陛下遇害的消息,我连夜派人到京城打听,得知当日早朝和二皇子登基,韩镇皆在场,二皇子登基之后,韩镇就连夜返回了雁门郡。”
“韩镇在场的确是巧合,也是晚去了一步,若是早去一天,陛下也不至于被害。”吴长风叹息的说到。
“韩镇信中所说之人,若是所料不错,定是商洪海那老阉贼的儿子!”吴长风说到。
“那日斥候捉到一信使,一番搜查之下,发现有两封密信,一封晦涩难懂,一看就是加密书写,一封像是写给至亲之人,让亲人不必担心,定能救他,看纸墨规格极高,一番拷打之下,信使招供是从京城而来,过雁门关五十里地有人接信,其余却只字不提,我看此事牵扯京城高官,像是胡人有人质威胁某人,而且此事还有旁人参与,担心陛下安危,连夜带信前往。”
“待看到陛下已遇害,我知此事断然与宫中或京中某人有关,心中既愤怒又惊恐,奈何手下无兵无将,只能隐忍观察,黄通带着大皇子逃出京城,去了上谷,李承前当晚曾派人去驿站接我,说是有要事相商,我推脱陛下遇害,无心外出,第二日就连夜返回了。”
“那日朝堂之上,并不异象,李承前的出现以及其后压制杨正泰,执掌朝堂,我并未看出不妥,先生既来信询问,说与先生,还望先生能查明事实,我必将替陛下报仇雪恨。”
彭越读着韩镇的信,越读越心惊,结合吴长风的分析,心中已认定是李承前勾结胡人,胁迫商洪海,合谋毒杀陛下。
“砰!”彭越一拳锤在桌子上,咬牙不语。
“王恩儒在朝堂上请出李承前,表明看确实无不妥之处,可若是前后分析,那王恩儒定然是早已被李承前拉拢,陛下任王恩儒为丞相,是看他年轻气盛,想让他整治吏治,打击豪族,可万没想到,此人是个投机之人,表面一套,背后早已投靠李承前,王家也是太原郡的大户豪族,整治豪族也是挖王恩儒自家的墙角,他怎么会如此心甘情愿。”吴长风说道。
“而且,我怀疑李承前已经猜到韩镇掌握了一些线索,那天晚上约他就是想试探他,可是韩镇谨慎,没有给他机会,其实这样以李承前的谋略,已经让他肯定了密信必是被韩镇所截,等李承前稳控朝堂,必会对韩镇出手。”吴长风又一番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