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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拖下去,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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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奴婢进来了。”绛紫在正屋外叩门,得了应答,这才带人进屋。

丫鬟们鱼贯而入,绛紫捧着朝服上前来。

傅渊回看着朝服一怔。

盛朝先祖极重尊卑,所立祖制对朝服品级有着近乎严苛的规定,旁的不说,驸马朝服与侯爵朝服就有明显的区别。眼前绛紫献上来的,正是紫色系金鱼袋的侯爵朝服。

傅渊回一怔,“怎么拿了这身?”

也许是他的惊讶太过明显,绛紫差点以为自己拿错了,“自然是殿下吩咐的。”

绛紫知道殿下行事强硬,几次斥责驸马,怕驸马误会,便解释道:“殿下说驸马是侯爷,品阶本就比驸马都尉要高,所谓就高不就低,再叫您穿驸马朝服实在是委屈您了。”

为示诚意,她还给驸马看了殿下特意吩咐准备的紫金冠、打了新式花珞的金鱼袋,“殿下待驸马可是真心实意的。”

傅渊回却跟没听见似的,重复问她:“是殿下吩咐的?”

绛紫再次给了肯定的回答,疑惑道:“驸马,是有什么不对吗?”

傅渊回垂眸,低敛的眼睑遮住了眼底满得快要泄露的情绪,“没什么,更衣吧。”

他抬起手,任由绛紫给他换上朝服,系上金鱼袋。

可这不对……

他想起前世,也是新婚后谢恩日,沈听听忙前忙后,朝服、发冠、侍卫、丫鬟,全部为他准备妥当。

可竹心送来的却是属于驸马的绯色银鱼服和青玉冠,他觉得沈听听是故意折辱于他,便对她冷嘲热讽。殿下这才一气之下独自进宫,成了好大的笑柄。

如今回头再看,殿下在他们关系最恶劣的时候尚能处处维护,又怎会在谢恩日这样重要的日子里用这样拙劣的手段羞辱他。明明是他小人之心,是他不识好歹,却叫她尝遍恶果。

时候不早了,里间伺候的人有条不紊,穿衣、梳洗、挽发,各司其职,有丫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晃神,转头撞上进来的沈听听,手里的东西哗啦碎了一地。

阿福吓了一跳,骂道:“哪里来的丫头,毛手毛脚的!”

丫鬟脸色微白,还算镇定的赶在沈听听出声前跪下请罪,“奴婢无状,冲撞了公主殿下,请殿下恕罪。”

这丫头瞧着眼生。

阿福在一旁解释,“回殿下,这也是驸马的陪嫁,兰音。”

“驸马的陪嫁?”里屋的人将外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傅渊回听见沈听听特别感兴趣的声音,“抬起头来。”

兰音头稍抬,眼睛不敢直视贵人,视线低垂落在寸前的地砖上,眼睫颤颤巍巍,泄露了主人微妙的紧张胆怯。

沈听听沉默着打量一番,她不说话,旁人是大气不敢喘,气氛一时僵持着。

忽而,沈听听轻声而笑,却叫人更加胆颤,“这小脸,颇有姿色。”

传言公主暴虐强势,曾因一人言错屠尽敌城,名为陪嫁实际是侯府费心安排给侯爷的填房,兰音自觉是公主的眼中钉,故而小心斟酌字句,“公主松柏之质,举世无双,才叫奴婢们钦佩仰慕。”

沈听听闻言眉梢一挑,笑容明媚得如同窗外阳,“瞧这张小嘴巴巴的,王府上下,谁及你说话好听。”

“谀媚主上。”沈听听欣赏着新留长的指甲,风轻云淡地吐露残忍,“拖下去,杖毙。”

兰音呆滞在原地,显然还没适应沈听听的变脸速度,直到小厮上来将她拖走,她才反应过来要求饶。

“奴婢是驸马陪嫁,奴婢是老夫人指给侯爷的填房,您不能杀我。”兰音拽住沈听听的裙摆,被阿福一脚踹开,她挣扎起来,指甲抠着砖缝,“侯爷,侯爷救救奴婢,侯爷……”

撕拉!

沈听听将手中的小刀一丢,阿福惊呼,“大胆贱婢,竟敢损坏陛下御赐朝服,侍卫,侍卫呢,拖下去杖毙!”

兰音哑口无言,满脸震惊地瞪着沈听听朝服上的那道口子。她不明白沈听听为何不惜损坏朝服也要置她于死地,但她知道,没人能救她了。

橙意一手抓着兰音的后衣领,将人拖了出去。

“殿下,殿下饶命啊,殿下……”指甲断裂在砖缝里,兰音的悲鸣夹在起此彼伏的杖打声中,正屋里一干人等噤若寒蝉。

绛紫从里屋出来,接过沈听听脱下的外袍,“殿下,今日是殿下和驸马的喜日子,不宜杀生。”

若兰音只是个简单的陪嫁,沈听听不是不能留她在驸马身边终老。只是谁能想到,前世就是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敢于敌军里应外合,盗城防图,投井中毒,以致小陛下误食井水,引发旧疾……

不能想,一想沈听听就牙根痒痒。

“既然绛紫求情,那就打完二十大板,送回侯府去吧。”一颗没用的棋子,送回侯府也不过死路一条。

“驸马觉得本殿这个安排如何?”打杀了陪嫁是小,折了驸马的面子是大,这回总该跳脚了吧。

沈听听美滋滋地走进里屋,傅渊回还未束冠,就站在哪儿眼也不眨地看着她。

那一瞬间,沈听听怀疑自己眼花了,怎么感觉驸马的视线这么的,热烈。

她有点招架不住,朝捧紫金冠的丫鬟招招手。

“不满意也得憋着。”沈听听十分霸道,示意他背过身去,她要给他戴冠,“磨磨蹭蹭的。”

傅渊回攥了攥手,在沈听听催促的眼神中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她拥抱入怀。

清淡微苦的药香夹着冷意扑面而来,沈听听全身僵硬,“放放放肆!”

傅渊回眨了眨酸涩的眼,有恃无恐,“嗯,殿下要罚臣吗?”

“罚!”怎么不罚,多好的机会啊。

“那就罚臣为殿下描眉添红,刑期一辈子,好不好。”

好、好不要脸!

沈听听:“谁要你的一辈子。”

“可臣与殿下已是夫妻。”是注定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夫妻也是可以和离的。

沈听听仰着头同她的驸马大眼瞪小眼。

驸马的言犹未尽她听懂了,她的欲说还休驸马也是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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