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闹清乐,庞氏紫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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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中,再过半月便是端午佳节,届时的灯会历年都是京都城最热闹的几个庆典之一,这不,虽然近日里京都城中渐起闷热,但沿街的小商小贩日渐增多,车马声、叫卖声、吵闹声等等交织在一起,已经能看出庆典将至的苗头了。
盛世之景固然美好,但京都府衙的差役们心情可能就没那么好了,越是热闹的时候,越是有各路牛鬼蛇神出来作祟。
京都城重地,天子脚下,可也难免鱼龙混杂,据说单单五月,京都府衙抓办的小偷之流便已经不下60人,而且大部分都是京都城穷帮的叫花子顺手“兼职”。
小道消息传言,由于抓的人太多,京都府衙捕头王三火家的大门已经连着三天被人夜里扔了某种恶臭之物,可究竟是什么人扔的,到现在还没抓到。
对于该事件,某穷帮不愿透露姓名的长老表示,穷帮一向遵守大周律法,所有人员专注于无产行业的平稳运行与良性发展,为京都城的治安情况,乃至所有穷帮子弟生活的城市之治安做出了突出的贡献,穷帮不对“臭鸡蛋”事件负责。
什么?你问我怎么知道是臭鸡蛋,这就涉及本帮业务机密,恕难相告,如有合作需要,可移步内院详谈。
诺大的京都城,每天街头巷尾流窜的小道消息数不胜数,远的近的,好的坏的,有趣的无聊的,宫内的宫外的,官老爷的老百姓的,什么样的都有。
咱们啊,书归正传。
都说长夜漫漫,可柳客是一夜未睡,正值晌午,他摇头晃脑的在大街上走着,依旧是一身红袍,脑海中还回想着昨晚与兄长徐人楚的对话。
今日还要再闹一次清乐坊,可是该怎么闹呢,总不能无理取闹吧。
柳客一边走一边想,他原本就体态丰满,再加上此时太阳正毒,还没走多远一点,便已经满头大汗。
柳客有点后悔出门时没让轿子和护卫跟着,左右也不是马上就要做,于是想着找个地儿歇歇脚吧,歇一歇再慢慢想。
正巧走到京都城有名的万回茶馆,得了,就这吧。
进得茶馆,先让吩咐预备上一壶上好的狮峰龙井,然后跟着店小二走向空座。
还没落座,便看见茶馆前堂的说书摊子旁有一道熟悉的,身着紫色武士服的肥硕身影,正艰难又努力地翘着二郎腿儿,一边听说书先生讲《武都头三戏潘嫂嫂》,一边滋滋的喝茶。
“紫猪!”
“谁家小畜生敢这么叫你家爷爷!”
那肥硕大汉,拍桌而起,回头便骂。吓得周围人连连后退,而柳客却不慌不忙地就近入座,拿起桌上的一盏茶杯自顾自的欣赏起来。
紫衣肥汉看着笨拙,行动起来却分外灵敏,噔噔噔几步便窜到柳客面前。
茶馆老板哆哆嗦嗦的躲在柜台后面。
“完了,这几日算是白干了。”老板欲哭无泪,却也不敢探出头,生怕被误伤。就这么闭眼等着,可等了一会儿却久久不见打斗的声音,于是壮着胆子探头一观。
那紫衣肥汉竟然在向柳客不断的点头哈腰。“见了鬼了吧。”老板心里这么想,虽然奇怪,但也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打不起来了,起码自己的钱袋子算保住了。
“庞子储,爷是不是小畜生,让我哥找你聊聊?”
柳客翘着二郎腿儿,滋儿滋儿的喝茶。紫衣肥汉却连连摆手“哎哟喂,您折煞我了,哪敢劳烦徐兄长亲自出手啊。”
“没说的就坐下老老实实喝茶,爷有事儿问你。”
“得嘞,人呢!老板呢!把我那桌换新的,都搬过来!”
这紫衣肥汉,大名庞子储,乃是柳客的死党,自幼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出身怀门候,是正儿八经、根正苗红的武将世家。怀门候掌管京畿卫,整编制2000人,虽然人数不多,但这可是除了中央禁军之外的唯一一只驻守京都府的成建制部队,平时主要负责京都城的环卫治安,镇压械斗,夜间巡逻之类的事情,特殊情况是也会配合京都府衙或兵部、刑部以及禁军执行内阁直发的关键任务。
作为怀门候独子,庞子储自然也在京畿卫任职,不过目前还只是个校尉闲职。虽然武艺一般,但庞子储身高足有两米多,体态痴肥庸胖,称得上是膀大腰圆,与柳客站在一起远看就像一大一小两个球,故而二人合称“京畿双球”,又因喜好身穿紫色武士服,且名字中“储”与“猪”读音相似,因此柳客给他起了个诨号——“紫猪”。
“螺爷,今儿好有雅致呀。”
“少废话,正好有事儿问你。”
“哈哈,有事您吩咐呀,兄弟我上刀山,下火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客冲着庞子储招招手,庞子储附耳下来,柳客悄声问到:“我记得前两天你说过今年的边防巡检,是皇子轮检,这事儿你确定吗?”
庞子储偷偷瞄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便悄声回复道:“自然是真的,这事儿还是京畿卫里的兄弟前段时间跟禁军那边的人喝酒,把他们灌多了才说漏的。而且听说钦天监那边根据今年的星象把尾祭提前到了冬月,所以10月之后,皇子们便要留京陪祭,皇子轮检也就这7、8月事儿了。”
柳客点了点头,7、8月,距离现在还要两个月有余的时间,如若自己出事,徐家爹爹从接到消息,提前防范,再到快马加鞭返回京都城也就半个月,剩下来的时间如果真做什么文章也足够了,到时徐家爹爹远在京都城,就是提前有什么安排,也难以应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徐府便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庞子储一边小口抿着茶一边偷偷观察,发现柳客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眉头越来越凝重,心知定是出事儿了,但自己又不好发问,心头稍一思索便说吧:“螺爷,您看这时间虽然尚早,不过难得好天气,看您好像心有愁绪,不如小弟做东,咱们清乐坊走一趟如何?”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猥琐起来,趴在柳客的耳边说道:“嘿嘿,恋珠儿小姐昨日一直抱恙歇息,想必今日也该痊愈了吧,此时若去,岂不美哉!”
柳客脸上看不出想法,心里却乐开了花“正愁没理由再去一趟呢。”
想罢,与庞子储对视一眼,也如同痴汉一样的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同时大声嚷道:“也罢也罢,爷今儿清闲,既然你这么说,就给你小子一面子,不过恋珠儿就算了,听听曲儿吧,走着。”
都现在这时候了,那还敢牵扯上恋珠儿。
扔下银子,二人勾肩搭背向清乐坊走去。
“螺爷,小弟多嘴问一句,前日清乐坊后院差点起火的事儿,您晓得吗?”走着走着,庞子储偷偷的低声问柳客。
“您也知道,小弟家中是负责这京都城治安的,前段时间宫中失窃,工部在宫中的库房丢了一批首饰,虽不贵重,但性质恶劣,圣上大发雷霆,让咱们京畿卫配合京都府衙务必限时侦破此案。”
工部库房……首饰……是踏梅寻踪镯!会是兄长做的吗?
柳客面不变色,随口打趣道:“只丢了首饰?”庞子储点了点头,柳客继续试探着问:“按理说宫中那么多宝贝,盗贼好不容易混进去,就偷了点首饰?”
“嘿,这您就外行了不是,首饰好藏也好销赃呀,真要带个什么书画神兵,那可都是有出处的,估计前脚拿出来,后脚能被人点了。”
“也对,不过这跟我柳某人有什么关系,你告诉我这个,难不成还怀疑是我偷的?”庞子储赶紧摇头:“哎呦喂,您这话从哪说呀,我还不知道您嘛。”说完便四下观望,然后悄悄说道:“您是有所不知,那日跟您在清乐坊起冲突的胡商,可是走私的惯犯,在我们那都是有备案的。这宫中的物件,在京都城不好销赃,很大可能要运出去,到其他地方甚至是直接运出大周国境,到外族销赃。这几个胡商是我们的嫌疑人之一。您还是尽量被跟他们扯上关系的好。”
柳客心中了然,可惜了,这次他是既帮不了兄弟,也必须闹闹那群胡商。
“放心吧,咱们乐呵咱们的,小爷可是读书人。”
“对对对,您是读书人,那就请先生跟我这个当兵的走一趟吧,清乐坊就全面不远了。”
“得嘞,走着吧。”
两人一路上嬉笑怒骂,甚是引人注意,柳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毕竟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认为这样一个浪荡子会在乐馆放火烧街,犯事之后还能大摇大摆照常去乐坊听曲。
柳客是要闹事的,如果偷偷摸摸就没意义了,既然要闹,当然要大张旗鼓的闹,只要不触及刑法,那么只要自己闹得越大,即将发生的事情就跟自己联系越小。
到了清乐坊,二人轻车熟路叫来小厮,天色尚未入夜,花活儿和花酒自然还喝不上,不过叫上三五名乐师唱唱小曲还是可以的。二人都是常客了,一点也不含糊,琴瑟笙箫,钟鼓笛琵,凡是拿得上台面的乐器,这二位是全都叫上,而且还点明了要能唱又有能“玩”的。
怎么玩?都得都懂,不懂去查。
二人进了最大的厢房,可即使是最大的厢房,依旧是被陆陆续续赶过来的乐师们占得是满满当当。
等人来差不多了,柳客看了眼庞子储,那货正盯着一位琵琶乐师的屁股流口水呢,这货就好这口,还恬不知耻的自称这是祖传的宝贵经验,屁股大的好生养,他这可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
柳客没那些个特殊偏好,只是叫来小厮,耳畔吩咐几句便使了个眼色,小厮也是见识多了,立刻会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把柳客刚刚塞给他的一块沉甸甸,银晃晃的某种矿石提炼物收到衣袖里,然后给了柳客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便退了出去。
接下来,好戏就要开场了。
清乐坊的乐师技术自然没的说,但这突然之间震耳欲聋的乐声也惹恼了其他的客人,尤其是隔壁的一桌读书人,大约6、7人,其中就包括当朝礼部侍郎之子——叶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