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斗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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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战胜你是早晚的事，因为你的运动能力在一天天下降，而我的运动能力在一天天增强，难道十年八年后战胜你，你还给我买球鞋吗？”
“是这个道理，不过你是怎么认为的？”我爸对于我刚才提出的问题，估计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我想增加难度。”我豪壮地说。
“增加什么难度？”我爸露出十分感兴趣的表情。
“当然是定个期限了。”
“想在规定时间内打败我，对不对？”
“是的。”
“你想多久打败我？”
“七天。”
“你现在口气不小啊，难道在学校进步了，才敢说这种大话吗？”我爸笑着回应。
“这是我对自己的督促，你就说吧，接不接受？”
“既然你都这么讲了，我肯定要接受，从明天算起，七天内，你打败我，我给你买科比正代系列第一代篮球战靴。”
“不，从今天算起。”
“好，那就七天后的下午之前，我们的赌约都有效。”
“比赛规则照前，三局两胜，每局10个球。”
“没问题，不过，你赢了有奖励，输了怎么办呢？”
“每次输了，我就帮爷爷奶奶把屋子和院子打扫一遍，帮妈妈刷锅洗碗，如何？”
“从今天下午开始？”
“对，从今天下午开始。”
“这还算公平，成交。”我爸爽快地答应了。
“成交。”
说完，我和我爸击了一下掌，赌约生效。
定下这场赌约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内充满了力量，仿佛给接下来的人生找到了目标和方向。
人是需要目标来激励的，好比爬山，如果在爬山之前，没有爬到山顶看一下风景这个目标，你就会失去爬山的动力，估计没爬多久，便要选择放弃了。
没有目标的人，像是无头苍蝇，四处乱撞。
“孟科，来吧，咱俩开始第一场斗牛，以后隔一天咱俩斗一场，给你留出一天的时间来训练，行不？”我爸右手抓住篮球，站到了我的对面。
他这一手功夫，一直是我所羡慕的，因为想要抓住篮球，特别不容易，必须要有一双很大的手掌，在nba联盟中，单手抓球最帅的，当数乔丹和麦迪了。
但我爸可没有乔丹和麦迪那样的大手掌，他单手抓住篮球，只有在静态中可以，而且是勉强抓住，真正到了比赛中，他很少使用这招，因为球要是抓得不牢靠，很容易造成失误。
即便如此，我还是很羡慕他，我曾尝试过抓球，根本无法抓起来。
“好，这么算的话，我有4次机会打败你啊，老爸。”我笑着回应。
“也可以说，你有4次机会被我打败，可要做好失败的准备啊，因为我不会让着你。”
“不用让着我，尽管使出你的本事。”
“这才对，在真正的篮球对决中，让着对手的话，是对对手的不尊重，只有拼尽全力去打败对方，才是对对手的重视。”
“我明白。”
“好，你来开球。”说着，我爸将篮球传到我的手中。
我接到球，走到正对篮筐的弧顶位置，我爸站到我的对面，摆出防守的架势。
我把篮球传给我爸，我爸又将球传回，这是正式开打前的准备动作，以示双方都准备好了。
深吸了一口气，望了一眼篮筐，我将篮球拍打起来。
我先是左手运球，这是我的惯用手，我爸立刻将身体的重心转向左边，以防我从左路突破。同时，我爸的右手不停地对我的运球进行干扰，要是稍不小心，篮球就有可能被他给掏掉。
我只能往后退了一小步，以便和我爸拉开距离。
但我爸随即跟了上来，又形成了步步紧逼的局面。
“不要后退。”科比的声音传了过来。（当然，他说的是英文，而且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我爸是无法听到的。以后，科比所说的英文将尽量采用汉语的形式来表达。）
科比突然说出这一句话，且带有严厉的语气，让我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自然停顿。就在这一瞬间，我爸的左手猛然袭击，朝篮球而来。
篮球被切到，从我的左手中脱离，我急忙想要抢救，但可惜晚了一步，球已经到了我爸的手中。
“打球的时候，可不能分神。”我爸提醒我。
攻防的局势发生了转变，现在是我爸进攻，我来防守了。
我爸同样是左手运球，可我不敢像他防守我时那样，专门盯着他的左路，因为他左右路都很在行，我要是专防左路，他很轻松就能从右路突破，完成上篮。
我所能做的，就是站在他的正前方，他无论想从左路突破，还是想从右路突破，我都可以跟得上。就算他想投篮，我也能够造成干扰。
我爸在观察我的脚步移动，突然，他左手来了一个背后运球，在我还没看清楚篮球的变向前，我爸就朝右路突破了过去。
一看我爸要走右路，我立马朝右边追去，但他一个急停，来了个胯下运球，球又到了左手，他又往左路突破，我赶紧追防左路，他接着来个体前变向，转回右路。我大呼不好，此时我的重心已失，我爸从右路上篮，轻轻松松地挑篮得手，比分1:0。
我有些懊悔，刚才不应该吃我爸一晃，这样的话，他就不会有机会往右路突破。
在我们的斗牛规则中，倘若进了一球，下一次的进攻还归进球方。
我爸轻松上篮得分，很是高兴，拿着球来到弧顶，等我去防守。
他这一次采用的进攻方式如出一辙，先是左手运球，接着走右路，再走左路，可当我往左路封堵时，他假装采取体前变向，结果只是虚晃一枪，待我提前朝右路封堵时，球还在他的左手中。看我的左路有一个大的空当，他迅速走左路，又完成了一次上篮，2:0。
我脸上有点发烫，自己的速度明显比我爸要快，为何连续两次吃他的晃呢？
“别急，稳下心。”科比又发话了。
我感激地朝天空望了一眼，点了点头，好像科比正在那里看着我一样。
我爸开始了下一次的进攻，这次，他没有选择突破，而是在晃了我一下后，来了个正面跳投，可能是投篮手感还没有找到，以往跳投命中率还不错的他，竟然投丢了。
球权来到了我的手中。
“你的强项在于速度，左路进攻受到特殊对待，目前最好的办法是走一下右路，然后转到左路，用速度跑出空间，进行跳投或上篮。”科比指示道。
听到科比的指点，我便换到了右路进攻，利用速度，朝篮筐突过去。
我爸没有防备我这一招，待我突破他半个身位后，他才反应过来，赶紧从侧面追击。
由于我右路进攻不太习惯，速度自然大打折扣，很快我爸就追到了我的身前。看我爸的防守已经到位，我利用一个背后运球，换到左路，跨了两步后，我和他之间有了一米多的距离。这里正是我的投篮点，我立马拔身而起，采用最为熟悉的得分方式，将篮球朝篮板投去。我爸防守不及，但还是伸出手，试图对我进行一下干扰。这是他积极防守的一种表示。
篮球投出后，我的身子还飘在空中时，就盯着篮球的轨迹，待我落到地上后，篮球也刚好打板进筐。
我右手握起拳头，并在胸上捶了一下，给自己加油打气。
“还可以。”科比的声音响起，虽然不算是赞美，但也称得上是一种肯定。
毕竟，科比见识过那么多的大场面，他本身就是奇迹的创造者，我这种普普通通的进球，在他眼里，自然不算什么。他能说“还可以”，在我听来，已经是很高很高的赞誉了。
“孟科，好球啊。”我爸倒是不吝赞美之词。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进一个球，费了那么大的劲，而我爸轻轻松松来两个上篮，高下之分还是挺明显的。
接下来依然是我进攻，当我想如法炮制时，发现已经行不通了，我从右路往左路变向，我爸早已追了过来，由于我跳了两步后，不得不出手，所以投篮偏得相当离谱，只略微碰到了篮筐，差一点就是个三不沾。
“刚才为何不直接右路上篮？”科比提出了质疑。
我低着头，不敢回答他的话，当然也不方便回答。
我爸拿着球，已经来到了弧顶，可我还在思考科比的质问，结果被我爸一步突过去，又是一个上篮，3:1。
“你干什么呢？”科比严厉地问我。
“你干什么呢？”我爸问出了同样的话，不过话语稍显柔和。
一个人，面对两人的询问，让我有点招架不住。
“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失神。”我讷讷地用英文回答，其实，我主要想对科比有个交代。
“上一个球不管防得有多么不好，都要立刻从糟糕状态中恢复过来，不然的话，你就会犯下一次错误。”科比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知道了。”我说道。
“孟科，你刚才晃神，不会在想英语的事吧？”我爸听我叽里咕噜一大串，把刚才对我的问话都忘了。
“对啊，所以才让你一下子突破了过去，以后不会了。”我恢复了认真的态度。
“你最好留意点，要不然明天咱家里的卫生，还有厨房刷锅洗碗的活，都包给你了。”
“放心，愿赌服输，来吧。”说着，我摆出防守的姿势。
当我摆出强硬的防守态度对我爸进行围追堵截后，他想通过上篮得分，几乎不太可能了。不得已，他只好改用投篮策略。我爸和我不同的是，他在右侧和中路的投篮命中率很高，这给我造成了很大困扰。比分很快来到了7:1。
“这种防守策略是对的。”科比说，“但你要上身体对抗才行，不能让他轻易得分。”
于是，在我爸又一次发动进攻时，我主动寻求身体接触，不让他有太多空位投篮的机会，同时，手上不断对他的运球进行干扰，这样的话，就算不能断掉他的球，也让他时刻防备着我的偷袭，做动作时自然无法随心所欲。
在我的强硬防守下，我爸的运球出现了阻碍，几次突破未成后，不得不选择投篮，但投篮被我干扰，投到了篮筐上沿，未中。
“孟科，你这次防守不错，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好像在比赛时受到了教练的指导一般。”我爸气喘吁吁地说。
其实，我爸累，我更累，那么长时间没有运动，体能在这次高强度防守中给暴露了出来。我甚至没有力气回答我爸的话。
换我进攻了，趁我爸还没缓过劲，我迅速朝右路而去，并把他落在了身后。但在我上篮时，由于力度不够，篮球竟然打在了篮筐右边，球被弹了回去，没进。
“哎哟，这球都进不了，你还怎么赢呢？”我爸站在那里看我上篮，我却没有命中。
我等待着科比对我一番教训，但他没有开口，犯这种低级错误，恐怕让他很无语吧。
可体力跟不上，我也没有办法啊，我的腿上像灌了铅，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
几个月来没怎么运动的弊端自此体现了出来，虽然我爸也累，但他的体力明显比我要好，接下来几次进攻，均以我无法跟上他的脚步而被他得手。
第一局，最终的比分是10:1，我输得很惨。
在我上篮都无法命中后，科比的声音便消失不见了。不仅在第一局剩余的时间内没有开口，在第二局同样默然无声，一直到我和我爸回家，科比都没有再说话。
是啊，我和我爸只打了两局，显而易见，我两局均败了，没有必要再打第三局。
第二局的比分是10:3，这还是我爸在胜局已定的前提下，故意对我放了水，要不然，我是很难命中3个球的。
“孟科，你还要继续下去吗？”在回去的路上，我爸故意激将地问我。
“当然要继续。”我随口回应。
现在最让我担心的是，科比对我的表现大为失望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与我说话。
“那就证明你自己呗，证明你并非孺子不可教也。”我鼓励自己道。
第6章 斗牛（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