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幻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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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有鬼魂呢？”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苦笑道。
于是，我又捡起篮球，准备重新练起来。
刚才的投篮太差了，站在罚球线的位置，10个球才投中1个，10%的命中率，莫说进入校队代表三高参加高中联赛，就是平时去野球场玩玩，在没人防守的情况下，这样的投篮命中率也说不过去啊。
看来，这么长时间没有接触篮球，我的球技退步了不少。
要是我爸来到球场后，我以这样的状态和他玩斗牛，肯定会输得很惨。到时候，我该如何向他解释呢？
说自己进入高中后，由于学习太忙，疏于练习篮球？
还是说自己今天状态不佳，没有发挥出该有的实力？
要想找借口，还是有很多的，但事实摆在那里，无论如何都难以真正掩饰过去。
在小学三年级时，有次周一去上课，我和同桌的数学作业都没有完成。数学老师问我们为什么不交作业时，我的回答是：“来上学的路上，我碰到了一条特别凶狠的狗，它看我走过，便汪汪叫着来追我，当时，我书包的拉链没有拉上，在我逃跑的过程中，作业本就掉在地上了。那条狗没有追到我，就把我的作业本给衔走了。”
“你可真倒霉。郭明，你呢？”老师又问我同桌。
“我……”郭明语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只好扯谎道，“我和孟科差不多。”
“你的作业本也被狗给衔走了？”老师质问。
这一问话，引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不，我碰到的是一只老母鸡，它正领着一群小鸡散步，可能担心我会对小鸡不利吧，就朝我追来，我的作业本也不小心弄丢了。”
最后，我俩说谎的结果是，每人将作业抄上三遍。
从那以后，我被同学们起了一个外号叫“狗追”，同桌郭明的外号叫“鸡赶”。我俩顶着这个外号，一直到小学三年级结束。
所以说，借口就是借口，很容易会被揭穿的。
明知道这样，我还是不想将真实情况告诉我爸，他听到我在高中一年级的表现后，可能会难受的。
“那就在我爸来球场之前，我好好练习一下，争取有更好的表现。”我对自己说。
我拿起篮球，用右手运了一会儿，接着来了一个胯下，换到左手，又往前跨了两步，我的视线和篮板形成了一个大约45度的角，左脚收住，急停跳投，球朝篮板而去。
篮球与篮板碰到了一起，只听一声闷响，篮球便弹向了篮筐，球进了。
我感到一阵欣喜，这是我最为拿手的进攻方式，好久没有练习，看来还不算生疏，比我罚球的感觉要好很多。
“就从这个点开始找自信吧。”我寻思道，“等和我爸斗牛时，实在进不了球，只好拿出杀手锏了。”
不过我也清楚，这种杀手锏对于不熟悉我打法的人或许还奏效，但对于我爸，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了。
之前和我爸斗牛时，我爸知道我经常走左路，便会在左路上封堵我，这样的话，不管我是左路上篮，还是左路投篮，都会受到严重的干扰，命中率自然不会很好看。
“孟科，你一定要练习一下右路，只有这样，在篮球道路上才能走得更远。咱俩打球，我压根不用怎么在意右路的问题，提前在左路上等着，无论你是急停跳投，还是转身后跳投，我都可以封盖到你。”我爸曾给我提建议。
但我一直没将他的建议放在心上，所以至今我的右路依然没什么威胁。
在左路急停跳投了10个球，进了8个，命中率达到了80%。
接着，我又在左路转身跳投10个球，进了7个，命中率是70%。
两项进攻效率都不错，一会儿和我爸斗牛时，我利用速度和弹跳，只要在他封盖之前出手，还是可以命中一些球的。
想到这里，我的自信心增强了不少。
虽然是冬天，但今天的温度并不低，再加上阳光的照射，我的身上很快出了不少汗。
以前，我特别喜欢打篮球后出汗的感觉，尤其在经过很长时间的学习后，去篮球场上奔跑一番，学习所带来的紧张和压抑，都会随着汗水的流出而蒸发出去。
回到家里后，美美地洗上一个澡，再吃一顿老妈做的美食，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相当舒坦。
只可惜，我将近三个月没有接触篮球，自然好久没有体会那种舒坦了。
我脱掉了毛衣，身上又轻便不少。
拿起篮球，我准备试一下从右路进攻。
我先是左手运球，假装前面有正对着我的防守队员，左手往外侧拉了一下球后，防守队员肯定会往左侧倾斜，然后，我左手推动篮球，体前变向，把球交到右手中，右手运球后，往右路进攻。防守队员会随后跟上，这时，我急速停下脚步，双脚起跳，篮球出手。
可就在我起跳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情况不妙，因为脚上好像踩了棉花，没有什么力度，身体也差一点失去平衡。
篮球是出手了，在我趔趔趄趄地往后退去时，篮球在空中划了一道不太优雅的弧线，连篮筐和篮板都没碰着，便落在了地上。
我投出了一个三不沾。
这时，又有一声叹息发了出来。这声叹息比上一声还要清晰。
我甚至都没有时间为我投出的三不沾表示失望，就朝四周寻觅起来，想要找到这声叹息来自哪里。
结果和上次一样，篮球场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影。
可我明明听到了叹息声，而且是男人的叹息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他是否在笑话我投出了一个三不沾？
刚才罚球时，我投了10个球，只命中1球，他也叹息了。
我的两次糟糕表现，难道他都看在了眼里？
如果他真的是我的肉眼看不到的鬼魂，那他一定是个看得懂篮球的鬼魂？没准在他生前，也爱打篮球呢？
想到这里，我对于这个可能存在的鬼魂，便没那么害怕了。
“嗨，你好，你也喜欢打篮球吗？”我壮着胆子问道。
此时，我的心里在不断地打鼓，既担心听到回应，又希望听到回应。
之所以担心听到回应，是因为这说明鬼魂是真实存在的，就算他喜欢打篮球，和我也是阴阳相隔，对于不了解的、来自冥冥之中的事物，我会产生不由自主的恐惧感。
之所以又希望听到回应，是我对于来自不同世界的事物充满好奇心吧，没准可以从他那里探知一些不寻常的信息。
可令我失望的是，没有任何回应，周围静悄悄的，似乎连微风都停了。
“请问你在看我打篮球吗？”我又问了一句。
还是没有回应，这让我奇怪不已。
既然这样，那我就继续自己的篮球表演，最好是不太擅长的动作，他看到之后，才会有所反应。
我站到篮筐右侧的位置，采用背身的姿势，左手拍球，再以左脚为重心脚，然后往左侧转身，转过去之后，收住球，双手扬起，身体稍向后仰。
就在我的身体飘在空中，准备将篮球投出时，突然感觉像失重了一样，平衡瞬间被打破。
我想要双脚着地，但已经没有办法稳住了。篮球从手掌中勉强飞出，与篮筐还有老大一截距离。我也往后不停地退去，退了七八步远，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no，no，no。”果然不出所料，那个人（应该说是鬼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这次不再是叹息声，而是具体的话语。
“但为何说的是英文呢？”我在心中琢磨，“莫非这个鬼魂还学过外语？”
我仔细回忆刚才听到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像一个中年男子发出的，而且声调给人一丝丝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难道我见过这个人？”我问自己。
可我听到的只是三个简单的英文单词，从中再也得不出其他的信息了。
不过，我说不来为何会出现这种现象，究竟是心理学上所说的幻听，还是真的有鬼魂作怪？也有可能是，鬼魂通过让我产生幻听的方式，向我传达一些信号，就目前而言，这些信号明显是关于篮球方面的。
如果是这样，我倒不会太担心，只怕他有其他的意图，毕竟他看得到我，我却看不到他，若他想要使坏，我可是防不胜防啊。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朝滚到一边的篮球走去。
就在我抱着篮球回到篮球架下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three-pointer。”
这一次，我听得清清楚楚，他在要求我投三分球。
看来，他是想瞧一下我的篮球水平如何了。
不过，我以往并没怎么练习过三分，最多投一投长两分，即便是长两分，命中率也相当有限，何况是三分，能投到篮筐上就不错了。
但我还是听从了声音的指示，仿佛他是我的教练一般。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干就完事了。”我给自己鼓劲。
由于地上没有画线，我只能走到接近三分的地方，准备投篮。
“gobackward（往后退）。”那个声音说道。
我依言往后退了一步。
“backagain（再往后退）。”
我又退了一步。
“ok，shoot！（好了，投篮吧！）”
我双手举起球，右手的五指张开，放到篮球下面，掌心空出；左手作为辅助，放在篮球的左侧位置；双眼瞄准篮筐，深呼吸两口气后，腿部伸直，力量从下往上传导，手腕发力，篮球被推出，朝着篮筐飞去。
我紧紧盯着篮球的走势，只希望这个三分球投得不会太离谱，就算不能命中，也别投出三不沾，免得被人（鬼魂）笑话。
篮球的弧线倒是十分完美，我在投篮时，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三不沾”的尴尬局面。
就在篮球撞上篮筐的一刹那，我的脑海中电光一闪，好像明白了什么。
对，是那个声音，我想起来是谁了，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篮球终究没有命中，它在篮筐上碰了一下后，便被弹开了。不过对于我来说，已经相当满意了，至少没有投出“三不沾”来。
我等待着那个声音的出现，但声音没有给出回复。
“excuseme，areyoukobebryant？（请问，你是科比.布莱恩特吗？）”我用英文问道。
对方没有回应，莫非我猜错了？
可我从声音来判断，确实是科比啊。
对于科比的声音，我是比较熟悉的，因为我经常与我爸在电视或电脑上看他的比赛，还看过他的纪录片和专访。甚至我还亲自见过科比，不过这是听我爸说的，毕竟当时的我只有4岁，哪里会知道科比是谁呢？
做出这种判断，我还有另外一个依据，即在回到中国之前，我在斯台普斯中心缅怀科比时发生了奇怪的事。现在我相信，那时看到科比对我眨眼和微笑，并不是中午的阳光所导致的，而是科比确实在对我做出这些表情。
“whoareyou？（你是谁？）”我对着天空又问了一句。
但还是没有任何回答，好像他突然消失了似的，或者他压根听不到我所说的话。
我一时不知怎么做好了，难道让我投一个三分球后，就没有后续了吗？
他让我投三分球，想看一下我远投的能力，不管进还是没进，总该给出一个评价吧，好也好，坏也罢，这样无声无息的，最让人难以忍耐。
“他看了我投的三分球后，不会失望了吧？觉得我难成气候，不再过问了。”我寻思。
要真是这样的话，对我的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我还有必要继续练下去吗？
我有点不太甘心，又捡起篮球，在之前所站立的三分线位置，连着投了4个三分球，可没有一个命中，加上之前投出的一个球，我的三分球是5投0中，极其扎眼的成绩。
这次，连我自己都不禁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怪不得他会对我失望，就我这水平，可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啊。
第4章 幻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