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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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陛下，魏公曹操请求毕见。”
宫殿里，刘协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伏皇后坐在床边不断地抹着眼泪。
几个太医跪在地上低着头，进来禀告的，是刘协亲近的宦官穆顺。
刘协眨巴眨巴眼睛，伏皇后抹着眼泪道，“请魏公入内吧。”
“诺。”
“陛下口谕，传魏公曹操觐见！”
曹操抬腿就要往宫殿内走去，华歆拉住了他道，“君上，还需小心啊。”
曹操点了点头，“许褚，张颌！”
“末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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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跟孤入内！”
“末将遵命！”
宫殿门口，穆顺谄媚地对着曹操笑了笑，“魏公请。”
曹操也没搭理这种小角色，径直往里头走去，一进门便闻到了浓郁的汤药味，曹操晃了晃脑袋，继续向着屏风后头走去。
瞅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刘协，曹操跪下叩拜道，“臣，曹操，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伏皇后挥了挥手道，“曹爱卿平身吧，陛下…陛下已经口不能言了…呜……呜呜…”
曹操起身向着伏皇后又行了一礼道，“前些日子，陛下还好好的，这才数月，怎地就成了这副样子？”
伏皇后一边抹眼泪，一边怨毒地说道，“还不是那几个贱婢，勾引陛下，害的陛下一夜之间……”
曹操走到床榻边，俯身轻轻呼唤着，“陛下？陛下？”
“陛下？你若是醒来，臣可以还政于陛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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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榻上的刘协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珠子都没转动，就那么双目无神地望着床顶的纱帐。
“唉。”曹操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几个太医，“陛下这个样子至今多少日可？你们可还有医治的法子？”
几人对视一眼，太医令吉本跪着上前一步道，“启禀魏公，陛下已经快半个月了，其脉象散弱，恕臣直言，陛下……陛下怕是挺不过今年了！”
“庸医！魏公！将他们都拖出去杀了！治不好陛下，你们也别活了！都给本宫下去陪葬！”
曹操身后，伏皇后哀嚎着，曹操扭头看了一眼伏皇后，又看了看床上的刘协，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都化为一声长叹。
建安元年至今，十四年了，这个皇帝，他比自己还年轻，怎么滴就……
罢了，罢了，他这皇帝当的也够累了，若是果真病死了，也算是解脱了。现在该想的是，刘协死了之后，该立谁为帝了。或者，是不是自己称帝！
伏皇后还在继续咆哮着，“还有那几个贱人，去！派人去把他们都杀了！”
“来人！去啊！”
凄厉的叫声让曹操听得有些不耐烦，不过碍于天子都这个样子了，曹操也就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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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魏……魏公！”
床榻之上刘协悠悠转醒，虚弱的呼唤着曹操，不等曹操说话，伏皇后直接扑在刘协胸口上，“陛下，你终于醒了，臣妾……臣妾…呜呜呜……”
曹操皱眉道，“皇后，陛下还重病缠身，皇后还是先让太医看看吧。”
听到这话的伏皇后这才站起身来，向着几个太医招呼道，“还不赶紧为陛下诊治？”
太医令吉本上前抓过刘协的手腕，没一会，松开手腕，又看了看刘协的眼睛、舌苔，看完之后，向着曹操摇了摇头，“回光返照罢了。”
说完，吉本退向了一边，曹操看着床榻之上虚弱的刘协，竟然有些恍惚了。
“爱卿！”
刘协突然向他一笑，轻轻地挥手示意曹操近前。
“陛下！”曹操再也忍不住了，终究是十几年的君臣了。
古人讲究天地君亲师，君大于亲人和师长，虽然刘协屡次和自己作对，可是其人终归还是算得上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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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笑的更灿烂了，“朕来许都十几年了，连贵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被你杀了，当时，朕可是恨透了你，朕要杀你，朕想你也该恨透了朕吧？”
“没想到，你今日会为朕哭泣。卿之心意，朕今日方懂啊。”
闻言，曹操哭的更厉害了，“陛下，臣，臣……”
刘协伸手探向曹操，曹操赶紧伸手抓住，“陛下？”
“朕的几个儿子都不成器，爱卿就不要再为难他们了，汉室积重难返，已经不可能再复生了。看在你我君臣一场的份上，爱卿放过朕的孩儿吧。”
这话，让曹操听得有些不理解，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刘协笑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爱卿，朕当了一辈子傀儡，朕不想让朕的孩儿也身陷囫囵，你放他们做庶民吧！这个天下，朕让给你了！”
“臣不敢！”
“陛下不可啊！”伏皇后再次厉声尖叫。
曹操扭头凶狠地盯着她，倒不是曹操对帝位有什么垂涎的，而是曹操想听听刘协还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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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宝郎何在？叫符宝郎来！”
穆顺应诺出去，没一会，将符宝郎带了回来。
刘协抬手指着符宝郎祖弼拿着的盒子，“爱卿，盒子里，就是那块传国玉玺，当年的诸侯为了它，把头都争破了。”
在曹操的震惊中，刘协示意符宝郎拿出玉玺来，然后用他苍白的手接过玉玺，颤悠悠地递向自己，“爱卿！朕肺腑之言！这个天下，有能者居之，朕，只求你放过朕的孩儿！”
饶是曹操一世枭雄，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符宝郎祖弼一把夺过刘协手里的玉玺，跪在床榻前道，“陛下，汉室四百年的基业！不可拱手让于贼人啊！”
刘协斜眼看向祖弼，“你不怕死吗？”
祖弼一脸正色道，“春秋有董狐公，臣愿意步其后尘！”
“杀！杀！拖出去……咳咳……杀……”
刘协指着符宝郎祖弼，嘶哑地呐喊着，而殿内的侍卫和许褚等人，皆不为所动。
良久，刘协缓过劲来，瞅了瞅殿内的许褚等护卫，惨然一笑，“爱卿，可否让他们退下？朕有几句话，想要跟你单独说说。”
曹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向着许褚等人示意道，“仲康，你们先退下吧。”
“诺。”
“走！出去！”
“快点往外走！”
许褚和张颌可不傻，出去之前，连带着伏皇后，和殿内的太医，还有符宝郎祖弼，伺候的宫女宦官，全部都赶了出来！
等到确定殿内只剩下了刘协和曹操，他们两个才放心地走出大殿。然后关上殿门，小心地守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