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听教练的,听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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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比赛一开场，青城四中换下了中锋吕向宁和与王昱对位的高晏鹤，代而上之的是昨天比赛中在防守端颇有建树，与张潮洋直接对位、比王昱高出十公分的6号韦清普，和在进攻端手段更丰富、脚步更灵活，身高也更有优势的11号鲁宾。
而建安十六中这边，让青城四中为之惊讶的是，在第一节中表现优异，独得20分的王昱，并不在出场球员中！
这一次阵容的调整，不仅让对手大吃一惊，就连代替王昱出场的邹强和坐在场下的王昱都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战术。
“为啥又不让我上了？”王昱有些委屈的看向自己的老爸。
“你累了。”王立中一脸慈父样，不忘把保温杯递给王昱。
“我不累。”王昱不接水，把大毛巾梦到自己头上，期期艾艾地回了一句。
他说的是实话，王立中也知道他没撒谎，父子俩都不觉得尴尬，因为这种对话经常发生——甚至没有外人在的时候，父子俩的互怼回来的更直白些——但是坐在两人中间的张潮洋整个人都尬住了。
一边是自己敬重的前辈、教练，一边是自己刚刚认下的小老弟。
帮谁？
这怎么王牌教练还跟自己队里的王牌有矛盾？
小老弟一整天没上场不是为了隐藏实力而是单纯的因为得罪了教练？
高中篮球界都这么黑暗了吗？！
不能吧……
话痨在心里千回百转，回到口头上就成了——
“怎么跟教练说话呢！教练说你累你就累！教练不让你上你就歇会儿再上！在球队就该听教练的！”说着一巴掌听起来响但实际上卸了力的拍在王昱的后脊背上，“听教练的知不知道！”
这一声清脆的“啪”吓了十六中替补席一跳！
咋？在我们眼皮子低下欺负我们的王牌？！
正当要爆发矛盾的时候，当事人说话了。
王昱一下子挺直了腰板儿，无奈地看向张潮洋：“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大哥？”
“诶？阿昱，你真是他的小老弟？”李琦惊叹道，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八卦一样。
“谁是他小老弟！”王昱回嘴，竟然有些急躁。
“那当然，没听他喊我大哥么！”一旁的张潮洋倒是得意得很，抓紧承认。
这下把王昱整急眼了，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叉着腰冲张潮洋喊：“闭嘴！我那是喊你吗？！我那是烦死了！你要么滚回去打比赛，要么别说话！”
场上的人无暇顾及场下的事，但这不意味着没人关注到十六中替补席的动静。
围观的大学生和青城四中的球员区纷纷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泉大的学生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坐在条凳上，并着双腿，坐的乖巧，一脸委屈，低头挨训的正是他们心中的球星，泉大附中的队长张潮洋！
而站在他面前，叉着腰，凶巴巴，不留情面训着他的人正是刚刚出尽风头的建安十六中的8号王昱！
天，这是什么剧情？
青城四中的球员区想的没有观众那么轻松，他们只有一种想法——能这么训斥张潮洋的人他们只见过一个，那就是附中的吉克教练，王昱是第二个。
这意味着，他们之前就认识。
果然，强者之和强者做朋友。
这两年来，他们都没见过张潮洋同高中联赛里的任何人打成一片，更别说甘愿死皮赖脸的自己不打比赛，而是忍着被人训、被人嫌弃的尴尬，来看别人的比赛。
这太突破认知了……
一代高中球王，竟然被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小朋友凶到不敢说话。
王立中就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有插手这个“意外状况”，虽然这个意外其实是他造成的。
“阿昱……”坐在一旁的李琦也被王昱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了，当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这边，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声。
张潮洋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乖巧地给自己的嘴拉上拉链，顺便往王立中的方向挪了挪位置，示意王昱赶紧坐下来。
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欢呼听得，嘘声听得，这异样的目光忍起来挺难的。
王昱但这张潮洋的反应，也听到了李琦的声音，恢复理智之后，反倒是觉得自己刚刚表现的有些过于激动了。
坐下之后，王昱不忘小声给张潮洋道歉：“抱歉，我刚刚……”
王昱还在措辞，旁边的张潮洋已经把胳膊搭到了王昱的肩膀上：“妈呀……吓死个人了……”
“老弟，你脾气一直这么不好么？”
“我……”王昱有些羞愧，“我只是想上场。”
“嗐！多大点儿事儿啊！”张潮洋一脸释然，“我跟你说，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儿跟教练闹矛盾。”
“你这辈子还有打不完的球，这场不能上还有下一场，总之，你上不上到头来还得听教练的。”
“一个好的教练，会统筹全局，这场让你歇了，可能也是为团队考虑，下场让你上了，也不是为了让你开心如意，那也是为了团队考虑。”
“我不上场对团队有啥好处？”王昱反问道。
“那我不知道，总归要是你认可你的教练，那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
“……”想反驳的王昱一时间竟被细声慢语的张潮洋堵住了嘴。
谁是小孩子？你才是小孩子！你们全家都是小孩子！
他很想这么怼回去，可突然间他好像真的意识到了什么。
我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吗？
是因为我的教练是自己老爹我才这样放任自己“耍脾气”吗？
问题在提出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答案了。
“没关系。”
一直没说话的王立中突然出声，打破了二人的沉默。
“嗯？”王昱疑惑地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我说，你只是信赖我而已，所以本就没什么关系。”
王立中在说这些的时候保持着严肃，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把微笑挂在嘴边，这让他的话落在王昱耳朵里更多了一分可信度。
“儿子，你相信我吗？”王立中突然问道，“我是说，不是相信我这个父亲不会计较你的‘撒娇’人性，而是相信我这个教练能带你拿下冠军，那种相信。”
这话说的有些绕，但王昱听懂了其中的深意。
他脑海里突然瞬时闪现了自家书房里那个忘记上锁的大木箱，仿佛又看到了里面的荣誉、照片和一些证件、证书。
沉吟片刻，王昱彻底冷静了下来，十分认真地回道：“我相信你。”
一旁的张潮洋也瞬间get到了王立中话中的重要信息——
“儿子？”他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王立中，有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王昱。
“你别跟我说你是王立中的儿子！”
“是啊。”王昱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向脑袋晃成拨浪鼓的张潮洋。
另一边的王立中又带上了玩味的微笑，扶住张潮洋不断随着脑袋晃动的肩膀。
“儿子，听爸爸的，叫声爸爸听听！”
“干……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