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也想打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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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很好，月朗星稀，街上没有一丝风。
王昱拐进红门路的时候，就看到了前面有一群人在路灯下扎堆儿。没想到的是，当他走近人群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喊住了他：“你就是王昱？”
循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脑门子上写着“坏人”的街溜子，痞里痞气的。他的周围围了十来个高矮胖瘦都有的男人，二十来岁的样子：“你在跟我说话？你认错人了吧。”
王昱快速否认道，然后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却被两个胖子拦住了去路。
“别装啦！”街溜子走到王昱面前，摸了摸他胸前的校徽，“我呢，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呢，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个人让我给你带句话，今天打折你一条腿，以后你罩子放亮点儿，见张三爷就躲着走，别不自量力！你听懂了？”
“没听懂。”王昱不用想就知道是这个“张三爷”就是那天野球场结仇的大个儿。
他故意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街溜子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
“张三爷是谁？”
一句话问出，街溜子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你说什么？”街溜子咬着后槽牙问。
“我说！你说的！张三爷！是！谁！？”王昱又大声地喊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你特么！装傻是吧？！”街溜子怒了，“别跟我玩儿这些哩格儿楞！这条腿你折定了！动手！”
街溜子也不废话，往后一退，两个胖子的拳头就比划了过来。
王昱一个侧闪，躲掉了正面的攻击，但今天遇到的这群人远比大个儿三人更擅长群殴。
“我去！”
刚躲开两个胖子的攻击，王昱的侧腰上就挨了一脚，疼喊出声！
乱拳之下，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个人踹的他！
王昱迅速在围殴中，调整了自己的位置，看清了自己难以摆脱包围的窘境。
双方过了一遍拳脚之后，对方倒下了两个人，但王昱也没少中招，双方暂时处于对峙状态。
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
这群人明显与大个儿三人不同，他们是靠打架为生的——都是成熟的打手。
一轮比试下来，王昱心里有了些底。这群人招式不一定成套路，但一定能打中打疼他，这都是在实践中不断形成的条件反射式的伤人招式。即便他的功夫再好，想赢也不容易，最多打一个两败俱伤——
不划算。
“等、等、等会儿！”王昱突然找了一棵大树，背靠在上面，一手叉腰一手手掌朝外比了个阻挡的手势。
“我说哥哥们，咱们能不能讲点儿理，我怎么说都还是个孩子，咱们一对一？一对二也行啊！”王昱气喘吁吁地说完话，就看见街溜子讪笑了起来。
“小老弟，你怕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街溜子也不多废话，“继续啊！愣着干嘛！等夜宵啊？！”
话音刚落，拳头、飞踹都来了！王昱也不废话，眼神一沉，双腿微驱后快速跳起，一脚踏在了前面一个人的胸口上，核心收紧，腰部用力一转，下一步就登在了树干上！
接下来的场景让街溜子们都愣住了，王昱三两步轻踏之后，双手抱紧了三米多高的一处粗树干上，一个翻身跨坐在了上面——他上树了！！
“艹！你特么有种给老子下来！”街溜子没忍住喊道！
“你特么有种给爷爷上来！”王昱才不理会下面的叫嚣，保命为主，死都不会下去的！
街溜子真被气伤了，他在树下命令着手下爬树，但手底下没人能爬上去！刚有三个人叠在一起，要够到王昱了，王昱一脚踹翻了他们！
“行！你行啊王昱！有本事咱就在这儿耗着！你别下来，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你特么……”
“哎呦！”一声尖叫打断了街溜子的威胁，是一个在最外围的小弟抱着膝盖痛呼出声。
街溜子赶紧回头看情况，就见一个穿着黑色皮衣，黑色收腿运动裤、黑色运动鞋，留着寸头的男生站在那里看着他。
“又干啥呢？”寸头男生不耐烦地看着街溜子，一边脱掉皮衣扔到一旁，一边问话，“一群人欺负一个高中生，你们的脸呢？”
王昱在树上往下看，正与抬头的男人照了个面。
他仔细端详来人样貌，星目剑眉，高挺的鼻梁，淡泊的嘴唇，英气十足。男人的脸不同于他的婴儿肥，如雕像般棱角分明，是个硬朗的男人，是他打小向往的样貌。
“阿飞，今天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咱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别坏了规矩。”街溜子拧着眉撇着嘴警告着这名叫做“阿飞”的程咬金，但这话仿佛压根儿没对“程咬金”产生半分影响。
“规矩？什么规矩？”阿飞一脸不屑，“跟谁讲规矩？”
话音刚落，阿飞抬手对着他面前的一个胖子就是一掌！这一掌下去，胖子的脑袋竟然冒血了！
他的动作太快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手里攥着半块儿转头！
树上的王昱也吓了一跳，砖头并不算小，却几乎被他的手遮住了，所以才没人发现他“不讲究”地带了工具！
“他的手真大！”容不得王昱再想其他，下面的战局着实让他吃惊！
只见阿飞一个人拿着砖头，一直从外圈往里圈闯，他几乎不怎么躲避别人对他的拳打脚踢，只等人近身的时候极快的出手，拿转头砸人脑袋！
他走到里圈，王昱才发现这个叫“阿飞”的男人竟然比所有人都高出了一大截儿！甚至他都怀疑阿飞一伸手就能够到树上的他！
“小心！”王昱突然大喊，是因为他看到了阿飞背后有个瘦子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朝着阿飞囊了过来！
再容不得王昱权衡利弊，他一个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并且准确的照着持刀人胸口就是一套连环脚！最后一踏向上纵了半米后，一个回旋踢甩在了三个人的脸上，最后准确地落在了阿飞身边。
“你特么会打架你刚才干嘛呢？”阿飞见状，揉了揉刚才自己被打肿的腮帮子，舌尖舔了一下打咧的嘴角，手捂着肾靠在了树上。
“嗐，这不得权衡权衡利弊嘛~照你那么打架，多疼啊！”王昱收势，龇牙咧嘴一脸被疼到了的表情看向阿飞。
“上啊！愣着干嘛呢！”街溜子早就不耐烦了，怒吼催促着自己的小弟一起上！他带来的这群小弟几乎一多半丧失了攻击力，而对方确实像大个儿张三形容的那样——特别能打。他不得不亲自下场参与混战。
王昱见一群人又一次朝他扑过来，他一个横挡挡掉了来自右边的拳头，紧接着一个转腕抓住了那人的手腕，一个借力把那人甩向左边的人，两人撞在一起，跌倒在地。
可他没能防住正面来的拳头！
被一拳闷在鼻子上，王昱感觉鼻腔一热，但他没工夫理会！
松开右手，正面面对刚刚给了他一拳的街溜子，一步上前，单手饶开街溜子又闷上来的拳头，紧接着就是一套速度极快、眼花缭乱的拳法招呼在了街溜子的身上和脸上！
打到最后，街溜子仰面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小弟们见自己大哥撅过去了，没人再敢上前！
他们终于明白了眼前的高中生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好欺负，这单子买卖不仅没赚到钱，反而要搭进去许多医药费……
他们架起自己的老大，和被阿飞开了瓢冒了血的同伴，快速消失在了路尽头。
王昱见人都跑了，收起马步，揉着刚刚挨了好几下的肚子和肩膀，转身看向身后靠在大树上没有半点儿要帮忙意思的阿飞。
“我说，你这人真是，帮人帮到底的道理你懂不懂？你怎么帮了一半儿一把手不招了？”
说着，已经走到了阿飞面前，他忍不住又看了阿飞的脸一眼。
阿飞没回他，而是从裤兜儿掏出一颗话梅糖放在了嘴里，心满意足地咂完嘴才开口：“你需要么，绝世高手？”
“是我多管闲事了~”阿飞叹了口气，捡起刚刚丢在地上的黑皮衣，赶紧套在了身上。
初冬的建安城，是真的挺冷的，而他穿的太单薄。
“走了！小小年纪少惹点儿麻烦。”
阿飞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却听到身后的功夫少年问他：“你为什么帮我？”
“没什么为什么。”阿飞转过头来，看着王昱，准确地说是看着王昱的胸前，“快回家吧。”说着又转身要走。
王昱看清了他的眼神，看清了视线所至之处，也看清了里面有一些看不清的情绪，于是决定开口：
“你认识张立坤么？”
突然一阵风吹来。
阿飞转过身来的一刻，正好一片树叶从树上飘了下来，它晃晃悠悠地从两人面前荡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你认识大坤？”
王昱能看出来，阿飞的眼睛里流落出一丝又惊又喜的神情，他说：“我是校队的，他是我们副队长。你认识，对吗？”他刚才听到“阿飞”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张立坤那张充满期待又十分失落的脸。
“原来是校队的……”阿飞沉默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咱们校队这么落寞了吗？你这个头儿也能进校队了？”
“你别小看人！小爷我可是十六中校男篮的救世主，当家首发得分手！没我今年不可能打进总决赛！你懂不懂？！”王昱最受不了别人质疑他！尤其是质疑他的身高和篮球水平！
“进决赛了？！”阿飞突然激动地走到王昱面前，略欠着身，两手抓住他的肩膀！
“你是说十六中今年进决赛了？！”
王昱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化惊着了，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回答道：“对，进决赛了。”
“太好了！！哈哈哈！太好了！！”阿飞摇晃着王昱的肩膀，边笑边冲他说道：“好小子！拿个冠军回来听见没有！”
“不用你说，冠军小爷必须拿下！”
“好好好！”阿飞连喊了三声好，竟一时间只剩下了笑容，说不出半句话来，慢慢笑容也有些僵硬了。
“……”
王昱见这个“神经病”不说话了，他也突然失去了好奇心：“反正不管你是谁吧，我感觉坤哥好像很惦记你，还有我们队长。你要是认识他们，你回学校看看他们吧，我们每天晚上都训练，这周五就是决赛了。”
说完，王昱又看了眼莫名有些失落的阿飞，轻轻拂掉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双手。
“我走了，谢谢你今天帮我。”王昱转身走了两步，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转头说道：“对了，麻烦你个事儿，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会武术，怕招惹麻烦，你能替我保密吗？”
王昱看到阿飞冲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他走之后，阿飞一个人在原地又站了许久，才慢慢转向了东北方向，那是十六中的位置。
其实他看不到十六中，但他又好像看到了十六中。
“我也想……”
“打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