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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的量词是一只 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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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C市的另一边,某栋地标性建筑,顶层天台】

封印着某物的幽深绿水晶悬在半空中。

水晶里的东西似乎是个半人半物,正扭曲着,发出痛苦至极的嘶吼——两个隶属于教团的仆人正低头用符文工具切割她的尾巴,而漆黑发臭的血与海藻的腥味一点点从水晶里滴出。

黎敬学站在天台边缘,微微俯身打量着脚下的C市,没有理睬后面那只低等魔物的挣扎。

“真有意思。”

他若有所思:“这个城市在下雨呢。从我来这里就开始下雨。姐姐,你说,这是不是……是这个城市抵触我的表现?”

下一秒,黎敬学便似乎是被自己的假设逗乐了,好笑地摇了摇头。

没有城市会抵触一位祭司的降临,在教团祭司的指尖,就连“城市”也不过是低等生物。

黎敬雪站在他身后,正履行着职责,为教团总教长撑起雨伞。

但她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怎么了,姐姐?这不好笑吗?”

不好笑。

……黎敬雪没有说出口,之前初见时被他激怒,失了分寸,间接导致失去了搜寻沈凌的领导权——这个苦头已经足够她冷静了。

本届祭司的任性出逃无疑是错误的、需要惩罚的;但她需要接受的是符合规定、公正公平的惩罚,而不是一个满怀恶意的家伙伺机的报复。

黎敬雪知道黎敬学有多厌恶沈凌——看看吧,他搜寻祭司的第一天就借来了一只低等肮脏的魔物,让它滴着发臭的血去追捕沈凌——

他丝毫不在乎这个魔物曾经跨越两个大陆板块所猎杀的人类的数字,更不在乎它对祭司生命安全的威胁——虽然沈凌强大到不太可能被魔物威胁,但的确存在着微弱的可能性。

黎敬雪毫不怀疑他这么做出自恶意。

……她也能大抵明白原因。

——每任祭司都拥有能够引导教团的强大能力,而沈凌那特殊的体质、与堪称可怕的运势操控并不是所有祭司都能共有的东西。

她是个特例,是突然蹦出来的候选者,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祭司”。

而在她之前,被这么称呼过的祭司,是黎敬学。

黎敬学是唯一一个被那个结界承认的“正规祭司”,同样也是唯一一个卸位后没有死亡,在教团内部反而走到高位的祭司——事实上,在他还是教团的祭司时,就已经真正打入了高层内部。

这曾经是亮眼的成绩。

……但在那个弹弹指尖就能赐予一切的沈凌面前,显得可笑无比。

“姐姐,雨还在下。”

黎敬学叹息,朝伞外伸出手腕:“我简直要怀疑这个城市是否真的胆敢——”

他猛地振动了一下手腕,手腕上的红铃铛稍微露出了袖口。

死铃铛没有发出声响,在总教长似笑非笑的表情下,铃铛上那层醒目的猩红色猛地震荡起来,以向周围发出一圈声波般环形波纹的形式,迅速蔓延。

那很像是一滴水在水面点起的涟漪。

……只不过这只死铃铛所呈现出的效果更接近于一滴过期的血。

随着这抹迅速扩散的猩红色,城市上空持续数天的雨出现了凝滞。

天空上的乌云并未散去。

但残留在半空的雨水瞬间被感染成了猩红的颜色,并化成了血雾般的东西。

血雾悄悄融化在空气里。

——当然,在所有人类的眼中,这只不过是一个毫秒。

雨停了,仅此而已。

黎敬学满意地收起袖口。

黎敬雪的脸色更难看了一点。

“好啦,姐姐。”

总教长对后方的仆人们招招手:“我想这个城市如今懂得尊重祭司了——把这只魔物放出来吧,让她去寻找沈凌。”

“是,大人。”

“是,大人。”

乌云下,幽深的绿水晶完全开裂。

但它并未折射出美丽的光线,污血与怨恨疯狂涌出。

“咕……呃……”

“沈凌。”前任祭司漫步过去,满意地看到这东西瑟缩了一下——在彻底放出之前缓慢剥夺它的视觉,再割断它的尾巴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沈凌。你的目标是沈凌。找到她。带给我。”

水晶内部,半人半鱼的魔物嘶哑地鸣叫了一声,并伸出了第一只鳞爪。

【与此同时,某处郊外公寓】

猎魔人握着沈凌的手,猛地扭过头。

他听见了某种限制被解除的声音——以及某颗他厌恶的铃铛散发出的腐朽味道。

藤紫色的瞳孔迅速调整大小,某种东西在异色的瞳仁深处运作起来,精准且敏锐地穿透了千栋百栋的建筑,捕捉到了——

C区最高地标,顶层天台,一颗破裂的暗色绿水晶。

……以及那些隶属于教团的人。猎人懒得向他们投去一眼。

呵。

动作挺快。

“阿谨阿谨阿谨!快看快看!快看!”

沈凌顺着他扭头的方向,也好奇地瞅过去。

下一刻,她就甩开了他的手,惊喜地跳下了沙发,欢欢快快扑向窗口——

“雨停啦!下了好多天的雨停啦!可以出去玩了——阿谨阿谨阿谨!真的全部都停了,你来看看!雨停啦!”

她扒在窗台上左看右看,还伸手去外面挥舞,蹦跳了好一阵。

虽然在家里也能玩得很开心,但所有小孩一连闷好几天后看见晴天还是欢欣雀跃的。

薛谨应了一声,迅速低头,重新戴上了遮掩用的厚眼镜。

他的眼睛正穿透了无数混凝土达到了数千米外的场所,如今已经调整到了精密的工作状态。

而失去眨眼运动、睫毛抖动等等自然的“普通”调整后,他这个状态的眼睛是无机质且可怖的东西。

……这可不能让凌凌看见。毕竟她刚刚才发言表示喜欢我的眼睛。

毯子叠好,把书本与报纸放回原位,整理沙发上的抱枕。

走向窗户,而那里的沈凌还在兴奋地探着脑袋打量。

“凌凌。雨停了吗?让我看看。”

镜片后无机质的眼睛在整个城市的每个角落扫视搜寻起来,并迅速发现了那些潜伏在空气中的猩红血雾——它们慢慢转化成了细小丑陋的魔物,从人类所看不见的空间裂口爬了出来,响应着某颗死铃铛的召唤,无头飘荡在刚刚雨珠悬浮的位置——

【沈凌。血。】

【沈凌。血。】

【沈凌……】

【撕碎。血。】

【血。好痛。】

许多怨恨而絮絮的低语,传入了灾祸之主的耳朵。

他听得很清楚。

他听得太清楚了。

……因为那些怨恨与痛苦烂熟于心。

窗台边,唯独视觉与听觉方面没什么强大天赋的祭司大人欢呼雀跃了好一会儿,察觉到薛谨走近后,急忙回头看他。

“走吧走吧——阿谨,我们晚饭前出去玩吧!雨终于停啦!”

她对上丈夫厚厚的圆眼镜,以及有点无奈的笑容。

……哦。

沈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又回头看看无雨的户外,再看看自己空空的双手。

她刚刚扑棱棱转动的小耳朵,慢慢慢慢呈倒三角状垂下来。

“雨停啦。”

这是与刚才完全不同的语气了,高兴挥舞的手臂也沮丧地垂回家居服旁。

好玩的“家外面”,瞬间失去了一切吸引力。

雨停了……就不能跳舞了。

而她甚至一个舞步都没学会呢。

沈凌揪了揪自己的衣角,揪了几下觉得不对劲,于是把自己的衣角换成了对面丈夫的衣角。

继续揪。

毛茸茸的飞机耳贴在她金色的小卷毛上。

“雨的确停了。”

耳朵又被轻轻揉了揉,而仆人的话似乎听不出什么叹息的成分。

沈凌错愕地抬头,发现他正微微垂着脸整理窗台旁的植物——把仙人掌挪到了光照充足的位置,又动了动金色风信子的花盆。

“我想你的确可以在晚饭前出去玩一会儿,凌凌,这几天难得放晴,我建议你坐车去几站外的那个广场,那里有卖爆米花和烤红薯的小推车,这个时间点……嗯,蹦蹦床和充气城堡都是开放的。你不是一直很想去那里玩吗?”

整理花盆的丈夫听上去真的没有任何问题——自然扶正了水培的风信子后,他似乎又不经意地叩起手指,在窗框上敲了敲。

【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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