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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是蜀中大巫 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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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兰幽的饭没推迟,她这两年也很忙,想请她吃饭那是机不容失,回上京第三天就安排了。

——不是和师非得拖到第三天,实在是第一天和第二天都安排出去了,她那天急匆匆地就走了,杜鹃、顾母他们只能从网上知道了些蛛丝马迹,现在还是后怕不已,直到看到和仪好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才稍稍放心。

江叔和贺叔联手掌勺,兰幽口味偏好清淡,所以桌上可以说是两极分化严重。

兰幽看着和仪那边的红红火火眼中带笑,和仪看着兰幽前面的清汤寡水嘴角抽搐。

星及最后还是高抬贵手,允许和仪从后头放酒茶的库房里摸了一瓶青梅酒出来,点了小炉子慢慢咕嘟着,烟火气袅袅。

酒过三巡,和仪本来是等着兰幽脸颊泛红冰山融化的,没想到人家脸不红气不喘,慢悠悠地低着头给自己斟酒。

最后小算计未能得逞的和师幽幽怨怨地盯着兰幽,接过她推来的酒,道:“幽姐,你变了。”

“我变了?”兰幽一扬眉,眸子带笑地看着她:“你说我变哪了?”

和仪瞬间兴奋起来,一拍桌子:“你笑就是变了!说好的万年不变冰山人设呢?”

兰幽嘴角略略上扬,好半晌才轻轻摇头,口吻很轻地道:“人总是要变的。我醉了,留我一夜吧。”

和仪忙道:“屋子早就收拾出了。东厢第二间,被褥都是新换的。”

“多谢。”兰幽饮尽杯中酒,站起来走到和仪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状似随口道:“有一本书,阿柳闹着要看,我托人打听了许久也没买到,记得你家书房里存了一本,回头借我可好?”

她说了书名,和仪没什么印象,道:“我让孟叔找找吧,找到了给你寄过去。”

既然她没印象的书,那就肯定不在上京这边,应该是鹤山老宅存的,也不知哪一辈的祖宗收藏的。

兰幽摆摆手:“不及,哪天你回去顺手带着就好,我这段时间常往上京来。那本书很难得,快递怕出闪失。”

这个理由还算正当,和仪虽然觉得怪怪的,却也点头答应了,不过却道:“那你得等着了,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蜀中。”

没想到……一天之后,冷着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上山的和师一身杀气腾腾。

孟叔就跟在旁边,一边道:“电话里周念应该和星及说得很清楚了,是昨夜子时阴气忽然有波动,转瞬即逝,不过当时地脉翻滚,情况不妙。他第一时间联系了星及,但在电话挂了之后没一会就消停下来,现在山上安安静静,没有什么风声。”

“作!他就作吧!作死!”和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手一扬开始挥斥方遒,“早晚有一天我要把那小破池塘撅了!把他扬了!看他还能搞什么事儿!一年多,两回了!真当和师我闲得慌吗?”

这恐怕有点难度。

不过看着和仪怒气冲冲的脸,孟叔很睿智地把这句话吞了回去,向后给了星及一个疑惑的眼神。

星及用口型比:约会。

哦,莫非这就是网上说的:扰人恋爱遭雷劈?

孟叔端着一张睿智端正的脸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和师。”守在宗祠前的周念一见到和仪的身影连忙施礼,又道:“底下没有动静,您没回来,属下不敢擅动。”

和仪冷哼一声:“走,撬开,我倒要看看,他老人家搞什么幺蛾子呢!”

看她一身煞气的样子,周念静默,等她一马当先进了宗祠,才问悄无声息显露影踪的灵娘:“这咋地了?咋那么吓人呢。”

“嗐,本来今天是打算约会的。”灵娘啧啧感慨:“吃饭看电影轧马路一条龙,全被打断了,能不生气吗?快进去吧!别真把那位的棺材板翘了。”

此时和仪已经干净利落地放了水、拧开了机关,露出了地下真容。

是一口通体漆黑颜色发闷的棺材,不似寻常好木料油亮油亮的,这一口棺材质地非常奇怪,颜色是极浓郁的黑,让人第一眼就直觉诡异不喜。

此时那上头暗红的法阵已有些褪了色,和仪脱了外衣一跃而下检查过池塘底部镶嵌着的阵法灵石,绕着棺材转了几圈,确定过地脉没有什么差错之后,皱着眉,满脸犹疑地盯着那棺材看。

那口棺材底部是三个镀金小字,篆体,细看却是由佛道两家的镇压镇书组成的,无数密密麻麻的小符文组成了三个篆体字,是——易和生。

和仪手指在那三个字上轻轻点了点,良久,忽然嗤笑一声,用一种非常拽的语气道:“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当初我小师叔祖能把你再度封印,我也绝不让败落于你手中。不就是天才吗?谁还不是呢?”

她说话的时候,手腕上的银铃无风自动,声音沉闷,无端带着浓浓的威势。

棺材仍然悄无声息,和仪轻嗤一声:“缩头乌龟。”

然而无论何时如何百般挑衅,这位被封印在鹤山中千年的巫道老‘前辈’还是没有一丝声响。

和仪再度检查了一遍阵法中的布置,本来还打算把棺材挪起来查一查底下封着的龙骨的,但祠堂里的铃铛催命一样地响,她也忽然开始哈欠阵阵,想来是哪位老祖宗有事儿要来入梦排着队呢,暂且先把这边放下,加了两道镇书上去,合好机关重新引入活水。

回了院子里直接往书房榻上一歪睡过去,星及见她这样知道有事儿,把带回来的东西提着,回和仪的房间收拾去了。

梦里,和师与她不靠谱的师父再度见面,并没有师徒相见泪汪汪。

和振德直接对和仪道:“茅山派立阵与旱魃所遗的那个血珠子你还有印象吗?”

“当然。”和仪不假思索,问:“怎么,那珠子有什么蹊跷?”

和振德绿着张脸,沉吟半晌,看着自家小徒弟,还是道:“你最近……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最近还是小心点吧,没事儿晚上别出去走动,小心被人敲麻袋。”

“怎么了?”和仪满脸写着疑惑:“谁能敲我麻袋?”

“徒儿啊!”和振德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拉住和仪的手,哭道:“你可是咱们家三代单传——”

“我师祖那一辈就不是单传师父,我还有个小师叔祖呢,你别忘了。”和仪默默地举手。

和振德激昂悲伤的情绪被她打断,默默好半晌,才继续哭道:“可你也是我唯一的徒儿啊!咱们家唯一的继承人啊!你说你要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师父我怎么对得起咱们列祖列宗啊!”

和仪最后只能伸手保证:“我尽快收徒。”

“倒也不是那么急。”和振德拿着手帕慢慢拭泪,叹道:“你就算现在收徒,也只能看命数了。晏晏啊,最近万事一定要多小心。那血珠子特部怎么还没研究出个一二三四呢?我就说他们都是废物你师祖非不听!你说直接给你……”

他嘴里的话猛地顿住,和仪直觉地品出不对来,瞪大眼睛看着他:“旱魃是您安排的?您什么时候和旱魃还有交情了?”

“这不是、这不是今年的事儿吗。”和振德尴尬一笑:“哈哈,今年底下有点乱哈,旱魃那不是厉害吗,这不是怕他被人当枪使,先和他谈通了。你看最近全国各地这个出世那个出世的,阴气灵气乱七八糟,也不是啥好兆头,我们这不得先做准备吗……”

然而他越说越是气弱,和仪往地下一坐,委屈巴巴地抢过和振德手里的手绢捂着脸:“我的命啊!怎么这么苦啊!当年和旱魃打了一架命都没了,今天我师父竟然告诉我他和旱魃熟?!老天爷呀!祖师爷……呸!师祖啊!”

和振德沉默一会,看着戏精上身的徒弟,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地蹲下来哄,还道:“祖师爷可不能乱哭,谁知道你哭得是哪个祖师爷。我看最近后院下头那个可不大安静,你小心点。”

“我知道,今儿已经加过一层封印了。”和仪抹抹眼泪,随口回答,然后继续嚎。

不过她心里也是乱七八糟的,和振德今天可以说是把旱魃出世的事儿给应下了,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和仪忽然抬起头,梨花带雨眼中含泪地看着和振德,问:“您说,这几回直播事故,是不是您搞的?”

“绝对不是!绝对不是我做的!”和振德慷慨激昂地发誓:“如果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你的师父做的,那么上天惩罚你的师父这辈子也看不到小徒孙孙!”

和仪眼神带着怀疑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轻轻往旁边移:“算了,我也问不出什么来。你们就都瞒着我吧!”

看着小徒弟坐地下嘟嘟囔囔的,和振德心里松了口气,可以说是抹了一把辛酸泪。

这年头,哪行哪业出来混都不容易,尤其是在小崽子面前,即使你多大的官,你也没底气。

还是这种百精百灵一句话出去她脑子里能打十个弯的小崽子。

真是说一句谎人家就能觉出不对来。

然后和小徒弟许久没见的和振德又慰问了一番和仪的身体,很快虚无中波光阵阵,和振德头顶青芒隐现,就是有人在找他了。

和仪本来还打算问问那回和重明干了一架之后的异像,结果一抬头人都没了。

醒来之后外头正是天光大亮,和师掏出手机联系了官方对接人,开口就是一大笔的捐款给丹省受灾农民,数额之巨大几乎可以说是足够弥补所有农民的损失了。

毕竟旱灾持续的时间不算很长,现在处□□速生长期,那一段时间伤害秧苗是有的,影响收成也是有的,但因为人工降雨的存在,还不至于颗粒无收。

只是比之往年定然惨淡了。

和仪这样出手阔绰,可以说是让官方的人吃了一惊,还以为怎么了呢。

和仪随口道:“我师父冥寿要到了,给他积点阴德。”

这个理由还算说得通,那边欢欢喜喜地收了钱做规划,还表示会把后续这笔钱的去向回馈给和仪。

然后她又联系了几个对丹省有慈善方案的慈善基金会,还有自己名下的基金会,都是大把大把的撒银子,活像散财童子。

她这边有林正允的面子在,金融界里也有不少她的客人,权限还是有的,大额转账倒是不需要亲自跑银行,看着短信提示里大把大把洒出去的钱,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就是个数字!

唉,这年头,有个不让人省心的长辈,做晚辈的真难。

和师真切地发出了感慨。

不过既然回了蜀中这边,也忙活了一早晨,断断没有直接回去的道理。

和仪联系了寒他们出来浪,最后君倾却没来,她有些疑惑,桃夭表示:“倾姐最近怪怪的,修炼的好认真,我们都不好意思打扰她,算了你别叫了,她不回来的。”

和仪只以为是君倾忽然要奋发图强了,也没多想,点点头,招呼他们组了个斗地主的局。

牌桌上嘛,富贵在天全看运气,和仪这两天手气不咋地,被桃夭和寒杀得一败涂地,最后整个人瘫在地摊上,唉声叹气。

寒看了她一眼,道:“我觉着你身上不大对劲。”

“怎么了?”和仪猛地精神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问。

寒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没什么,或许是我最近眼力不大好吧。你身上阴气太浓,平时也这样,是我疑神疑鬼了。”

桃夭挠挠脑袋,问:“还玩不玩了?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可得把上半年输给你的都赢回来!”

“玩玩玩!”和仪把疑惑抛诸脑后,一边洗牌一边道:“今儿姐姐我舍命陪君子!看在在座二位都是长辈的份儿上!陪陪你们!”

“呸!”桃夭瞪着她。

和仪在蜀中住了一宿,收到兰幽邀请她参加蛊道母神生祭的微信才想起来兰幽上次管她借的一本书,先答应下来,然后连忙跑到书房里去找。

山居的书房很大,分为内外两间,外间还稍稍正常些,就是正常人家的书房摆设,只是更加古色古香。内间就十分夸张了,是那种图书馆的排列方式,一面面书架满满当当塞着的都是书。

和仪拉着灵娘周念他们找了好久,才把兰幽点名要的那本书翻了出来。

蓝色的封皮,装订的方法也很复古,纸张颜色已经微微泛黄的,看得出来是很多年的老物件。

和仪还没看过这本书,这会找了出来就饶有兴致地坐在美人榻上翻着,书里讲的是在末法时代背景下术士们竭尽全力恢复山河灵气、百姓信仰,章回体的白话文小说,看文风距今应该不超过二三百年,里面的种种内容落到实地上也能看,应该是玄门哪位前辈写得。

辞藻华美内容丰富,和仪看着,不自觉地就入了神,直到星及进来唤她,她才回过神来,匆匆吩咐道:“兰幽邀请我参加他们今年的祭祀,预备一份回帖,黔省母神殿大祭的请柬如果送到了,回帖就和这个书一起给送请柬的人。”

星及道:“黔省的母神殿大祭?您确定过去?”

“去吧,她今年应该是要广延宾客,鬼蛊不分家,蛊道盛事,我不去不好。这本书……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没什么名气,也不知道兰柳那个小丫头怎么想到要这个了。”和仪随口道,一边把书在星及拿来的盒子里放好。

和仪所料不错,兰幽这一回是打定了主意扬名,也是要重新在玄术界中展现实力了,她们家秋日母神殿大祭的请帖发了一大圈,收到的也大多都赏脸去了。

因母神殿大祭恰逢假期,和仪上学的时候听毛望舒他们嘀咕,话里话外也要过去。

大多数人对于蛊道还是保持着很高冷神秘的印象了,这会也很兴奋,围着和仪叽叽喳喳地问。

和仪对询问蛊道术士特点、兰幽性格和黔省蛊道所在的嫫娘山景致怎样,通通回答:“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不过能收到这份请帖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玄术界虽然衰败但术士也不少,要不就是家里影响力极高,家里人的请帖蹭着去,要不就是自己能力出众,或者二者皆有的。

但各大道观收到的请帖门槛就更高,班里也有人去不成的,这会都眼巴巴地看着大家。

即使现在回去发愤图强修炼,也来不及了不是?

日子就这样慢腾腾地过,转眼到了十一假期,和仪就要去黔省应邀参加母神殿大祭,临去前回了趟家,陪家人吃饭。

仍是与林正允一起看新闻,听着新闻里播报全国好几处粮食增收,和仪叉了快蜜瓜吃,慢悠悠地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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