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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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焕并不清楚这兄弟俩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不想知道这些事情,只想将徐顺打发了,而徐顺听见了沈焕的回答,脸色倒是变了一变,可他到底还是不敢在沈焕面前搞怪,因此仍笑着应了,只是明眼可见这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很多,不过既然他应了,沈焕自然不会管他那么多,刚才贪凉多吃了两块瓜,这会儿便捧起热茶喝了起来,脸色又恢复了原样,也不再搭理徐顺。
见到沈焕这副样子,徐顺哪里还能不明白的?便是他还想再些什么,却不好再讲出来了,只能先退了出去,等到了厨房,见除了自家媳妇,还有自己的两个女儿和大嫂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脸色阴沉地将那鸡往里面一扔,将沈焕说的做法说了一遍,便转身离去。
这段时间倒是难得见到自家这小叔子的臭脸,这猛然一见到小方氏也吓了一跳,一边去捡那只拴了脚的野鸡,一边还问钱氏:“哎,你家这位这是怎么了?”
钱氏只低着头择菜,将脑袋摇了摇,并没有说话。
这些日子她不住在家里,偶尔也能开开小灶,倒是没有经常饿肚子,脸上的蜡黄也褪了一些,可瞧着她一天天地愈加沉默了,原本她老爱扭着她那枯柴一样的身材,如今倒是成了一桩真正的枯树桩,只是小方氏也不是个心细的,便是日日和自己这个弟媳在一起,却没有留意她这明显的变化来,见她不回答,只当是她跟自己一样害怕自家当家人的毒打不敢多管,更何况那徐顺看着可比她家那位凶多了,于是她也不再说这个,反而开始吐槽起沈焕出什么刁难做法,按照他那法子伺候这只鸡,别说这一下午怕是都不闲,还要另外再搭许多好东西进去之类的话。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徐顺和钱氏躺在一个被窝里,徐顺摸了摸枕边人那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臂,又恨声咒骂了徐财和方氏好几顿,最后连沈焕也骂上了。
“***!若是看不上我也不早点说!偏还让我献了这么些天的殷勤,享受倒是都让他享受了,想让他帮帮忙却这样难!”
“毕竟大哥还在呢,又不是不能做事。”
钱氏见他这样气愤,便开口安慰道,不管在他人面前是什么样,可在徐顺面前,她倒是轻声细语,显出一些柔情蜜意来,她劝道:“顺哥,你也别气了,总归日子一天天都是这样过了。”
“我怎么还能让你过这样的日子!”
听见钱氏的安慰,徐顺却仿佛更加激动了两分,他涨红了脸,将钱氏的双手握在手里,几乎是低吼出了声,他说道:“娘眼瞎还苛待你,他一家也都当作视而不见的样子,好像省下你这一份口粮便能发家致富,可你瞧瞧他整天算计来算计去,也不是都落了空,偏我们前前后后跑,不仅挨人说骂,还半点好处都没有!”
徐顺越说越顺,说了这一段之后也不停,仍继续说了下去:“也不瞧瞧你如今的身子骨都熬成了什么样子,日日夜夜要干活,接连生娃娃,连月子也坐不好,再这样下去你怎么受得了!”
“别说了,顺哥别说了!”
钱氏听了一双眼睛里已经蓄了泪,说不出来是为了这些年受的委屈还是因为徐顺这样待她而感动,只听见她又说道:“只当是我命苦,若是往后我陪不了你,你可也要好好过日子,千万别糟践自己身子,若是有好的姑娘,你再娶一个也是使得的……”
“不!”
徐顺几乎是怒吼着出声打断了钱氏说的话,他顾不上旁的,红着一双眼睛,紧紧地将钱氏抱在怀里,连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要你往后都要好好的,我要让你过上好的日子,不许你说这些话!”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跟着他娘和他大哥一起过,按照他大哥的思路他还得是个无所事事的混混,他们两人手里都没有钱,便被他娘和他大哥死死攥在手里,过的日子都不是他们自己的,而其中唯一能安慰她的,便是徐顺这一份心思了吧。
只是不知道话里的这些好好的,她还能不能等到,真的除了命苦,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不然怎么解释她花儿一样嫁进来的人,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枯柴模样。
钱氏默默地将脸靠在徐顺的胸怀里,眼泪将他胸口濡湿了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顺才缓缓将她放开,用手摸索着在夜色中看不到的脸的轮廓,将她脸上的泪水笨拙又小心地擦干,两人各自仰着躺好后,徐顺忽然又咬牙切底地低声说了一句:“我要杀了他!”
是的,只有将徐财杀了,那徐兴的兄弟便只剩下了他一个,那沈焕还想要对徐兴媳妇做什么,便只能倚仗他,还有娘的儿子也只剩下他一个,便是他没有儿子,那几个之子的年纪都还小,这家自然是轮到他来当了,只要他能当家,哪里还能让自己媳妇受这样的委屈!
原本在默默垂泪的钱氏一听徐顺这话,也顿时吃了一惊,连忙说道:“顺哥,顺哥,这可使不得!你可别做傻事!”
“我会仔细筹划一番,你安心便是。”
这会儿徐顺的话听起来倒也没有什么疯狂的劲头,可偏偏是这样平静的语气,谈论着谋害自己亲兄弟的事情,怎么听都让人更觉得背后一阵凉意,钱氏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只听见徐顺继续说道:“更何况没了他,娘便只有我一个儿子,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而且咱们村子离县衙这样远,便是有人想去报官也怕是找不到门路,沈焕能倚仗的也只剩下了我,怎么不会帮我说话,往后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将你自己的身体养好,便是你要做的最重要的事,你知道不?”
“嗯。”
钱氏的一双眼泪又流了下来,泪眼朦胧中她能看见自己的丈夫无疑是世上最好的男子,她向来听话地很,见徐顺都这样说了,她也只能答应下来,另外再叮嘱一声千万要保重自己,不然她一个人也没办法独活。
“好。”
徐顺嘴角含着笑,一双眼睛晶亮亮的,这样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