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少年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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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娘子，我家老爷有请。”
徐宁心正乱着，忽然传来了一个小厮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局，徐宁连忙回过头去应那小厮，说道：“是，我这便来。”
说着，她也抬起了脚，要往前走去，没想那徐二林却仍不放弃，一把抓住了徐宁的胳膊，将她带回自己身边，他仍低着头，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徐宁，问道：“你喜欢吗？”
身体离得近了，便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热度，而此刻徐宁的心却已经平静下来了，她也定定地望着少年人的眼睛，说道：“如果你想赚足够的钱，我可以帮你。”
不是喜欢或者不喜欢，也不是说她想要的可不止这一个院子，反问一句你愿不愿意陪着我，她是说，如果他想赚钱，她可以帮他。
这不是一个回答，是一个蛊惑。
可徐二林却没有任何后悔的机会，他一头撞了进去，没有丝毫犹豫，他回答道：“好。”
他心里有一些失落，可他还是从徐宁这样的反应里得到了另一些满足。
等他赚到了足够的钱……等他赚到了足够的钱之后会怎么样呢？明明她自己比他更会赚钱。
或许他的心里有这样的微小的声音，可他根本听不见，他只感觉到了这一瞬间他与徐宁的距离仿佛近了许多，只要这样，他现在的心便能十分满足了。
“这位小哥也要一起去吗？”
那小厮等了片刻，见两人仍在商量事情的样子，便出声问了一句。
徐宁听见小厮的声音，与徐二林对望了一眼，两人便不由自主地都笑了，徐二林将她松开，她回身对小厮说道：“是。”
小厮跟随蔡老爷多年，见过许多场面，刚才这一幕他或许会跟人禀告，但如果没人问起，或许他永远都不会说，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于是那小厮便点点头，说道：“那便走吧。”说着，他就带头先往前去，徐宁与徐二林便一前一后地跟着他往前面主院行去。
主院的院子比后院更宽敞些，在一角修了一个藤爬架，上面爬满了葡萄藤子，还有一串串晶莹的葡萄，蔡老爷就坐在这藤架子下面，边上竖了两个灯笼，照得那一片就跟白天一样光亮，小桌子上摆着一张棋盘，见徐宁带着徐二林来了，他也不多问什么，一边让徐宁坐，一边让蔡大带徐二林在另一边坐着也闲聊一会儿。
徐宁落落大方，行了礼，就在蔡老爷对面的位置坐下，棋盘上摆的是围棋，对于这个徐宁倒还真没什么研究，只不过是大概知道一些规则，完全还算是新手小白。
而徐二林则是比她紧张了很多，待蔡大温和地说了两次“徐家小哥，请坐吧”，又见徐宁在那边已经坐下了，他才坐下了。
眼前这位老管家虽然是那位蔡老爷的仆人，可是在徐二林眼里他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甚至比和蔼的蔡老爷还更可怕些，尽管蔡大始终对他十分客气，也给他沏了茶，可他仍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蔡大倒像是没有看见他的不自然一样，他得到他老爷的吩咐要跟这位小哥闲聊，那他便谨遵吩咐跟徐二林闲聊便是，于是他喝了一口茶，问道：“徐家小哥，今年几岁了？”
见徐宁那边一直平稳，蔡大又问自己话，徐二林也回过神来，回答道：“今年十三了。”
蔡大点头，又问道：“可曾读过什么书？”
“读过……”
徐二林小时也上过一段时间族学，可他一想，自己这样回答对方恐怕会跟族学里的老夫子一样开始考校起自己的功课来，可他之前上学的时候读书便不大认真，一本《三字经》上面的字都还没有认全，他想到这里，又连连摇头说道：“没、没正经学过，只认得自己的名字罢了。”
“哦，”
蔡大应了一声，果然熄了讨论功课的心思，再找话题问道：“家中可做什么营生？”
问起这个来，徐二林能说的话可就多了，他的兴致起来了一些，也没那么紧张了，开始说起地里的庄稼和山上的野兔子，蔡大听着，脸上也是一成不变的笑容，还时不时点头，在关键之处应和两句，仿佛他对这农家之事也十分熟悉一般。
“蔡伯以前是不是也种过地？”
见蔡大态度始终温和，徐二林心中对他的畏惧已经去了大半，已经亲切地喊起蔡伯来，听他点的那些话，便以为这位老管家其实也是农户出身，心中更生了一些亲切感，便这样问道。
但蔡大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出身便是蔡家的家仆，不曾种过地，不过年纪长些，懂得略多了一些。”
“好吧，”徐二林应了一声，心中略微有些失望，不过听蔡大这样一说，他对蔡家也有些好奇起来。
“蔡家很大吗？”他问道。
“枝繁叶茂，子息衍衍。”蔡大回答。
“那做生意很赚钱吗？”
“尚能糊口罢了，小哥怎么对这感兴趣了？”
“我不懂这些，只是好奇罢了。”徐二林微微脸红，他悄悄侧脸看了徐宁一眼，虽然距离不近，听不到那一边在说什么，他只看见徐宁笑着说了一句话，那蔡老爷便仰头哈哈笑了起来，还用一只手去抚花白的胡子，气氛十分和乐的样子。
这样他又回过头来，跟蔡大打听道：“不知道像这样一座院子要多少钱，又要花多少时间能赚到？”
古井无波如蔡大，也被愣头青的这种问题问得一愣，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有些东西生来有就是有了，若是生来没有，那很大概率也就没有了。可他看着少年人清澈而认真的眼神，这样的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这少年看着还稚嫩，也不曾读书，更不懂礼节，可他已经能从这个少年人身上看到一些属于男人的坚毅来。
莫欺少年穷，蔡大收了一些闲散心思，认真地跟这位少年探讨起他的问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