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令(重生)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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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洋洋洒洒说了一番场面话,顾宜宁听地心不在焉,唯一记住的只有一句话,大婚之前自己不能和陆旌见面。
将近两个月的时常,这怎么忍得住?
康嬷嬷仿佛能看透她心里在想什么,严肃道:“大晋的规矩便是这样,五小姐莫要动什么歪心思。不然日后两人相处起来会曲折不断。”
毕竟是重生回来的人,顾宜宁这会儿不敢对习俗不敬,图个吉利,点头应了下来。
康嬷嬷明着是来教习的,暗着还要考察监视她。头天就让她展露一下女红的手艺。
想必嬷嬷还记恨着那副《百鸟朝凤图》上的“鸳鸯”,便递来一副鸳鸯的图纸,让她照着绣,“五小姐七天时间可否绣得完?”
“可以。”
顾宜宁用不了七天,三天就将成品交了过去,刺绣上的一对鸳鸯活灵活现,细节处理地甚是巧妙。
若不是康嬷嬷天天盯着她看,就要怀疑是院中的丫鬟偷摸着帮她绣的了,然她还是不悦:“既然五小姐手艺如此高超,为何在太后的寿礼上绣成了鸭子?莫不是故意下太后面子?”
同一件事被不同的人反复提及,顾宜宁有些无奈。
这康嬷嬷是太后身边亲近的人,她并不想结怨,便把家中姐妹骗她的话说了出来。
康嬷嬷早就听说过相府二房两个女儿的丑事,听她这样解释,也觉有理。
见识过她的女红后,对这五小姐的印象也好了许多,平日里少了些刻意的针对。
两人相处的时日渐增,康嬷嬷对她放心不少,不再时时刻刻地监视着。
顾宜宁在家安生待了一个月,不曾出过门,她趴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玩弄着面前的小盆栽。
这一个月以来,都是靠着写信跟陆旌往来的。
一天写一封,夜里待康嬷嬷走后,她会偷偷将信封交给流云。
陆旌话少,她满满当当地写一整页纸张,收回的信却只有寥寥数语。
不过流云不止给她带回信封,更多的是一些小玩意和小吃食以供她解闷。
有时是华容道,有时是孔明锁,她费了很长时间也没能解开。
流云笑着说:“都是殿下亲自选的,殿下还说……若五小姐觉得闷,可出门走走。”
顾宜宁一边解九连环,一边道:“出不去的,康嬷嬷看得紧,一整天都绕在我身边,只有晚上时才回她自己房间。”
流云:“殿下说……花灯节快要到了,夜里赏花灯最为合适。”
顾宜宁考虑了一下,没应,她怕被康嬷嬷抓住,那样精心树立起来的形象可全都没了,日后姜太后定会时不时地针对她,麻烦得很。
但隔天,流云带来了几副画卷,“殿下说若五小姐看不了实景,可赏一赏画中的景色。”
画卷上是京郊鹭江男男女女放花灯的场面,漆黑的夜空中亮着星星点点的火光,鹭江两岸,热热闹闹,每个人物的表情都勾勒地惟妙惟肖。
光是一幅画就令人心驰神往。
然而陆旌并不满足,还每天都送一副花灯图过来,一副比一副惊艳。
顾宜宁看了之后越来越想亲手往河中放盏花灯,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笑了下,问:“殿下每日送画,是在诱惑我出门吗?”
流云颔首:“或许是这个意思,不过若五小姐实在脱不开身,也不必理会。”
顾宜宁小声问:“可有出门的法子?”
夜里待康嬷嬷回屋后,她被掩饰着出了相府的大门,偷偷坐上去往京郊鹭江的马车。
穿过热闹的人流后,顾宜宁为难地看着面前黑漆漆的小树林,“你确定殿下在这里面等我?”
“是。”
顾宜宁提着裙角,在花灯微弱的光亮下行走,踩过那些杂草,终于看见陆旌的背影。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打算吓一吓对方。
手指还没触到他的衣袖,人便转过了身,顾宜宁没把对方吓到,自己先惊了一瞬。
她恢复过平静后,往前靠近了一些,嫣然巧笑着问:“这些时日,殿下可有为你的王妃守身如玉?”
第34章
月朗星稀, 浓密的枝杈中间,泄出几缕澄澈的光亮,稀稀疏疏地映在地面上, 显得这林子甚是空明静谧。
陆旌视线下垂,停在顾宜宁笑意盎然的眉眼间。
小姑娘一看便是特意乔装打扮过的, 青衫白裙,轻纱遮面,乌发悉数挽起, 脖颈,手腕, 乃至耳垂,都空空荡荡,全身上下无一处惹眼的首饰。
没了珠宝华服的映衬, 反倒如出水芙蓉一般,绝色尽显,让人为之心神一震。
她似是知道自己有多会撩拨人心, 故意挪动脚步,双手背在腰后, 上半身微微前倾,踮起脚尖, 仔细在他领口处嗅了嗅。
陆旌不知她又在耍什么无赖, 只觉此刻香气缠身, 被清甜的兰香团团围住, 缴地他呼吸都有些微滞。
他眸光晦暗,将身前的小脑袋推开了一些。
顾宜宁站直身体,不甚满意地问:“殿下心虚什么?”
陆旌轻扫了眼小姑娘被束腰紧裹着的纤细腰肢,面不改色地问:“本王何时心虚了?”
“既然不心虚, 为何不让我闻一下殿下身上到底有没有脂粉味儿?”顾宜宁抱住手臂,肆意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眸光流转,下一瞬便垂下了眼睫,“难不成真的瞒着我跟别人互通心意了?”
一整月未见,还是这般没心没肺。
仿佛从未受过相思之苦。
陆旌忽然抬手,扯开了那层朦胧的面纱,他视线平直,寸寸落在这张芙蓉面上,从眉眼到朱唇,不舍得错过一处。
就是这样的一张脸,一颦一笑都牵扯着他的心魂。
惦记了数年,终于窥得天光,要将人娶回家了。
顾宜宁被看得越发不自在,抬起头来,“殿下看着我做什么?”
陆旌没吭声,整个人仿佛融进了夜色里,冰冰凉凉,周身的暑气都赶走了一大半,她抿了抿唇,自觉道:“殿下不愿听那些话,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不说是不说。
当即换了另一种语气来磨他。
顾宜宁若有所思地看着湖中的倒影,细细思量一番,才道:“前些日子,我父亲提过哥哥的亲事,说他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才对,若日后碰上喜欢的,直接纳妾便可……”
她声柔调婉,一字一句控诉着家中发生的事。
看着这张灵动无忧的面容,陆旌脸色松动,那些思念的苦楚,自己受着也就罢了,何必强加到她身上。
吞心噬骨的滋味,在北疆的时候就已经习惯。
那时他总熬不住,一得闲暇时间,便纵马回京,路上奔波四五日,站到小姑娘面前时,听几句温声软语,疲惫劳累全都一消而空。
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口和疤痕,跟心疾一比,更显无足轻重。
现在,比起当年要好得多,左右不过再扛半个多月。
顾宜宁似乎说累了,终于止住了口。歇了一会儿,又启朱唇,“殿下,我说的可有道理?”
一通长篇大论下来,陆旌半句话都没听进耳里,就只顾着看她了。
小姑娘摇摇他的衣袖,陆旌便含糊其辞地应了声。
她软声说着讨好的话,“还是殿下最好。”
顾宜宁一边奉承着,一边又往他身上蹭,最后紧紧抱着他的手臂,指了指湖心的月影,“好看吗?”
陆旌不动声色地将手臂从她怀中抽走,往旁边移了两步,淡道:“没有未来王妃好看。”
顾宜宁紧又跟上去,勾住男人的指尖,放在手中把玩,慢慢地,变成了十指紧扣的模样。
下一瞬,陆旌再次挣脱开,目不斜视地看向树林深处。
“陆旌,”小姑娘绕过地上的杂草,站到他面前,有意将他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对视之后难得羞涩得低了下头,“树林有什么可看的?”
就算只问了半句,陆旌也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树林有什么可看的,还不如多看看她。
他倒是想。
但谁能敌得过这份肆意撩拨。
夜色惑人,媚色勾人,小姑娘时不时地来碰他一下,她全身上下,软地不可思议,还净做些令人心猿意马的举动。
在这露气浓重的小树林里,他还真能把人欺负了不成?
陆旌拧着眉,有些后悔将她诱出来。
顾宜宁今日的举动,能让他几天几夜合不拢眼。
只怕回头又得多洗几次冷水澡,才能灭了体内那股火。
见男人失神,顾宜宁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殿下在想什么?”
陆旌负手而立,眼底压了点莫名的躁意,他敛着情绪,意味深长道:“在想......该如何为本王的王妃守身如玉。”
顾宜宁下意识道:“守身如玉也不是这个守法......”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咬住下唇,歪头看向面前的男人,若有所悟,轻声问:“殿下可是嫌我动作不规矩?”
小姑娘头回这般善解人意,陆旌看过去的眼神有些新奇。
然而下一句,她便可怜兮兮道:“我冒着败坏名声的风险,从家中偷跑出来和殿下相会,到头来却被百般嫌弃,这还没成亲呢,殿下就不愿碰我,若日后成亲了,可还了得?只怕得每天都独守空房......”
差点忘了,她就是个蛮不讲理的。
陆旌闭了闭眼,耐着性子哄:“我们尚未成亲,还需恪守礼仪,不可有过分的举动。”
顾宜宁紧捏着衣裙,眼中希冀之情越来越浓郁,喃声道:“可是......可是我只是想牵一下殿下的手,这算不上过分,也不可以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见不得她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便侧过头,缴械投降。
顾宜宁牵起他的手,晃了晃,视线在他腰间流转,得寸进尺地问,“现在还想再抱一抱殿下,好吗?”
听着这好言好语的诱哄,陆旌突然想到青楼里的嫖客,也是这般贪得无厌。
而后又兀自压下心中怪异的比喻。
小姑娘是嫖客,他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