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妻为后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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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悦兮冷静道:“先将身上的衣裳给换掉。”她们两个这样一身衣裳走在大街上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两人找了间成衣铺子将身上的太监服给换下来,那太监服换下之后,宁悦兮随手就扔给了大街上筚路蓝缕的乞丐,那乞丐见是长得十分精致的小哥给他衣裳,跪地磕了几个头,抬头后两人就不见了,宁悦兮拉着杏雨进了一条巷子。
锦衣卫大半夜出来搜人已经惊动了街上的人,苏停云正好与几个朋友在寻香楼喝酒,醉醺醺的从楼上下来,看到锦衣卫在跟前疾驰而过,他的酒意顿时消散了几分,他没有漏听那句:“封锁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入。”
他先是觉得奇怪,锦衣卫只归皇帝调遣,莫非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他心中起疑,第二天不顾宿醉醒来头疼欲裂,便匆匆出门,去宫中打听消息,花了五十两银子终于撬开乾清宫一个倒夜香的小太监的嘴,这才知道宁悦兮逃跑出去了。
苏停云大惊,出宫后,骑马四处寻人。
而宁悦兮此时正在京城有名的虎威镖局与镖局的总镖头谈一笔生意。
宁悦兮拿出两千两银子的银票放在桌上,她道:“这是定钱,如果总镖头将我二人安全送达目的地,到时我便付剩下的两千两。”
虎威镖局至今有百年之久,开局至今也并非没有送过大活人,但生的这么漂亮的女人镖局的确没送过,虽说眼前这位小哥穿着普通,但龙虎威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是个女子,这身衣裳掩盖不了她的气质,而且出手这么大方,定然不是寻常出身。
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能出得起钱,他愿意送,何况他虎威镖局背后还有人撑着,谁能拿他怎么样。
龙虎威道:“好,姑娘这单生意我接了。”
宁悦兮见地方识破她的身份,她也直说了:“总镖头既然认出我是女子,那我要求女镖头护送,你可能答应?”
龙虎威表示没问题。
他收了银子,与宁悦兮签了镖单,盖了图书,便安排两人在镖局住下。
宁悦兮安顿好之时,锦衣卫正挨家挨户的搜寻,各个城门口也在盘查,转眼,东方发白,仍然没有找到宁悦兮的下落。
赵苍梧让其他人继续寻找,自己则先回皇宫复命。
秦洵得知人美找到,还在上朝便站起身冷冷的丢下一句:“退朝。”在文武大臣满脸莫名的神色当中大步离开。
赵苍梧在乾清宫等候他,见他进来后一言不发就去了寝殿,出来之时,身上换了一件常服,秦洵冷声道:“苍梧,走,朕随你一同出去。”
说完,脚下不停的走了出去,赵苍梧迅速跟上。
两人各骑了一匹快马,疾奔出宫,一阵驰骋后,秦洵去了宁王府,他在宁王府没找到人,老王妃没回来,猛然想起,上次老王妃在那封家书中就告诉宁悦兮要去五台山的事情,原来她们母女二人早就有预谋,老王妃的离开,就是让宁悦兮没有后顾之忧。
从王府离开后,秦洵纵马经过热闹的大街,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他也不知该去何处寻找,只是漫无目的的打马前行,在人群里穿梭,脑海里却不断的想着宁悦兮可能去的地方。
她也许会去五台山,可就算要去,也绝不会是现在,她一定会在城内的某个地方躲着,她知道他已经开始找她,会在各个关卡设下障碍,所以她一定会等,等到他失去耐心放弃寻找,她才会出城。
他回忆起从前跟宁悦兮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那这些地方她会去吗?念头刚起,他又在心里否认,不……她恨死了他,这些地方她绝对不会再去。
那苏家呢?国公府她可能不会去,但她与苏停云毕竟做过两年夫妻,或许他知道她在哪里,秦洵正好打马去郑国公府,眼角余光中看到一抹熟悉的颜色,他猛的勒马停下。
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他推开人群,冲到那两人面前,然后揪起其中一人的衣裳,脸色阴沉,声音冰寒问道:“说,你这套衣裳从何处来?”
那老头是个叫花子,看到秦洵如冷面阎王一般,吓得打了个哆嗦,他浑身直颤道:“是……是别人不要送给我的。”
秦洵眸光如刀,冷冷的逼视他:“是谁?”
老头战战兢兢道:“我不……不知道,是个生的很俊俏的小哥,他见我的衣裳破烂,便给了我两套衣裳。”
听到这句,秦洵冷静的面容下掀起惊涛骇浪,抓住老头衣襟的手,隐隐发抖,他咬着牙道:“那个小各眉心可是有一颗胭脂痣?”
老头点头道:“对……对,没错。”
秦洵暗道了一声:“果然是她!”内心的波澜不能停止,他丢开老头,转过大步离开,沉着脸下令道:“赵苍梧,拿着悦儿的画像去城中的所有的成衣铺子查,看哪家卖过衣裳给她!”
以宁悦兮的能力,单凭她和杏雨两人,是不可能离开皇宫的,她能顺利离开,定然是有人相助,昨夜他让张怀初派人在皇宫四门盘查,皆说没有看到宁郡主和丫鬟出宫,然后又查了各门的出宫记录,只有宣定门两个司药监负责采买的太监出宫去了。
如今看到这身司药监太监的衣裳,他更加笃定,那司药监的太监是两人假扮的,她在宫中没什么熟人,到底是谁敢助她,若是这人被他查到了,他定然要将此人凌迟处死。
赵苍梧领命去了,秦洵也没心思回宫,就找了家酒楼喝酒,等赵苍梧的消息。
宁悦兮在虎威镖局住了一夜,一夜风平浪静,并没有官兵查到这里来, 她去院子透透气,才站了没多久,便看到几个男人从院子里经过,那些男人也看到了她,一个个眼神直勾勾的,宁悦兮心中不悦,转身入屋。
这些男人都是镖局的镖师,为首的叫袁世勋,见宁悦兮走了,几人便往议事厅去了。
到了议事厅,袁世勋发现只有孙冬梅和她的几个手下在,孙冬梅是个女人,袁世勋看不起她。
袁世勋没睬孙冬梅,上前拱手道:“总镖头,我听说有趟镖要送?”
龙虎威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孙冬梅,他道:“是有趟镖要送,不过这次送镖孙冬梅做总镖头,你做副镖头。”原本龙虎威想要完全派女人护送,但他镖局的女人功夫比男人到底要差些,于是将袁世勋安排进去做辅助。
袁世勋当即就拉下脸来,他道:“总镖头,老袁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运了这么多趟镖从来没有失误过,你现在要我给一个娘们当副手,我不干。”
孙冬梅听了狠狠的瞪了袁世勋一眼,怒道:“姓袁的,娘们怎么了,娘们一样干事情,没比你们这些臭男人差!”
龙虎威见两人一句不对就要争执了,呵斥一句道:“好了,都别争了。”
等两人都停下了,龙虎威这才道:“这次送的镖和以往不一样,这次雇主要求女镖师护送。”袁世勋也无可奈何。
从议事厅出来后,孙冬梅去后院见了宁悦兮,看到宁悦兮那张脸后,孙冬梅的惊讶并不比袁世勋少。
她朗声道:“姑娘,我叫孙冬梅,是总镖头吩咐我来见你的,你这趟镖,我来送。”
宁悦兮笑了笑:“那就多谢孙镖头了。”
孙冬梅摇头道:“不必称谢,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宁悦兮道:“等城门口解了封禁再说。”
孙冬梅隐约想到什么,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得了宁悦兮的答复之后她便离开了。
秦洵坐在太微酒楼的雅间里,他叫了一桌子酒菜却一筷子也没动,只顾着喝酒,一杯杯往下灌。
这个酒楼,从前他和宁悦兮也来过,从前他就坐在她的对面,明明酒量也不好,却还是要装作很能喝的样子,几杯下肚,就醉了,她醉也好,他就可以乘人之危了,将她扯过来搂在怀里一顿亲,多好啊。
他那时候什么也没有,可有了她之后,觉得一颗心都是满的。
如今什么都有了,可没了她,整个心都是空的。
秦洵不知喝了多少酒,可他整个人都是清醒的,喝累了,他靠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就在这时,从屏风后面,传来男人粗犷的声音:“小二,好酒好菜给爷端上来。”
小二应了声:“好勒。”
跟着另一个男人又说道:“哎,不就是送两个女人么,要孙冬梅干什么,咱们兄弟这么多年多么贵重的东西都送过,两个大活人送出去还会弄丢不成?”
第三个人说道:“这你可就不懂了,总镖头让咱们弟兄们送的肯定是今日在后院看到的那姑娘,那姑娘生的那样貌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她肯定是不放心咱们这帮臭男人!”
跟着最先说的那个男人说道:“那小娘们长得可真好看,老子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娘们,眉心还有颗胭脂痣,就跟观音娘娘似的,老子要是能跟她睡上一觉,岂不是赛过活神仙。”
说完之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这说之人,便是袁世勋。
而一座屏风之隔的另一边,靠在椅子上的秦洵已睁开眼睛,那双黑沉的眸子暗潮汹涌,几欲吞没天地,他握住酒盏的手指节发白,手背上青筋狰狞暴起,手中的茶盏被他捏得粉碎,尖利的瓷碎片扎入手心,将手心扎的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边那几个人却浑然不知隔壁坐了个阎王,仍然拿着宁悦兮说笑打趣。
秦洵,越听越恼火,恨不得将几个人割了舌头,然后碎尸万段,正在这时,赵苍梧推开门大步走进来,他来到秦洵跟前,正想说调查到的事情,只见秦洵的面色仿佛被冰霜冻结一般,透着森森的寒意。
赵苍梧不知发生了什么,隔壁在调笑说但开头那些他没听到故而不知,只当秦洵是为寻不到宁悦兮而心情不好,他道:“皇上,查到郡主是在哪里买的衣裳了。”
还没有说在哪里,秦洵便道:“不必告诉朕了,你先回去,将派出去搜查的人都给撤了。”
赵苍梧挑了挑眉,不明所以,秦洵又道:“朕自有安排,不必你操心。”
他没说怎么安排,赵苍梧也不问,拱手道:“那臣告退了。”
他走时,将秦洵那桌酒菜的账给结了。
那些亵渎宁悦兮的他每听一句,心就被抽了一鞭子,他双眼血红,瞳孔剧震,哪怕那股杀人的念头越长越高,他还是狠狠的克制下来。
一切等他见到宁悦兮再说。
等了一个时辰,隔壁那几个人也喝的差不多了,结账醉醺醺的往外走,秦洵不动声色的追过去,那几个人喝多了,压根就没注意身上有人跟着他们,一路上东倒西歪的,直走了半个时辰,秦洵才见几人入了云觉巷,他跟着入巷,这巷子里别的屋宅都普通的紧,唯独虎威镖局很是气派,门上的匾额也格外醒目,他站在巷口,看着几人走入镖局内,便停下了脚步。
她竟然到了此处。
秦洵的脚在地上轻轻一点,纵身跃上屋顶,从屋顶上往下看,虎威镖局的后院,与旁边这个宅子的后院仅有一墙之隔,他翻身落入那人家的院子中。
好在这户人家的人都出门去了,并未有人发现他,秦洵便顺着墙边的树一跃而上,他站在树的枝桠上,浓密的树冠掩藏了他的身影,一双锐利的眸子,从树叶间看过去,紧紧的盯着镖局的后院。
后院住的都是虎威镖局的女眷,秦洵等了一阵,没看到宁悦兮的身影,他并不着急,直在树上待到天黑,眼看着太阳下山了,昏沉的暮色在天空上如水一般泅开,视线渐暗,秦洵的耐心眼看就要耗尽了,忽然小院内,客房的门帘被打起,一个清瘦白皙的少年从里头探出头来。
那少年乌润润的眸子左右看了看,确定院内没有其他人,这才从房内出来,她的脸朝着这边,仰起头,满脸皆是轻松的笑意。
“咔嚓”一声,握在手里的树干被折成两截,断裂的枝桠刺入了他受伤的手掌心,秦洵根本感觉不到痛,怒火跳动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宁悦兮,恨不得从她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在皇宫里,她每日面对自己皆是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在床上的时候,她的表情更像是死了爹一样难受,她入宫这么久,从未对他笑过。
昏昏光线中,她的笑容甜美温柔,当年他便是被这样的笑容所俘虏,此时深深刺痛了他。
他不过是深爱她而已,若不是她总是拒绝他,他又何必那样的面目可憎。
屋内太闷了,宁悦兮出来透透气,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出现,她感觉清净了不少,院子里没有人,可她却总感觉有人盯着她,令她如芒在背,宁悦兮抬头朝对面的墙上看过去,墙的那边只有一棵大槐树,只见树枝摇曳,树上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她想多了?
秦洵从院子里出去后,骑上马直奔皇宫,赶在下匙之前回到皇宫里,张怀初在宫里急了一整天,终于看到主子回来了,顿时松了口气。
秦洵见张怀迎上来,他冷声道:“传令下去,让京城各城门放行,停止盘查。”
张怀初愣了一瞬:“为何?”心想,难道皇上这么快就放弃郡主了么?
秦洵眸光如刀,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他沉着脸道:“你说什么?”
张怀初打了个激灵,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他道:“奴才什么也没说,奴才这就去办。”
张怀初刚走几步,身后又传来秦洵的声音,“另外,派人盯着云觉巷的虎威镖局,镖局有任何动静,随时来报。”
这次张怀初不敢多问了,应声道:“遵命。”
城门解封如此之快让宁悦兮很意外,一开始她还以为这其中有诈,并没有立马就走,而是等了几日,然而这几日京城都颇为平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的戒心慢慢的放下来。
想必秦洵寻她不到,已经放弃了,口口声声说爱她,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宁悦兮的内心忽然释然了许多,她终于要挣脱这个樊笼了,离开之后,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也会将这里的一切都慢慢淡忘掉。
杏雨见宁悦兮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她轻轻推了一下宁悦兮的手臂:“郡主,您在想什么?”
宁悦兮回过神来,转头看了杏雨一眼,她:“没想什么,杏雨,你去通知一下孙镖头,咱们今夜就出发,去往西安府。”
她原本想过去扬州,但转念一想,或许别人也以为她会去扬州,可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让那些人无法找到她。
杏雨磨蹭了一下道:“郡主,您真的舍得么?”
宁悦兮轻轻笑道:“傻丫头,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舍得么?”
这个世上她只有娘亲一个亲人,到时候她会去趟五台山将娘亲接出来一起走。
“我当然舍得,郡主去哪里奴婢就去那里,总之奴婢这一辈子都跟定郡主了。”
好在孙冬梅有准备,听宁悦兮说今夜出发,当即就召集属下准备,袁世勋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也匆匆的安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