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一口漂亮崽崽 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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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脸白了。
她万万没想到,一个穷小子竟然张了张好伶俐的嘴,且将她家中的事打听得一清二楚。
她根本就不知道,清辞在找到碧落时,便将周府的情况打听了个遍。她也不知道,眼前这人不是穷小子,而是卫将军的兄长。
她只觉怒气上涌,直冲脑门,颤着手指指着清辞:“来人,快来人,将这个满嘴胡言的人赶出去!”
她又喊了几声,没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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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周夫人嚷嚷许久,周围小厮婢女并未听她的,皆垂头站着不动。她指着下人转了一圈,骂道:“好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是周家的大夫人!我家老爷如今正在州牧跟前吃酒呢,我去禀报了人,非将你们都赶出去不可......”
周老爷送来的翡翠树,就放在院子中央,周围守了一圈兵士。周夫人走到翡翠树前,重重哼了声:“你们可看清楚了,我是周家大夫人,可不是面前这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鸳鸯。”
李夫人是知道李绰素来与孟辞交好的,她上前劝道:“他说了,碧落姑娘是他走失的妹子,如今二人团聚,岂不是一桩美事,你何苦如此呢。”
周夫人刚要开口,瞧见是李夫人。李昌平虽与周老爷是姨表兄弟,也是很远的关系了。他们周家素来对外称是背靠李家的。
周夫人就苦了脸,叹息道:“你怎知他们不是编瞎话骗我的?碧落在周家许久,可从没听过有什么哥哥啊,怎么就偏巧,去寺庙时遇上了?既然是哥哥,为何不来与我说,反倒跟着走了?”
她这话说的在理,旁人都点头。
众人看向清辞碧落两人,含着探究,藏着深深的嘲弄。
碧落被打量的目光弄红了脸,低头嗫喏道:“不是的......”
清辞借着大袖遮掩轻轻握握她的手:“我这妹子年少便走失,我苦苦找她多年,本就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且不说她做了妾,只说在周家过的日子,我也不细说,只想问问夫人,你说将她送回去,除非我心肝被吃了。”
她是不愿与人计较的性子,可周夫人说得那些话,若她不立时反驳了,坏的是碧落的名声。
再者,既然找回了碧落,她也不能再让她在自己跟前受欺负。
周夫人听着,她做的事,被眼前这无名小子再三再四提起,又闻周围窃窃私语,心已沉下去。
她是商妇,在这种宴席上向来低人一等,处处被辖制。如今好不容易借着献礼挺起腰杆,可不能再让这姓孟的给坏掉。
她本就因碧落勾起了怒火,现下更是一烧再烧。
周夫人大骂:“好你个黑心肝的短命鬼,偷了女人不承认,打量我是傻子呢?嘴里说着是你的妹子,谁知道是不是情妹妹......”
她这话说的太粗俗。
周围妇人忙掩住双耳,李夫人皱皱眉,又上前去拦她:“今日是州牧大喜的日子,就住了吧!”谁知周夫人如今是不吐不快,非得将清辞跟碧落骂的狗血淋头才能消气。
周夫人呸了一声,她如今正在兴头,管不了那么多,“嫂子别拦我,我今日非的骂得这对狗男女没脸面活下去才好,尤其这小娼妇......”她伸手指着碧落,方要打骂,却见面前又站上一少年。
院子里吵得厉害,屋里的人都听见了,纷纷出来。
卫昭远远就听见那妇人嘴里骂“短命鬼”又骂“小娼妇”,他只跟在州牧身侧,并不多管。
走近一看,却见站在那妇人面前的人,是他的阿姐。
登时脑子热起来,那些骂人的话在眼前打着转地出现。尤其那句“短命鬼”,让他的脸沉下去。
卫昭大步走上前,沉声问道:“你是谁?”
他带金冠,穿绯袍,腰间别把镶宝石大刀。这人是卫昭,州牧身边最得力的将军。
周夫人认得他,他方才就坐在前面,少年英姿,模样英俊,她多看了几眼。如今他人正在眼前,浑身沉着阴阴的压迫,让她气都喘得低了,只得将满腹怒气压下,讨好语气道:“我夫君姓周。”
卫昭问她:“周川瑞?”
周夫人连连点头:“正是呢,您看那颗翡翠树,正是我夫君送的。”
卫昭哦了声算是明白了,接着便道:“翡翠树,岂不一碰就碎掉?”
州牧面色沉下,周老爷的脸也白了。
周夫人呆了片刻,也懂了卫昭的言外之意。树木本就高大,翡翠做树虽然花费千金,可翡翠易碎。
如今是州牧五十大寿,更有为大鼎庆贺之意。送来一颗易碎的翡翠树,岂不昭示着州牧的宏图如这颗树一般,一碰就碎?
众人白着脸,都不敢大气喘。
忽闻碎裂声,那颗翡翠树已变成一堆碎片。
卫昭低低笑了声,回头看了清辞眼。
他眼神本来沉沉,回头一眼却蓦地发亮,似乎聚了满天日光,透着小孩才有的窃喜神色。
清辞没想到他会出来,也不会想到他会公然将翡翠树弄碎。他方才出手快,只一块石子,就将整棵翡翠树弄碎。她心里担忧,想去看看州牧是什么样的脸色,但她的视线却定住了,怎样也无法从少年的脸上移开。
他今日穿得极好,绯色底的长袍,上面用金线勾着猛虎图案。头上带着那顶镶宝珠的金冠,他眉眼锋利,五官俊朗,是清辞看惯了的长相。
不知为何,今日她却有些愣愣。
卫昭已站到她身旁,道:“瞧瞧,周大人送的好礼。大人,周川瑞今日敢送大人这样寓意深刻的礼,难保往后不做出些别的事情来,且他家之前还不知做了什么事。”
州牧深深看了卫昭一眼,面色沉沉,好一会儿才道:“你去查。”
卫昭勾唇笑笑,眼底似藏了条毒蛇,领了命起身:“将周家的全部捆起来,压到牢里。”
周老爷软倒在地,哀求道:“大人,饶命啊,这翡翠树本不会碎,若不是将军去打,怎么会碎呢!”
卫昭冷冷道:“你送来这样一件易碎的玩意,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堵了他的嘴,将他带下去。”顿了顿,他道:“慢着。”
卫昭走到周夫人面前,低头,毫不怜惜地盯着妇人充满哀求的眼,眼底浮出抹残忍的红:“你说的那位姓孟的,他是我兄长。”
周夫人瞪大眼,呜呜叫着,满眼震惊。
卫昭摆摆手,抬眼,就见州牧盯着他,他弯弯唇,笑了下。州牧又看了一会,领着众人回席。
卫昭将人带去了牢房,只不出一天的功夫,就将周家犯过的事都查出,一条条念着。
有草菅人命、强抢民女等等。
在当今世道都不算什么大事,可到底受什么样的罚,全凭上头人怎么说。
这天,卫昭将清辞带去了牢中。
周老爷和周夫人还在里面关着,只说了犯的事,并没说怎么罚,就一直拖着。
清辞诧异:“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卫昭没说,只将她带了来。
牢房阴暗,却也不像听到的那样可怖,她一路上并没有见到行酷刑的场景,松了心,乖乖地跟着他往里走。
周夫人单独关在一处,地面铺着杂草,只一扇小小的窗户开着,渗进的日光仍无法将内里照亮。卫昭手上拿着蜡烛,放到一侧,才道:“你瞧里面的人。”
周夫人形容憔悴,乱了发髻,衣裳也脏了。听见声音,她忙抬眸,露出哀求神色:“将军,将军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是我没眼色......”
清辞移开眼。
她是讨厌周夫人的,但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如今这副模样,想要离开。可卫昭却没有这个意思,她只能道:“我不想在这儿,快离开吧。”
卫昭并不想离开,他想起那日阿姐跟周夫人讲理的模样,她自以为凭着道理就可以光明正大立在世间,可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只凭着一番道理的,是活不下去的。
要够狠,够绝。
是以他在外面从没有感情,或者说,他本就是个冷清寡性的人,只不过在阿姐的面前才有了人情味。
卫昭低下头,这一刻,也不知是心底哪股邪念作祟,让他在瞧见清辞眼里流露的悲悯时,蓦地涌上来。他是最不喜清辞面对其他人露出这副神情的。
他低头,在清辞耳边轻声说:“阿姐,那天她骂你,你不生气吗?”
清辞点头,很快又摇头:“当天是生气的,但你都帮我解决了,我就不气了。”
他淡淡应了声,又问:“可你是在意碧落的吧?她那么可怜,被周川瑞抢了去做妾,不好好待,任由周夫人折辱,你就不心疼?”
清辞这才点点头。
她心底在意碧落,碧落本就够苦的,就不愿意看着她受委屈。那日碧落被骂娼妇,她怎么不气呢?要是不气,就不会当众与周夫人理论了。
卫昭眼色沉了沉,又哄道:“那你觉得解气吗?只是骂她几句,这怎么能够呢!”他恨不能将周夫人千刀万剐,竟然咒阿姐,咒她是短命鬼。
卫昭最忌讳这个了。
清辞出神。
卫昭继续道:“只是说她几句怎么解气,阿姐,你该上去打她几巴掌,让她往后再不敢乱说。”
清辞面色犹豫:“打她?”
卫昭瞥一眼不停求饶的周夫人,心中欢快得笑出了声。低低的声音。
清辞回神,望着他充满讥笑的神情,张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回应。
眼前的卫昭陌生极了,再不是她从前熟悉的阿弟,她印象中的卫昭是个阳光灿烂的少年,是会在她面前撒娇的少年。
可是现在......
他穿着贵重的袍子,五官张开了,因为常年战场厮杀染上了沉沉的压迫人的气息。他眼神没有半分感情,看着牢里的周夫人,像在看一个随便的物件似的,随便到他张张手就能捏死的物件。
清辞颤了下。牢里本就阴冷,凉风从她身边略过,让她缩紧了肩膀,目光从卫昭脸上移开,落在那扇小小的窗户上,瞧不见半点日光。心下越发觉得冷。
她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再不乱看:“卫昭,我想出去。”
卫昭皱了眉:“真不打吗?有我在呢,她伤不到你的,往后若是有人欺负你,尽可以扇过去。”
清辞说得果断:“我不打。”
卫昭有些失望地嗯了声,像来时那样将袖角伸到清辞面前。她却并没攥住,将两只手握起来,掩在袖下,低头匆匆往前走。
卫昭追上去:“阿姐,”迟疑一会儿,才问:“你方才......是怕我吗?”
清辞停了脚步,双手已经没了温度,冷得她浑身打颤,她没抬头也就没去看卫昭的脸,只低着声音状似无意道:“没呢,这里太冷,我不舒服。”
“阿姐早说冷,”卫昭目光凝在她身上许久。他自然发现清辞在抖,是害怕?可她说了是这里太冷,他就上前,去抓她的手,清辞躲了下,卫昭没让,强硬握上,脸上才带上天真的笑:“阿姐既然冷,那我给你捂捂,我热。”
清辞没说话,也没将手抽开,任由卫昭半揽半抱地往外走。
她心底沉沉,说不上什么感觉。
这是头一次,她如此清晰地对长大后的卫昭有了新的认知。很陌生,很奇怪,还夹杂着难过的情绪,让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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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州牧府中。
高岩来了:“回州牧,将军已将周家犯的事都查出,只凭大人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