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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臣(皇嫂)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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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敬道:“晋王那边本来一直是瞒着的,似乎是因为生产时天象过于醒目,才、才瞒不住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帝星一说,就是为太后量身打造的。但凡一个有脑子的宗室,都不会在还未生产的时候,贸然将自家有孕的消息透露出去,与太后相争。

杨昪问:“当地的传言,果真是这么说的?”

薛敬道:“正是。”

郑嘉禾笑了一下:“那就去查查起源吧。”

她才不相信,没个幕后推手,这种流言也能传播得起来。

第100章 后路 你不能去赌人心。

次日早朝的时候, 大臣们脸上的神情就有些微妙。不过太后娘娘神色如常,根本没提这事,让他们也只好把一些思绪压在了心底。

散朝后, 大臣们离开含元殿,闵同光瞥见郑源有些严肃的神情, 走上去笑着打了声招呼:“郑相公。”

郑源步子稍顿了一下,侧目应道:“闵相公。”

“有些日子没聚了,”闵同光说,“不知晚上郑相公可有闲暇,我到贵府坐坐?顺便看看敏敏。”

“这般客气做什么, ”郑源目中露出一丝笑意, 淡淡一哂,“只管来就是。”

闵同光捋了捋胡子, 颔首应下。两人一同往前走了会儿, 闵同光又道:“晋州的事,郑相公都听说了吧?”

郑源神色稍敛:“听说了。”

他刚刚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传言这种事, 用得好了是利器, 用得不好, 就又变成了敌人手中的刀, 反会扎向自己。

当初太后公布怀有身孕一事时,其实就已经暗地里排查过一遍了, 那些个宗室,并没有同时怀胎的。现在却突然冒出来, 让郑源很难不想多。

眼下太后生产将近……以太后的权势和威望,如果说有什么可以动摇太后腹中孩子的帝星地位,那就只有……

郑源眯起眼睛, 想起数月之前,去蓬莱殿看望郑嘉禾时,偶遇那王氏父子的事。

如果太后顺利生下皇子,那什么都好说。如果是个公主……再结合晋州那边的流言,恐怕“帝星”一说真的会受到质疑。

而且郑源知道,太后最近这段时间的身体情况,并不太乐观。

——这消息当然是封锁状态,不会让任何外人知道。但郑源是太后的亲祖父,清楚的就多一些。

他不禁想,万一种种意外都碰撞到了一起,那将给朝堂局势带来的,会是何种巨变?

郑源看向闵同光,觉出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沉声道:“闵相公有什么想说的,晚上来我府中谈吧。”

闵同光连忙点头,笑道:“行,行。”

……

时至傍晚,闵敏坐在窗边,低头绣着给孩子穿的小衣,光线都有些昏暗了,她不禁把头更低下去,才能勉强看清楚衣服上的针线纹路。

丫鬟走进室内,连忙把案上的灯烛点上,口中责怪道:“夫人怎么还在绣呢?小心毁眼睛。”

闵敏温和地笑了笑:“我怕过些天我就绣不动了,就想着快些赶工。”

丫鬟道:“等郎君回来了,定是要心疼的。”

闵敏嗔怪地看她一眼。

主仆二人随口闲聊几句,却见景竹院那边派人来了,来人是郑源身边的小厮。

闵敏一愣,扬声问道:“可是父亲那边有什么吩咐?”

小厮行了一礼,笑说:“是闵相公来了,老爷让奴来请您到前厅去。”

闵敏面上一喜,连忙由丫鬟扶着起身,随便整理了一下仪容,缓步出了院子。

等她慢吞吞走到前厅的时候,闵同光已经与郑源有说有笑地在屋中坐下,谈天喝酒了。

闵敏上前行礼。

“快坐吧,”郑源说,“过来陪你祖父说说话。”

闵敏柔声应了,丫鬟又搬来一个覆有软垫的凳子,让闵敏坐在了闵同光的身侧。

闵同光看向自己的孙女:“最近觉得如何?身子还爽利么?”

闵敏道:“劳祖父挂念,敏敏一切都好。”

闵同光点点头:“你自己平时也多注意,害怕的话,到时候让你娘来陪你。是快生了么?”

闵敏红着脸说:“大夫说也就是下个月了。”

闵同光“唔”了一声,感叹道:“倒是与太后娘娘的时间差不多。”

郑源正低头抿茶,闻言一顿,瞥了一眼正在说话的祖孙。

只听闵敏附和道:“是这样呢。”

她想起了当初太后娘娘来郑府时,她在席上孕吐,把太后也惹吐了的事。那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惶恐不安。现在想来,想必那时候太后就已经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了吧。

闵敏脑中的思绪一闪而过,听见闵同光又问:“大夫看过没有,有说这孩子是男是女么?”

闵敏道:“大夫也不确定,只说看我的反应,八成是个小郎君。”

郑源放下杯盏,捋了捋胡子,笑道:“这是老夫第一个曾孙,不管是郎君娘子都好。”

闵同光与郑源相交多年,当然知道郑源更疼孙女,于是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我就是好奇嘛。”

……

七月末,王桓的妻子孙氏顺利产下一子,王崇智非常高兴,于是在府里摆了宴席,让王桓请了他在朝中相识的一些同僚过府做客。太后娘娘听说,也赐下了许多财物,命人送到府中,摆了好几箱,看起来很是风光。

一时之间朝臣都有些犯嘀咕,太后娘娘素来与王家不合的,难道这是看前段时间王桓舞弊的风波过去了,打算重用他们父子了?

不管怎么,身份摆在那儿,那些被邀请的人,就还是给足了面子,亲临府中道贺,送上贺礼。

酒过三巡,一轮钩月静静地挂在天空,宾客们三三两两地散去。

户部侍郎梁远上了马车,朝出来送别的父子摆了摆手:“我这就回去了,王大人不必相送。”

王桓连忙应是,父子二人一齐朝梁远拱了拱手,梁远才放下车窗帘子,让马车调转方向,车轱辘慢悠悠地转着走远了。

等快要到府中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了。

梁远靠在车壁上,闭着眼,有些昏昏沉沉的。

车夫道:“老爷,有人拦车。”

“谁啊。”梁远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下子,却愣住了。

只见在马车前方的不远处,竟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穿着一身锦袍,背着手立在那儿,身形十分清瘦。

此人正是曹应灿。

梁远眨了眨眼,酒意清醒过来一些,然后连忙扶着车夫的胳膊下了马车,走上前去,嘿笑着微微倾身,礼貌地向曹应灿示意。

——他现在官职比曹应灿高得多,按理说是不用给他行礼的。

“原来是曹公。”梁远直起身道,“不知这么晚莅临寒舍,有何指教?”

曹应灿点了下头,他盯着梁远,面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那王家父子进京,是你引见给太后的?”

梁远一愣,然后他笑着点了点头:“是,怎么?”

“那王桓入国子监读书,也是你帮着上下打点的了?”

梁远面色冷淡下来,他觉出曹应灿话中有话,问:“曹公想说什么?”

曹应灿定定看他半晌,没答话,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留下梁远在原地,越想越不对劲,连忙叫来小厮道:“你速去王家传话,就说曹公、曹公……有可能发现证据了。”

……

时间进入八月,临近生产的几天,郑嘉禾连走路都有些艰难了,她只能罢朝,把更多的事交给几位宰相去打理,每日下午,由颜慧亲自把那些事务、决议念给她听。

虽然如此,但大臣们有急事要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会照常见人,留在众人心中的,依然是一个神志清醒、举止如常、说一不二的太后形象。

颜慧只觉得心疼,服侍太后用药时,劝了一次又一次,也还是劝不动。

郑嘉禾怎么都不会放下手中的权利,自古妇人生产,就是身体最虚弱、最危险的时候,而她只有牢牢把控着一切,才能提防暗处可能存在的杀机。

郑嫣来到蓬莱殿时,看到郑嘉禾躺在榻上,倒是没有理事,一双眼平静地看向房顶的方向,像是在放空思绪。

郑嫣走到她身边坐下。

“这几日我就住在宫里好了,”郑嫣说,“免得你心里害怕。”

“没什么怕的。”郑嘉禾道,“太医说的,我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看天意。”

以前她从不信这东西,但现在,也只能这么说。

“我生你之前也很惶恐,”郑嫣握着她的手说,“但真到了那时候,不还是很顺利地把你生下来了?”

郑嘉禾无所谓地扯了下嘴角。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索性与郑嫣摊牌:“我已经想过最坏的可能。”

郑嘉禾转目望向郑嫣:“这所有的结果,不过是一尸两命、我死它活、它死我活,或者是我们都顺利活了下来。若我活着——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还能应对。但我若死了……”

妇人生产原本就是往鬼门关走一趟,不管她身体状况如何,她都必须考虑这个可能。

“阿娘,”郑嘉禾轻声说,“我给秦王留了一道密旨,就放在墙角的矮柜里。如果我死了,他就会登基。”

郑嫣指尖一颤,抬眼看向郑嘉禾。

郑嘉禾道:“如果这孩子还在,那我倒是能安心些。郑家与他有这个孩子作为纽带,我应该不用太过担心你和阿公。我怕的就是我们都没活下来……”

郑嘉禾顿了顿,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那就只能趁着我还有些影响力的时候,迫他对郑家许下书面承诺,永远不能对你们下手。阿娘,如果是这样的情况,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她当然相信现在杨昪对她的感情。但她不认为,当她与他生死分离,他还能始终如一。

毕竟人这一辈子,太漫长了。

郑嫣捏了捏她的手,咬牙斥道:“你就是想太多才会身体不舒服!太医那么费心费力的照顾你,怎么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郑嘉禾道:“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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