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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了个暴君当老公 第1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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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良生摇头轻叹,内心腹诽:明明是个一心向阳的人,偏生要做尽恶事。

两人各饮了一杯茶,周良生道:“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沈颢素来话不多,如今更是少言寡语:“我说过,我会助冀侯一臂之力,你只管静等即可。其他莫要多问,像个多嘴的妇人。”

周良生:“……”他多说什么了?他入京这么久,也才与沈颢单独见过两面而已!

晓芙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她脑子里一直会浮现出兄长今日站在戏台上,挥剑杀人的场景。

曾经在桃花坞,兄长为了救治一只断了腿的麋鹿,会夜夜守着它。

晓芙若非是亲眼所见,她根本就不会相信,兄长会杀人如杀鸡,一刀一个,毫不拖泥带水。

“芙儿,你要记住,这世上最金贵的东西,就是人命。”

这是兄长常对她说的话。

这话在耳边萦绕,迟迟挥之不去。

许久之后,晓芙才睡下。朦朦胧胧之中,她像是做梦了,又像是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她看着兄长背对着她站着。

晓芙试图唤了一声:“兄长?”

沈颢没回头,晓芙朝着他走了过去,在看见他沾满鲜血的双手时,晓芙怔然在原地:“兄长……你!”

沈颢朝着她温和的笑,就如以前一样,还是那个温暖的兄长:“芙儿,别怕兄长好么?兄长这就带你走,离开京城,离开萧慎,离开这是非之地。”

晓芙后退,连连摇头,沈颢那双满是鲜血的手,却朝着她伸了过来……

“啊!”

晓芙惊醒了。

内室,灯火如豆,时辰尚早,外面漆黑一片,西北风呼呼刮着,廊下摇晃的灯笼投下可怖的黑影。

外室守夜的婢女睡得正熟。

晓芙在迎枕上靠了片刻,她突然想起了一桩事来。

当初渣爹重伤,她在他伤口上取了一些毒血下来,原本她一直想查出是什么毒,但小药鼠数量不足,她还没着手彻查。

今夜不知是怎么了,晓芙无心睡眠,心头挤压的困惑一点点多了起来。

她下榻去验证一桩事。

……

天明时分,婢女进屋/伺/候/时,就见晓芙坐在一笼子小药鼠旁一动也不动。

走近一看,那些小药鼠都已奄奄一息,四仰八叉,而晓芙彻底失神,她手里抓着几只小药瓶,也不知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地下寒气重,姑娘莫要冻坏了身子。”婢女上前提醒道。

晓芙面色煞白,下唇因为她无意识的轻咬,而破了一层皮。

她被婢女搀扶了起来。

晓芙眼中没什么焦距,神色涣散,喃喃道:“准备衣物,我要洗漱,一会出一趟门。”

婢女觉得古怪,但还是应下了:“是,姑娘。”

今日是大年初一。

但昨天皇宫出了大事,英王被人谋杀,全城百姓不敢大肆过年,每家每户都只是贴了对联,没什么声响,皆是冷冷清清。

马车缓缓行驶在结了冰的街道上。

晓芙怀里抱着一只汤婆子,但她丝毫温度也感觉不到。

她一直在回忆——

从她有记忆开始,几乎所有的一切都与兄长有关。

兄长教她人情世故,教她谋生过日子,教她三脚猫的防身功夫和医术……

来到京城,再次见到兄长,天知道她有多么高兴。

但老天总喜欢捉弄人,总不愿意让人顺遂,也总爱在人充满希望时给人致命一击。

不知过了多久,晓芙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姑娘,到了。”

她顿了顿,有些事情她心里很清楚,倘若今日当面与兄长对峙了,那么他们兄妹之间就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可若是不对峙,她只会自己把自己憋死。

撩开厚重的绒布车帘,晓芙下了马车。

冬阳才将将冒出头来,晨光熹微,照在人脸上,没有半分温度。

沈府,守门护院见来人是晓芙,对视了几眼,这才道:“周姑娘且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大人。”

晓芙没有递名帖,她更没想到,就连她来沈家,也需要等到通报。

是她太高估了自己在兄长心目中的位置了么?

不多时,护院折返,态度恭恭敬敬:“周姑娘,里头请!”

护院呼出的口气,瞬间变成白雾。

这天,冷极了。

晓芙迈入府门,见到沈颢时,他已从内院大步走来,一头白发,身段清瘦,让人见之心生疼惜。

晓芙鼻头一酸,她今天需要知道一个结果!

沈颢神色温和:“芙儿怎么来了?冷么?随我去堂屋,我已让人给你烧了炭火。”

晓芙点头,她见兄长还如以前一样温和,还在幻想着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

一定她是近日来与赵王走得太近,导致被赵王传染了。

到了堂屋,晓芙对身边的两名贴身婢女吩咐:“都别跟过来了。”

“是,姑娘。”婢女应下。

沈颢眯了眯眼,但很快就恢复常色。

堂屋内只有兄妹两人,上等的金丝炭发出温热的火光,沈颢把火盆往晓芙面前推了推,又担心她的衣裙被熏出味道,就去院中折了几根梅花过来,将梅花摆放在火架上。如此一来,熏出来的气味是香的。

晓芙静静的看着沈颢忙碌。

等到沈颢抬眼时,他瞬间僵住,就见晓芙双眸湿润,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芙儿……”

晓芙抬手抹泪:“兄长,入京之前,我一度认为,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了。”

沈颢喉结滚了滚,半蹲着身子,一手握着梅花花枝。

晓芙仰面深呼吸:“兄长,我有话想要问你。”

沈颢心头仿佛猛然被巨石敲击了一下。

他不怕复仇失败,也不怕死。

他就怕一切被晓芙知道,就怕毁了晓芙心目中兄长最初的样子。

如果可以,他想骗她一辈子。

沈颢缓缓站起身来,起身之际,无意识的抹去了晓芙绣鞋的一块残叶。

沈颢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着晓芙,神色看上去十分平淡:“你说,兄长听着。”

晓芙坐在那里,后脊背坐立笔直,目光直直地看着沈颢,眼底在闪烁,里面有晶莹,强忍着不落下来。

“沈夫人的汤药……是你换了对么?你不仅换了汤药,还对她所服用的药,做了手脚。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沈家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沈颢淡淡一笑,唇色发白:“芙儿,你在说什么?为兄一句也听不懂。”

晓芙没有置喙,接着说了另外一桩事:“柔然公主与外邦武士所中的毒,与卫相被暗杀时所中的毒,是同一种毒。我拿解毒药验过了,是孙家的独门毒药。除了我之外,京城只有你能办到。”

“兄长,是你杀了柔然公主与外邦武士,还有……卫相。”

晓芙的声音轻缓。

仿佛在诉说着一桩与她毫无干系的事情。

也就只有如此,她才能暂时保持心平气和。

她了解沈颢,饶是沈颢佯装的如何逼真,她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端倪。

沈颢还在笑,笑意在他唇边荡开,显出无边苦涩。

“芙儿,你真会开玩笑,为兄……没有理由杀他们。”

晓芙又抹了把泪,“那卫大公子呢?英王殿下呢?他二人的死与你有关系么?”

晓芙站起身来,靠近了沈颢几步,她实在太聪明,有了一点蛛丝马迹,就能联系一切前后因果,然后得出结论。

晓芙怀里的汤婆子落下,发生“砰”的一声响。

但晓芙毫无所觉,她仰面一瞬也不瞬的看着沈颢,也不听他解释,只问:“为什么?”

“兄长曾经告诉过我,这世上最金贵的东西,就是人命,可是兄长为何要害人?昨日在宫里,兄长杀人倒是杀得畅快!”

晓芙的声调拔高。

她的情绪开始失控。

这些死者里面,有她的渣爹与哥哥,兄长……他明明知道啊,为何要能下得了手?!

晓芙的话,像是一把沾了辣子水的刀,在沈颢的心口,一刀刀划过。

疼啊。

沈颢身子轻晃,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晓芙扬起的脖颈上,雪肌上的红梅赫然醒目,他像是突然被人刺激到了,双手握住了晓芙的肩膀,一字一句问:“你跟萧慎做了什么?!说!”

晓芙答非所问:“兄长杀人的理由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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