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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大猫当奶妈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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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一百零五只毛绒绒【加更】

乔安娜在掰着趾头算日子。

手术一天,术后恢复三天,拆线两天,粗略算下来,距离她被救——或者说失踪——已经过去了快一周。

动物不会打电话发邮件,没有远程通讯工具,乔安娜对三个孩子的情况一无所知。

她不知道他们在哪、还在不在找她,不知道他们吃得怎么样、睡得好不好,甚至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遇到危险。

反过来,当然也是一样的。

乔安娜不清楚孩子们会如何看待她的消失,但毋庸置疑,任何猜测都不会太乐观。动物的世界里可没有什么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草原生活危机四伏,绝大多数意外最终都会指向一个结局——死亡。

只要想到他们会因此感到多伤心,她的心脏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攥紧了,不上不下,窒息得难受。

花豹妈妈一边担心孩子们的安全,一边又想给他们报平安,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盼望痊愈的心比之前还要急切。

可惜以人类的医疗标准来看,伤口不疼、活动无碍并不代表伤愈,即使体表的创口已经愈合,也要再观察几天,定期体检,直到确认伤口不会再崩开,代谢水平彻底恢复正常,才能获得出院许可。

医生是为了病患的身体健康着想,病患却没什么耐心安心等出院。时间拖得越久,乔安娜越着急,一天到晚都在止不住胡思乱想。

她的焦虑太明显,很快就被安吉拉医生发现了。

病患有心事这种可能基本不在兽医诊断病症的考虑范围内,动物出现焦躁不安的表现,一半情况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安吉拉当机立断,给乔安娜做了个全身性的大检查。

乔安娜烦恼归烦恼,从来不会无端委屈自己的身体,每天吃饱睡好,认真养伤,比人类病患还配合治疗。想当然耳,身体检查结果显示,她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安吉拉又开始考虑另一半原因,即环境因素。

跟人类差不多,动物同样会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如果环境让它们感到不安全或是不舒适,它们会出现明显的应激反应。

虽然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但花豹的基本习性安吉拉也有所了解,这种大猫生性孤僻,喜欢独来独往,野外条件下,一只花豹会有很广阔的一片领地,除开繁殖期,连同类之间都很少会碰面。

再看看他们据点的条件,母豹被限制在一个两平方米大的活动空间内,与十几只其他种类的动物共处一室,换了她估计也得抑郁。

“再忍忍吧,”女兽医蹲在笼子前,轻声安慰正在笼子里转着圈踱步的乔安娜,“后院的水马上就能退了,运气好的话,你后天就能搬过去,院子里……至少通风透气,地方也大些。”

乔安娜很想说搬哪都一样,反正放她走、让她回去找孩子们之前,她是绝对坐不住的。

她目光一转,又看见了旁边的两位神经质邻居。

……好吧,她得承认,挪个位置挺好。

安吉拉又跟乔安娜说了两句话,外面传来了“哔哔”的汽车喇叭声,然后是断断续续的开关车门的声音和说话声。

乔安娜的耳朵条件反射性地转向声源,脑袋也跟着扭了过去。

巡逻的车队刚出去,不可能这么快回来,看样子又是访客。

之所以说是‘又’,是因为这两天她接见了不止一波观光游客,主要是附近几个据点的志愿者,还有官方的专业护林员。

他们都慕名而来——为了她。

通过访客们的三言两语,乔安娜终于还原出了安吉拉医生提过不止一次的,关于她的‘事迹’。

概括起来说,就是她之前对付那一高一矮两个盗猎者的事。

本来嘛,事情发生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又没有摄像机跟拍,哪怕现场留下了矮个子男人的尸体,死无对证之下,理应会成为一桩没头没尾的悬案。

但是活下来的高个男人不知道是被乔安娜吓破了胆,还是误杀了同伴良心不安,居然跑到有关部门报了案,说有动物袭击人类,还害死了他的同伴。

有关部门派人到现场一调查:好嘛,车上一堆新鲜的动物制品,麻烦先解释一下来源?

无执照,无证明,狩猎方式不规范,现场还是禁猎区……执法人员表示自己从来没见过如此耿直的小伙子,就差在警局门口拉条横幅喊“我违法了快抓我!”了。

犯罪分子自己送上门,他们也不好辜负这番‘好意’,人证物证齐全,口供都免了,请吧。

直到被|干脆利落一脚踹进牢房,高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动物伤人事件?

先不说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死者死因是胸口的斧头伤,就算是真被动物伤害致死,有关部门也不会管。

事故地点不是旅游保护区,死的也不是普通游客。野生动物们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领地里,过着自己的生活,有人为了利益跑去偷猎,结果赚钱不成反把小命搭上,这叫死有余辜。

当地有关部门可以说是烦透那帮罔顾法律破坏环境的盗猎者了,如今遇上一个现成的典型,自然要严惩上一番,再将他的下场宣传出去,以儆效尤。

高个男人贼喊捉贼的骚操作随之不胫而走,长了翅膀般流传开去。

对于奋斗在前线、切实与盗猎者战斗着的人们而言,这件事不仅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关注的重点也不在于犯蠢的罪犯,而在于那只让两名盗猎者一死一伤的花豹。

想想吧!受盗猎伤害的动物一直是他们保护、救助的对象,在冰冷的枪口面前,只有一副血肉之躯的动物脆弱得不堪一击,实属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弱势群体。现在弱势群体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大佬,不仅没有被动挨打,还漂亮地打了一波反杀!

这何止是翻身农奴把歌唱,简直就是传说级的励志典范!

听说安吉拉医生所在的据点救回了那只传说中的花豹,整个圈子都轰动了,距离远的来不了,距离近的纷纷驱车上门拜访,只求一睹大佬尊容。

乔安娜其实不太能理解他们的激动,她也不太想接见客人——脖子上的伊丽莎白圈还没拿掉,她目前的造型可以算是豹生低谷了。

不过迷弟迷妹们盛情难却,她拒绝不了,只能尽力忽略掉糟糕的形象问题,力图让气质扳回一局。

乔安娜朝门外看了一会,听见纷乱的脚步声渐近,立刻端正坐好,准备接受瞻仰和膜拜。

明星本豹做好了准备,她的经纪人——也就是安吉拉医生——却不打算让她再抛头露面了。

安吉拉站起身,掀开帘子出去,跟来的人解释了一下情况,大致就是说乔安娜精神状况不太好,再看见陌生人可能会让焦虑状态加重。

主治医生都这么发话了,那帮人不可能还执意要求要见,遗憾地应下。

几个人的脚步声往隔壁的屋子去了,大概是先去喝口水歇会再打道回府,乔安娜倍感无趣,甩了甩尾巴,又站起来继续晃悠。

她正想着心事,隔壁的门帘“噼啪”几声轻响,几双鞋子踩在沙地上,蹑手蹑脚地往这边过来了。

旁边的窗户外面倏地冒出一颗脑袋,又一颗,再一颗。

因为很多窗格的玻璃碎了,横七竖八地贴着缝补的胶带,很难透过玻璃看清屋内的状况,所以三颗脑袋都挤到了唯一一个没玻璃的窗格前,挤挤挨挨地叠在一起,用自以为很小声但乔安娜的听觉能听得清楚的音量讨论着——

“就是它吗?”

“是的,没错了,一只母豹,跟航拍视频上的一样。”

“比想象的小多了,这么小的个子,是怎么……?”

“——哎!它打哈欠了!我看见它尖尖的小牙了!”

“我也看到了!太可爱了!”

乔安娜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前爪,即使被关在笼子里这么久,一直没运动,皮下的肌肉轮廓依然清晰可见。

EXM?这能叫可爱?她哪根毛跟这种软绵绵的形容词沾得上边??

兄弟们,友情建议你们去看看眼科。

乔安娜忍不住又抬头朝窗边看了几眼,这一回,她沉默了。

她见过的动保组织男性志愿者,包括她在的这个据点的,基本全都是彪形大汉那一挂,都留着络腮胡,凶神恶煞,一身匪气,看上去比恶霸还恶霸。新来的这三个男人也不例外。

三个个头一米九打上、虎背熊腰的壮汉佝偻着腰,挤在小窗口偷偷看着她,因为她的一个小动作欢呼雀跃,像小女生一样尖叫着“真可爱”……

她错了,跟他们仨比起来,可爱跟她的反差还不算大。

在据点的生活并不总是安逸平静的,比如送走三个少女系壮汉的当天午后,天就下起了暴雨。

瓢泼的雨势持续到天黑还没有停歇的趋势,乔安娜后院的新居泡汤了,不仅如此,连集体病房都被淹了。

雨水漫过了门边用砖头垒起来的门槛,形成一个小型的瀑布,一股脑往屋子里灌。

水位上涨到垫高的笼子底座时,据点的人都起来了,手电筒从四面八方亮起,白色的光柱穿透黑沉沉的雨幕,给暗夜添上几分热闹的光彩。

大家似乎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慌乱的呼喊只响了几句就平息下去,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匆忙却有条不紊地展开抢险救灾工作。

陆续有人进来把关着动物的笼子往外搬,乔安娜个子最大,笼子也最大,理所当然地被留到了最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老兄,”乔安娜对屋子对面的条纹鬣狗说,“看来我们俩都被遗忘了。”

条纹鬣狗苦大仇深地看了她一眼,把断了的爪子从积水里抬起来,甩了甩水。

负责搬运的男人们忙得脚不沾地,抢救完动物病患们还要去搬不能沾水的电子设备,忙中难免出些纰漏。好在乔安娜还有个不离不弃的真爱——最喜欢她的天使医生。

安吉拉急急忙忙跑过来,扶着门框,把头探进屋子里,看见乔安娜的一刻,明显松了口气。

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金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还在不断往下滴水,肉眼可见的狼狈,却不忘弯下腰,柔声安慰乔安娜:“好姑娘,吓坏了吧?没事,我来了。”

她抓住乔安娜的笼子,用力往外拽了两下。

铁笼子三四十斤,加上乔安娜的体重,统共一百多斤,比她整个人都重。她压上了全身的重心,也没能撼动分毫。

“安吉?”外面又有人趟着水过来了,“你果然在这!”

看清屋内的状况,他一个箭步冲进来,用身体挡开了安吉拉:“你当心手!”

安吉拉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顺着他的力道退到一边,急着解释:“利奥,她的伤口还没好全,不能泡水……”

利奥,全名利安德,安吉拉医生的对象,整个据点乔安娜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你就想着这家伙!”利安德回头瞪了乔安娜一眼,乔安娜也正瞪着他,一人一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敌视。

两看生厌,这个词可以说是为他们俩量身定做的。

跟乔安娜不喜欢他一样,利安德也不太喜欢乔安娜。

他不喜欢乔安娜的理由非常简单——自从这只母豹来到据点,他的安吉就变心了,每天张嘴闭嘴都是“我的姑娘”,平时有空还光找母豹说话!

得亏是只花豹,要是个人,他非找它打一架不可。

利安德无心跟乔安娜眼神较劲,很快又转回头去,接着批评安吉拉:“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它重要还是你身体重要?”

安吉拉不愧是乔安娜的真爱,毫不犹豫就答:“她!”

利安德:“……”

他终于放弃了这个注定会让他心碎的问题,另找重点:“搬东西这种重活不是给你干的,说了多少次,直接喊我就行。”

王这时也发现搬出去的病患中少了两个了,带着一个人跑回来,看了看站在乔安娜笼子前的两个人,果断领着同伴去抬条纹鬣狗的笼子。

“好了,快点吧,她的伤口真的不能沾水。”安吉拉推了利安德一把,见他故意站着不动,抱着手臂沉着脸,一副‘我超生气’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软声道,“我知道啦,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先叫你!”

利安德这才算满意了,哼了一声,把手电筒交给安吉拉,扭头开始在屋子里找工具。

未经麻醉的猛兽完全有可能一口咬断伸进笼子里的手指,搬运笼子时一般会用铁棍穿过栏杆缝隙,再拎着两端抬起。但他找了一圈,没找到多余的搬运棍,也许是被人带走了,也许是沉没在昏暗的水面下。

眨眼之间,水位已经快淹到乔安娜的肚子了,利安德一咬牙,硬着头皮空手抓住了笼子。

虽说安吉拉再三保证乔安娜不咬人,但利安德显然对乔安娜没有充足的信任值,用尽可能少的手指勾着栏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乔安娜的一举一动,确保发现不对能及时撒手。

乔安娜默默看着笼子上的手,利安德戴了一对厚手套,不过以她的牙齿和咬合力,手套基本形同虚设,只要她想,随时能轻松咬断那几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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