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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诱月光 第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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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七中的校长,感谢一番他的捐赠,知谢斯白在津南,执意请他今天一定前往七中百年校庆。

当一辈子人民教师的,都醒得比较早。

这才六点不到。

谢斯白是和贾子京一块去七中的。

天气出奇的好,远远看到那棵几乎和七中一样大岁数的榕树。

修远楼红砖上的爬山虎又长过了一个夏天,开始凋零了。

他忽然想回去。

不想再这么等下去。

进了校园,迎面走来一群人,穿着七中的文化衫。

魏清济是打头的,一干人等,均是曾经二班的同窗。

有人来寒暄,谢斯白兴致缺缺,应付了几句。

郭裕几分试探地瞧瞧四周,似是在他身边寻找什么人。

在谢斯白的眼神中,终于还是没忍住:“秦黛没跟你一起来校庆啊?”

谢斯白一顿,低眉看他。

魏清济听到那两个字,同样看过来。

“我还以为……”郭裕被身边的薛琳琳疯狂暗示,才感觉到氛围几分怪异,呵呵笑了两声,“我昨天在机场碰到她来着,还以为你们会一起来。”

“昨晚?”谢斯白皱了下眉,“几点?”

“大概九点半吧。”

闻言,谢斯白明显神情一怔。

他拿出手机,身边几人都随着人流往里去了。

在查询未接通话记录的时间,眼前递来支烟。

谢斯白抬一下眼,没接。

“这是学校。”

“忘了。”魏清济讪笑一声,收回来,问:“你们分手了?”

谢斯白没什么表情,也没答他这句。

魏清济却笑了笑,语气里带着过来人似的安慰和仿佛同病相怜的慨叹:“她是不是太冷淡了,你也受不了吧。”

谢斯白是冷淡的调子:“关你什么事。”

他很快走了,却并未看见,身后出现的秦黛。

魏清济正对着那个方向,显然几分惊讶,却扔保持温软谦和的态度,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亲昵:“黛黛,你来了。”

秦黛未看他一眼,目光只是盯着逐渐远去的那个身影。

谢斯白今天穿了白色衬衫,黑色长裤,或许是那五年的参军经历,他走路姿势干净利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这一点,秦黛从在机场那重逢一面,便已知道。

此刻,那道背影却仿佛与她的梦境重合了。

魏清济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了。

只在他不知道多少次,再亲昵不过的语气喊黛黛时,冷着一双眸子,淡睨了一眼:“我说过,别再这么喊我。”

魏清济苦笑一声:“谢斯白告诉你了吧?”

他想起刚才秦黛盯着那道背影时,眼里的神情。

“你对他,还真是不一样。”他语气莫辨地说了一句。

秦黛前行的脚步微微停顿,对他前一句并不明所指,但无论什么,秦黛此刻都不想关心。

她很快离开。

偌大的校园,她哪里那么容易找到人。

顺着人流,进入了大礼堂。

大厅里,一面很大的面板,荣誉校友介绍,某届学生捐赠的钱款物品。

她看见了她爸的名字。

往下几行,目光定住。

2011级校友谢斯白,捐赠一架斯坦威钢琴。

她站在那面板前,看了许久。

直到一道交谈的声音传入耳中。

“张老师,你们班离野,噢对,谢斯白,我可真得谢谢他。也让我见识了斯坦威了。”

秦黛回眸,她看了会儿,认出来,那是学校里的一位音乐老师,也给他们授过课,姓康。

康老师感叹道:“您不知道,离野以前可是经常会跑到咱修远楼琴房练琴的,我听说他那时候家里条件一般,是他养母。高一刚进来,就来找过我,问我能不能来琴房练琴,他还是自学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学的,那时候他家里应该是没有琴的。”

秦黛莫名站住脚,静静地听着。

张老师说:“我还真不知道他会。这么多年,你还记得?”

“那当然,这么些年,我没见过几个那么认真努力,又有毅力的孩子。你说一般家里没条件买琴的,有几个自己打工赚钱也要学钢琴的?”康老师缓缓一笑,“说起来,还有个印象深刻的,也是你们班的。”

“忘记叫魏什么了,可高傲一个孩子,人家就可看不上咱学校以前那钢琴了,嫌弃得很,从来不弹,当着我的面说那琴破,便宜货,演出都要叫自己父母把家里的琴送来。”

像一声雷,砸在秦黛耳畔。

她从礼堂出来,目的明确地往修远楼走去。

那楼实在老旧破损得厉害。

外观上像个上世纪的古董,斑驳不堪。

校园的人行道变窄,她忽地一顿。

前方的一条路,挤了很多学生,穿着整齐的校服,手里拿着一面五星红旗。

秦黛看过去的瞬间,谢斯白站在路边,正弯了腰,去捡地面上掉落的国旗。

他拍了拍上面被乱遭的人群不小心踩踏上的污渍,清理干净了,才交给一旁的学生。

似乎还叮嘱了几句,国旗不能随便往地上扔。

秦黛才要过去,忽地,有人比她更快靠近。

是薛琳琳。

她脚步有些急,从一直透明袋子里取了盒东西拆开。

她动作很小心,秦黛看见她碰了下谢斯白的手,低头去贴创可贴。

秦黛像是被定住,往前的脚步僵硬无比。

在谢斯白抬眼时,她竟然心往后缩,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

……

“对不起啊。”薛琳琳歉意地说,“是我的错,我帮你贴吧。”

谢斯白视线收回来,那一眼他竟觉得似乎看见了秦黛。

“没事。”

他不动声色地躲了下薛琳琳的动作,接过那枚创可贴,自己动手,随意贴在掌心一道血痕上。

薛琳琳依然道歉。

实在不算什么,方才他路过,被薛琳琳手里拿着的准备帮学弟学妹们剪裁宣传硬纸的小刀划了一下而已。

谢斯白并未在意,社交礼仪性质地寒暄两声,便走了。

他被贾子京拉着,去大礼堂掼了校庆仪式,吃完饭又受校长的约,请去写寄语。

谢斯白婉拒,他左手写得好的字就五个,还是算了吧。

但那办公室老师众多,几位教过他的,都来找他,谈起当年,尤其教导主任,对他当年逃课打架的行为至今仍坚决谴责。

谢斯白再怎么样都不好拂老师们的面子。

于是各种聊天合照等皆结束了,他独自一人前去修远楼时,已经四五点钟。

这楼恐怕是今天最冷清的一幢。

推开吱呀作响的门,谢斯白错身进去。

他上了二楼,站在楼梯口,看了眼东侧尽头的那间教室。

没有灯,修远楼白天的长廊,也是昏暗的。

仿佛只有尽头那扇窗的光亮。

谢斯白看了会儿,才又抬脚。

他往上走,在三楼停下脚,往走廊东侧拐过去。

仍是昏暗的,似乎和二层那段路一模一样。

安静得只剩他缓慢的脚步声。

手机收到助理发来的未接来电记录。

谢斯白只扫过一眼,顿住脚步。

他拨出那个电话。

铃声却在走廊尽头处响起来。

琴房门口,阴影里,蹲着一个人影。

离窗近了,透进来的光,似乎全聚拢在那个小小的身形上。

后于视觉传来的,是空气一股浅淡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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