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伎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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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舟第一时间看向红妃,红妃此时头发全都乱了,钗梳有些还在头上,有些却已经掉了,很是狼狈。
再仔细看看,红妃的嘴唇上竟然染着血,而右手抓住一根斜着断开的玉簪,锐利的部分朝外,握的紧紧的。
和红妃比起来,郭可祯其实也挺狼狈的,不只是脸上有一道血痕,关键是手上一片血迹——李舟离得近、眼睛利,看的分明一些。一个是手腕上有个深深的齿痕,大约是被咬破了,正在流血!另一个就是手背、手掌等处,有锐器滑过,留下了伤痕。这些伤不重,但着实凌乱。
“你这疯女子!疯女子!”郭可祯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遇到的,忍着手上的痛,破口大骂:“你这是做什么?还成什么体统了!”
“勿动!”红妃忽然道,声音并不大,但在郭可祯跳脚的当下,却显得像是山一样稳定、一样不可动摇:“我说,郭御史,您勿要动!”
红妃看着郭可祯手上乱七八糟的伤痕——她刚刚被他从背后忽然抱住了,下意识咬了他从身后伸过来的手,这才转过身。之后两个人打斗起来,她第一反应就是斜着打碎了头上的玉簪...比起硬度不够,而且细细弱弱、簪尖圆润不伤头皮的金簪,其实玉簪这种时候更好用。
她并不会打架,也没学过什么防狼术,只是在过激反应下,胡乱挥舞着手上碎了的玉簪。幸好,郭可祯也只是个‘文弱书生’,这才没有被他制住。
李舟心里怦怦跳,他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收场...不管怎么说,郭可祯可是侍御史,马上要成为转运使的朝廷大员...转运使就是正三品了,一个正三品的官员受到这等侮辱,报复一个女弟子,怕是不比捏死一只蚂蚁来的麻烦!
他希望红妃能在这个时候赶紧认错,说明自己只是受到了惊吓,并不是有意伤人的——这当然无法完全平息郭可祯的怒火,但终究事情能因此有个转圜的余地。日后再请人慢慢从中说和,总能有办法的。
但位于风暴中心的女孩子完全不知道局外人所想,他没有像李舟想的那样认错、求情,而是比冰山更冷、更坚固,就这样看着郭可祯:“郭大人,勿要动,站在那处,让我刺伤您!我非得刺伤您不可!”
第61章 清景(1)
“郭大人,勿要动,站在那处,让我刺伤您!我非得刺伤您不可!”
这样的话从红妃的口中说出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难以置信!这是一个刚刚伤了朝廷官员的女弟子能说出来的?不是应该立刻求饶吗?就算一时吓傻了,那也该是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才对啊!
别人尚且如此,正在盛怒中的郭可祯就更别提了!大怒道:“你这贱人!说什么疯话!”
这样说着,呵斥因为响动已经到了外面走廊上的小厮:“不见这女子生了疯病?拉走、拉走,写我的帖子,送去教坊司,令教坊司处置了!”
开封府自然有管理民事案件、刑事案件的衙门,但因为红妃是教坊司的人,且郭可祯也不愿意将这件事闹大...闹大了他也丢人呢!所以即使是盛怒中,也点出了送到教坊司这一点。而生了疯病的教坊司女乐会如何,不外乎就是开除教坊司籍,落入到私妓人家去而已。
而这对于女乐来说已经是最可怕的惩罚了!
红妃却未因此变了脸色,只是依旧冷冷地看着郭可祯:“郭大人好大威风!倒是能够颠倒黑白...听说郭大人也是科举进士科出身,想来饱读诗书,该知道‘匹夫之怒,血溅五步’的典故罢?”
“在郭大人眼里,只因我是女子,又是贱流,就可随意欺侮了——我与郭大人相比,身份确实低微,但拼着命不要了,难道我还不能叫郭大人付出些代价么?”
“您说我有疯病,可我要说,明明是您欲杀我啊!我一个小女子能如何?不想被杀,反击之中伤了您,难道也是罪过?”红妃这话当然不真,但话说回来了,郭可祯的话也不真,这个时候只是各自为各自说话。
郭可祯想要全了自己的面子,还想要报复红妃这个让他大失颜面的人。而红妃她得保护自己,还得让郭可祯付出代价!
“胡话!果然是疯魔了,这样的胡话也说出来了!”郭可祯大骂,朝走廊方向道:“还不把人拖走?都是死人吗!”
“呵!您说是胡话就是胡话?方才屋子里只有我与大人您,大人欲行不轨,小女子不愿意,您便恼羞成怒要杀我,这难道不是真的?”红妃没有抓握碎玉簪的手放到了自己脖颈上:“您差点儿掐死我了,这瘀伤做不得假罢!”
刚才的搏斗中,郭可祯确实掐了红妃的脖子,但他没有杀了红妃的意思。之所以红妃的脖子此时看起来这样凄惨,和红妃的肤质细腻白皙且容易留下痕迹有关,不过这时候这些都不重要了。
“贱流...按《周律》,我这般贱流女子也没有引颈就戮的道理罢!若是有人要杀我,这事便不能去教坊司私了了,该去开封府衙门才对。我是不怕对簿公堂的,不如郭大人随我去罢!”
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只有红妃和郭可祯知道,而当事人说话又没有太大效力,特别是两人在各执一词的时候。这种时候,衙门一般事双管齐下,一边去查证事实,另一边就是拷问当事人了。
郭可祯是朝廷命官,这一关对他大概就是走个过场,倒是红妃可能会被用刑。
按照这个道理来说,郭可祯应该不怕对簿公堂才对...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应该’。事实上,最大的不应该就是红妃居然这样刚烈!这种事都发生了,郭可祯哪里还敢小看她!
要是回头衙门里对红妃用刑了,她依旧抵死不认,那该如何?
衙门是有屈打成招这种事,但如今也不是官场黑暗的年头,不是当官的想怎样就怎样。特别是在这开封府,这天子脚下...多少人眼睛看着呢,真要是一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官老爷们也是有压力的!
一个是御史台的侍御史,一个是官伎馆的女弟子,一个要非礼,一个抵死不从,因此闹将起来了。本来就是东京城里市民传闲话的好材料,若是后续还有官官相护、屈打成招、恃强凌弱的戏码,可以想见,该有多少人看这件事的热闹!
这不是说会有人出来做英雄,救这件事里的小女子。但普通百姓面对官员都是弱势的,这种时候会代入谁的视角一目了然——也没人会信,一个官伎馆的女弟子真能欺负当官的。
到最后,红妃拼着一条命不要了也要拉他下水、毁他声名,难道他能奉陪?投鼠忌器就是这个道理了。
郭可祯很爱惜自己的名声,很看重自己的远大前程。若是因为这件事弄出了差池,哪怕只是因此被训斥‘不休私德’,导致要升官的机会没有了,那也是不能忍的...文官的营生,若不是天之骄子,往上熬也是件煎熬的事!
这一回失了机会,谁又知道下次机会在哪里!
这可不比做小官儿时了,越是升到上头,就越是位置少,好不容易轮到一个好位置,下回就算有位置,也不见得有这样好的!
郭可祯不说话了,郭可祯不动了,周围的其他人也像是看到了什么破天荒之事...大约是惊的很了,一时维持住了落针可闻的静默。
红妃就这样走到郭可祯面前,大家以为她要像她说的一样划伤郭可祯,报复刚才的事。却没想到她握着碎玉簪的手抬起后猛然向郭可祯的眼睛刺去——遇到这种攻击,没有受过训练的人下意识会闭眼、会闪躲,郭可祯也是如此。
此时地上因为刚刚的争斗全是杂物,郭可祯一闪躲,情急之下被绊倒了,好狼狈。
然而红妃的碎玉簪却没有伤到他,事实,红妃的手很稳,在玉簪将要刺到郭可祯的眼睛时就停住了。红妃将手上的碎玉簪往地上一扔,‘喀哒’清脆一声,应该是玉碎了。
她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绊倒的郭可祯,神色冰冷:“我与大人不同,可没有伤人的嗜好...您不用怕。”
“我只是想让郭大人您长个记性,让您知道被人伤害会有多害怕、多屈辱...以牙还牙,如今您知道了,这件事才算完呢。”红妃说的轻轻松松,却让跌坐在地的郭可祯简直无处遮掩,窘迫之下太阳穴都好像在嗡嗡作响。
而另一边的李舟和郭可祯到达顶点的恼怒、窘迫不同,同样一张脸,同样的表情、行为和话语,落在郭可祯眼里是令他恨的牙痒痒。落在李舟眼里,却是美的惊人,让他无比痴迷——这一刻的红妃仿佛是脱俗出尘的女神,冰冷、强烈、无望、脆弱,不给自己留一点点余地。
李舟自己并不是一个多特别的人,他算是开封府里众多‘衙内’的一个典型。他们都受过不错的教育,好一点儿的能名满天下,让人说虎父无犬子,差的也有不学无术的。李舟在其中,书读的不上不下,不算好,但也能糊弄过去。
而读书之外,他既不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也不是天天惹事,让长辈看着就生气、外人议论起来就骂‘纨绔子弟’的人。
他总想要像叔叔李汨那样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人物,成为众人中的中心,所有人都围着他转。这上面是叔叔给他做了一个‘好榜样’,让他的眼光无限拔高了...不说成为叔叔那样的人物,至少也要像叔叔平常交往的那些人一样罢!
但想要达成这一点,他又受困于自身的‘平庸’。他不是一个拥有才能的人,哪怕少年时代不知道见过多少人杰,受过多少人的点拨,他都始终没有开窍,仿佛他生来就是要做‘普通人’的。
其实做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以他的出身,就算一辈子平庸也不坏,总能顺顺当当、悠哉富贵地过完这一生。
但见过大海广阔、高山巍峨的人,已经回不去了!只生活在井底的人可以坐井观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那么普通、那么自信。但一旦出过井底,再回去,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对井底看到的小片天空满意了。
李舟的脾气不好不坏,做事情马马虎虎,做决定犹犹豫豫,临到最后了也会瞻前顾后,连带着他的一切,都那么普通!若不是有一个好出身,以及算是清秀的样貌,他是放在人堆里也找不出来的那一个。
这样的李舟,总是容易注意到那些特别出色、特别强烈,能出现在人群最中心的人...大约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总会格外在意一些吧。
红妃在这个时候翩然而至...她今天的作为在郭可祯看来是疯癫的、不可理喻的,在旁人看来,哪怕没那么疯,也该有个‘不好相与’的标签。唯独在李舟这里,是另外的样子——无端端地,让李舟想到了曾经读过的文章。
‘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强烈的仿佛是一把兵刃,那么锐利,那么明亮,那么冰冷。足以‘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
仿佛他只要靠近她一点点,也能因此变得显眼一点儿。
李舟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渴的仿佛是晒干了水分的沙子,炽烈的要冒烟了。看着这样的红妃,他说不出一个字,做不了一个动作,连呼吸都屏住了,他能做的只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看着她如同神女偶然下凡,看着她用她的冰冷与炽烈让每一个人受伤。
红妃说完自己要说的,做完自己要做的,什么也不说,转身往外走。这个时候其他人仿佛都怕了她,不自觉地往旁边闪去,为她分开了一条道。
在最近的时候,李舟几乎和红妃擦肩而过。那一刻他不只是屏住了呼吸,更是头晕目眩——就像直视明亮的太阳的时候,人也会受不了一样。
晕眩中,他甚至有些看不清红妃的背影了。还有些站不稳,只能微微扶着旁边一个已经东倒西歪的案几。
等到看不到红妃的身影,所有人才像是滚烫的油锅里进了一滴水一样,一下迸发出来。
经过刚才一会儿的缓冲,大家面面相觑,开始说话了:“这、这也太胆大妄为了罢!”
“何止是胆大妄为!这般不把我等士大夫放在眼里,还得了!”
“目中无人,一女弟子而已...未免将自己看的太高了!”
“若是让她继续这般狂妄下去,今后岂不是要翻天...”
“得想个法子,让她吃苦头...也是知道些厉害!”
“话虽如此...可...”在一众‘声讨’中,忽然有人小声道:“此女如此,确实是乖张了些,可真要说起来,也是难得啊!”
“如此美貌,如此才情,若是再有十分好性情,那就是十全十美了...可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天道忌满,人道忌全...”话是这样说,似乎很可惜红妃脾气不好的样子,实则内心的微妙处只有在场的人自己心里清楚。
是的,今天因为这件事丢大了脸的郭可祯很‘可怜’,但说实在的,大家和郭可祯也就是同僚,了不起了上下级、比较熟,真要说为郭可祯如何打抱不平,也没到那份上——郭可祯现在看着‘凄惨’,实则只是受了点儿被碎玉簪划伤的轻伤。
相比之下,内心中被红妃触动的还比较多。
在寻常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里,很少能被‘触动’到的男人(在场大多数都是中老年男子了,只有一两个比较年轻的),这一刻分明被某种过于强烈的情怀冲击到了。
其实日常之中并不乏强烈的感情,但那些和红妃这个是不同的。非要说的话,只能说,红妃带来的冲击本身佷容易联想到离水之后慢慢枯萎的百合、点燃之后一点点变成灰烬的香木、临死前不断哀鸣挣扎着的鸟儿。
被伤害、被毁灭的东西本身就很美。
更何况,似红妃这样的,实在是太少见了!非要去寻一个千依百顺的女子,对于他们来说还寻不着么?就是这样会反抗、非要抓住自己的尊严、宁死不屈的,这才千万个里头寻不到一个!
这可不是行院里的小花招,故作矜持、欲拒还迎,是真的有人命都不要了,下定决心要守护自己的尊严。
这世上女子着实太少了,到了如今很多规则都和古时候不一样了...贱籍女子、良籍女子不必说,已经没法要求他们贞洁、从一而终了。而贵籍女子呢,在这样的人世间,性格再温顺不过,却也难说‘守规矩’。
他们看红妃,觉得红妃是贞洁烈女...但说实在的,红妃不是那么回事。红妃并不会比这个世界的女子保守,她之所以反抗,只是她不愿意被‘强.奸’而已。男女之事当然是可以的,你情我愿、相爱的人,为什么不呢?
虽然是误会了,但不妨碍这些人就这样想。
虽然这年头已经不再赞颂‘忠贞’了,但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那些——这大概是人的本性里刻下的顽固,当红妃看起来非常难以亲近时,一些人总是更愿意‘迎难而上’。
这和女乐们的‘难以亲近’是一个道理,在这个女子们都被物化的世界里,女子的价格一方面取决于所谓的‘品质’,另一方面也取决于自身对自身的定价。容易得到的就便宜,越难得到的就越昂贵。
当然,在场的人不见得真会事后尝试去追逐红妃,主要是刚刚见过红妃的本事的,多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面对这样的‘烈马’,即使大家都有赞美烈马‘神骏’的诚实,也很难去‘以身试险’。
小栏杆茶坊里大家纷纷说着,刚刚遇到的事着实让大家‘大开眼界’,这种时候为了发泄震惊也好,为了冲淡刚刚过于吊诡的氛围也好,总是不断说话。更有人去扶起郭可祯,笑道:“郭大人勿要气恼,那师红妃不识抬举,也就罢了,天下有恁多好女子,何必与她计较?没得伤了体面!”
郭可祯不说话了,旁人也识趣地不和他再说这些...显然,郭可祯眼下面子上过不去,只想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好‘天下太平’糊弄过去。至于糊弄过去之后要怎么整红妃,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红妃此时已经走出了小栏杆茶坊...说实在的,她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镇定。
在走过楼梯之后,她就有些腿软了...除了穿越的经历,她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被一个体格比自己大那么多的男人从后面挟持,面对可能的侵犯,她的惊惧、惶恐、无助,都是明摆着的。
之所以那样强硬地支撑着,只不过是因为她知道,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在刚才的局面中,只要她稍微软弱一点儿,她就没法保护自己了。而除了自己,又有谁会帮她,又有谁能帮她?
这个时候,终于渡过了最危险的时刻,她绷得没那么紧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后怕上来了,她浑身都有些虚软,脑子里也有些不清醒。仿佛有潮水一样的思绪一波一波扑面而来,要仔细分辨是不能的,好像这些思绪里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总之让她无法正常思考。
红妃只能本能一样,拖着身体一步一步走出去,看似镇定,实则失控。
外面的天空还是很明亮的,红妃沿着街边走,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往哪里去了,只知道不停地走——路上有人看她,这个时候的红妃鬓发已经乱了,她的头发本身就很厚密,也很顺滑,被梳头奴说是像缎子一样,很难扎紧是唯一的缺点。
而之前那场打斗弄坏了发髻,又有辅助固定头发的钗梳掉落了,此时随着红妃走动,更是整个发髻慢慢散开了,恢复成披头散发的样子。
一把青丝拖在脑后,幸亏红妃的头发柔顺,不然就是疯子一样了。
此时无论男女,披头散发都是非常失礼的,自然引人观看。而红妃却像是没注意到别人的视线一样,只是自顾自地走着。
耶律阿齐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红妃,和他上次看到的小娘子完全不同——上次她是那样光鲜亮丽,仿佛众星捧月一样、轻飘飘就落了下来。这一次的她很狼狈,是真的狼狈,而不是上次那种被人追着喜欢,受惊之下的‘小小狼狈’。
但仔细看,又好像没什么不同。批着头发的女孩子皮肤雪白,嘴唇比平时还要红艳艳,眼睛里有着他看不懂的东西,像是哀愁,又像是别的什么,密密麻麻压下来,让看到她眼睛的他喘不过气来。
她像一片花瓣那么轻巧,会慢慢飘落下来,只是总恰好落到他眼睛里,于是这一点点重量就足够让他坐立不安,甚至难以承受了。
耶律阿齐一脚踹倒了一个鬼鬼祟祟跟在红妃身后的人,这人注意红妃有一会儿了,显然没安什么好心!只是红妃一路走在大路上,现在又是路上热闹的时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才没有动手。只等着稍微偏僻一点儿,又或者遇到旁边有小道的时候就动手!
红妃一看就知道是‘好货色’,平时根本连见都见不到!这个时候看到了,只觉得是天上掉馅儿饼了!
一脚碾了碾这人的手腕,耶律阿齐快了两三步,追上去拉住红妃:“师小娘子,你往哪里去,你的轿子呢?”